太子感覺心絃被輕輕撥弄了一下,麻麻的,酸酸的,擡手就要握住那隻玉手。
思婉卻及時掩面轉身,雙肩聳動抽泣,似是傷心不已。
一旁的二皇子看得心中也難過,人家畢竟是代表他出戰,還差點送了性命,皺眉道。
“大哥,顧小姐的馬騎得好好的,怎麼就會受驚呢?此事必須嚴查,找出幕後之人,重懲不怠,此處可是皇家馬場,那些人都敢動手腳,他日若是父皇在此……”
太子回眸狠狠瞪上官如意一眼,這點小把戲很多人都能看穿,如意是想置顧小姐於死地麼?也太過嬌縱了些!
“二弟說得不錯,必須嚴查,青衡,此事就交給你了。”
太子吩咐,竟是上前親自攙扶思婉,思婉倒不在意被太子扶,反正她現下是顧思靜,又不是顧思婉,只是對面那兩把眼刀太過鋒利冷冽,象是要生生將她剜心剝皮一般。
“恭恭敬敬,老老實實……”公孫彥陰沉着臉,狀似無意道。
那是她答應他的條件,丫丫的,赤果果的威協啊!!!
思婉退開一步,向太子福了一福。
“不敢勞煩殿下,臣女自己行回去就是。”
大庭廣衆之下,知禮守禮知進退,太子看思婉的眼神越發溫柔了。
於是放下手臂,隨思婉而行。
顧思靜沒想到太子會親自送思婉回馬車,她坐在馬車上,目力所及有限,不知發生了何事,比賽勝負也不得而知。
只是,太子小心待思婉的樣子,讓她心中泛酸,很不舒服。
“顧小姐且忍片刻,稍息本宮會派太醫親自上門替小姐治傷。”
太子擔憂地看着思婉肩上的傷道。
“多謝殿下掛念,如此思靜謝過殿下。”思婉行禮回道。
太子還待想要扶思婉上馬車,顧思靜睃了碧蓮一眼,碧蓮很機靈地下車:“殿下,奴婢來就好。”
太子離去,思婉回頭目送,觸到一雙烏黑如墨、裡面冒着小火苗的俊眸,思婉眉眼一挑,做了個鬼臉,正要回馬車,公孫彥過來,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
碧綠色的小瓷瓶。思婉撥了瓶塞,一股子藥味,應該是金創藥吧。
“這算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思婉對着轉身離開的公孫彥小聲咕噥。
“爺還有兩個條件沒想好呢,你若死早了,爺找誰討債去?”
公孫彥懶洋洋地回頭道。
“誰欠你的了?”
思婉惱火極了,若真死了,還要退個毛線婚啊,條件什麼的都變成了浮雲。
“先前的且不說,顧小姐,你可欠着小可的救命之恩,所以,記住了,對救命恩人,你該恭恭敬敬,老老實實,不然……”
公孫彥一本正經地走近思婉,眼神從她受傷的左肩,看到右肩,警告之意明顯。
思婉待還要說什麼,太子半途突然回頭看着公孫彥。
“方纔多虧了阿彥,本宮替顧家小姐致謝如何?”
公孫彥眉頭一挑,拱手道:“小事一樁,殿下勿用記掛在心,微臣適才是請顧大小姐多多照應顧三小姐呢。”
太子陰沉的臉色
這纔有了笑容。
“也是,保不齊,你與本宮將來還真能成爲連襟呢。”
聽得一頭霧水的碧蓮扶思婉上馬車。
“公孫公子看出您不是大小姐了?”
“哪能呢,她以爲我是大姐,又怕我在府裡被欺負,所以才莫明其妙說這些的,大姐寬和厚道,怎麼會欺負我呢。”思婉笑着說道。
她的話,自然傳到了顧思婉的耳朵裡。
“三妹妹,你怎麼受傷了?”
顧思靜沒想到思婉會受傷。
“是啊,爲了大姐你的榮譽,思婉自然是要拿命去拼的。”
先前開的是空頭支票,誰知道這位大姐的信用如何?
“爲難三妹妹了,你手上的應該是公孫家特製的金創藥,來,姐姐爲你敷上。”
顧思靜是真心替思婉難過,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關切。
“大姐將來可要防着些那上官如意,此女心狠手辣,今兒若非有公孫公子相救,思婉怕是屍骨難存。”
剛纔那矮腳馬墜下深崖,摔下去連響聲都沒有。
顧思靜眼中戾光一閃。
“放心,大姐決不會讓三妹妹你白受今日之苦,他日必定要她上官如意雙倍奉還。”
敷好藥,顧思靜又替思婉換了一身衣服。
正要回府,就聽得外頭有人道。
“顧小姐,二殿下說,若是小姐的傷不重,還請小姐一同前往史家,史四小姐今兒個在府裡開詩會,幾位公子因着賽馬,都沒能參加,這會子大家夥兒全都去史家赴宴呢。”
顧思靜眉頭一皺,二皇子怎麼會來邀請自己參加史家詩會?他明知自己是有意參選太子妃的啊。
思婉也詫異地看向顧思靜,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也會同往?”
