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能總把太子捧在手心裡,應該讓他自己去面對外面的風雨了。”思婉柔聲勸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說,這一次是立功的大好機會,也是太子建立威望的大好機會,如果他連一次河災都治不好,又如何讓天下百姓愛戴,又如何讓臣子們信服?”
“可是,婉兒你不知道,黑河現在全是皇后的人,太子去了凶多吉少啊。而且,這個時候支開太子,她就更方便搶奪京城的權力,好替恭親王拉攏勢力,鋪平奪嫡的道路。”
“皇上對自己就一點信心也沒有嗎?太子去前方治災,您不能幫他守着後方嗎?”思婉問道。
“可是朕……”皇上真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鳳紫冠幾乎侵蝕了他的靈魂,他無法抗拒鳳紫冠的誘惑,一旦手上的存貨用完,他又只能被皇后要脅了,讓皇后一步一步達到她的目的,一步一步奪去手中的權力。
“您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臣妾吧,只要皇上極力配合,臣妾有信心幫你戒掉毒癮,努力,皇上,臣妾相信您。”思婉真誠地說道。
皇上目中含淚,無奈揮手讓人召太子進殿。
不多時,太子急急地過來,見皇上形容消瘦,眼圈泛紅,上前行禮。
皇上也有多日未見太子,深深地凝視着自己與端元皇后所生的兒子,啞着嗓子道:“最近可還好?”
“回父皇的話,兒臣尚好,每天在東宮看書習武,不敢耽擱功課。”太子回道。
朝庭正值多事之秋,堂堂太子卻偎在東宮裡看書習武,不知情的定會覺得太子懶散,不勤於政事,而事實上……
“朕奪了你羽林軍統領之職,你可心中有隙?”
“父皇自有父皇的思量,前陣子兒臣掌管宮中防禦時,也確實出了些差錯,父皇此舉公平,兒臣心服。”太子垂首道。
皇上聽了臉色一沉,抓起桌上的藥碗就向太子砸去:“不肖子,宮中防禦何等重要,朕將之重託於你,你卻隨隨便便拱手相讓,你想氣死朕麼?”
太子愕然,被罵得不知所措,跪下道:“父皇,兒臣不敢抗旨不尊。”見皇上越發氣憤,怔道:“莫非旨意並非……”
皇上更氣,到了這個田步,太子還沒有引起警惕防備,不將禁衛皇宮兵權掌在手裡,他知不知道會有多大的隱患。
抓起桌上的戒尺照着太子的肩連打三下,太子一動不動,任皇上打,也不躲閃。
皇上打得累了,氣喘吁吁:“朕……哪一天若是死了,就是被你氣死的。”
太子嚇得臉色發白,含淚喚道:“父皇……兒臣有罪。”
“起來吧,黑河遭遇百年難遇的大水你可知曉?”皇上嘆了一口氣,命太子起來,問道。
“兒臣已經知曉了一些,只是不知具體情況。”
“情況很嚴重,朕打算派你去黑河治理災情。”皇上道。
太子眼睛一亮,隨即又黯然道:“兒臣願
意替父皇分憂,替朝庭分憂,可是,兒臣擔心父皇您……”
皇上打斷太子的話道:“朕免了顧家大小姐的秀女資格,你心中可曾生怨?”
太子的眼神黯了黯,大聲道:“父皇,兒臣正想爲顧大小姐求情,顧家二