“回小姐的話,太子殿下朝中還有事,回宮了。”那隨從答道。
太子不去,二皇子卻當着衆人的面來相請自己,明着就有故意與太子相爭的意思。
早就聽祖父說過,二皇子與太子爭位,鬥得厲害,祖父在朝中勢力不小,顧家自然也是兩位皇儲拉攏的對象……
“多謝二殿下擡舉,小女傷雖無大礙,但有些勞乏,我就不去了,不過,我三妹妹在此,可與殿下同去。”顧思靜道。
思婉怔住,受傷的是我好不好,我哪還有什麼力氣去參加那勞什子詩會?
“三妹妹,二妹妹自來與史家小姐不和,她拿的是你的請貼,你這會子還是快去替她救場吧。”
顧思靜卻握住她的手,柔聲相求。
思婉也確實只是皮肉傷,加之公孫家的金創藥着實靈驗,塗上後就不那麼痛了,可是,憑什麼她要去救顧思容的場啊。
“難不成,史家小姐還真不讓二姐姐進門不成?”
“那倒不至於,只是二妹妹那性子是聽不得半點醃攢話的,就怕她會在詩會上發火,不好收場,到時壞的也是三妹妹你的名聲。”
這些不過是思靜的託詞,二皇子親自來相邀,自己不去,怕失了二皇子的面子,去又會讓太子心生膈應。
派思婉去最好,思婉與公孫彥有婚約,二皇子不會爲難思婉,更不會對思
婉有異心。
如此既全了二皇子的面子,又能替思容解圍,正是兩全之策。
“可是,我的傷口真的很痛啊……”思婉裝腔作勢地哀嚎。
“姐姐知道爲難你,可你這會子回府,若讓五姨娘看見,指不定多擔心呢,你也不想五姨娘擔心吧?
“啊,對了,五姨娘的荷香院着實有些破敗了,眼見着天氣轉涼,我得跟娘說說,派人去修整修整纔是。”
顧思靜輕輕拍着思婉的背,小聲哄道。
丫丫的,又拿五姨娘來要協我。
不過,顧思靜還真上道,知道開什麼條件最有用。
“那好吧,那我就去一趟吧,只是我不會什麼詩詞歌賦,一會子可莫說我丟了顧家的臉啊。”思婉不情不願地應道。
那邊二皇子聽說顧大小姐以傷爲由拒絕了他,也不以爲意,又聽說顧三小姐也在,頓時來了興至,拍着公孫彥的肩道。
“你不是不滿意顧三小姐麼?正好藉此機會,查看查看那三小姐的才情品性也好,也免得被顧相那老狐狸給矇騙了。”
公孫彥聽得火大,不知死活的丫頭,受了傷不回府養着,還去赴什麼詩會出什麼風頭?
“查看什麼,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沒好氣的回了二皇子一句,公孫彥打馬絕塵而去。
二皇子回頭問自家隨從:“阿彥這是怎麼了?”
二皇子還算體貼,爲思婉備了輛馬車,直接往史家而去。
史家門前果然很熱鬧,門外除了站着幾個小廝在接待外,還有兩個中年的婦人,看穿戴,應該是史家的管事媽媽。
也是,這次詩會可是請了不少京城名媛,讓個小廝迎接那些大家閨秀,那可有點失禮的。
管事媽媽就好得多,就憑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主持此次詩會的史家四小姐的心思有多細緻。
思婉扶着紫棋的手剛下馬車,手就被人捉住,思婉愕然回頭,不由怔住。
顧思容,你也太沒用了吧?來了這麼久,竟然真的沒進得門去?不會只是個窩裡橫,一出門就成了軟腳蝦吧。
“二姐你……”
“少囉嗦,你怎麼纔來?”
顧思容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她確實早就來了,可到了史家門外,又一直沒下車,後來聽說二皇子與太子有場賽馬,可能根本就不會來,就更不願意去貼史家四小姐的冷臉了。
正打算回去,又有人來報,說是二皇子很可能比完賽後再來,她又猶豫起來。
反正出了門,早回去也沒意思,就在馬車裡磨蹭,打算等二皇子來了之後,再進去。
沒想到,二皇子沒等來,倒是把思婉給等來了。
什麼叫我纔來,是你扔了我,不讓我來好不好。
“大姐讓我來的。”
思婉懶得跟這個眼高於頂的二姐囉嗦,向史家門口走去。
門口的管事媽媽見了忙走了過來,對顧思容行了一禮道:“可是顧家三小姐?”
竟是看也不看思婉一眼。
顧思容笑道:“家裡有些事,來晚了,請媽媽帶路。”
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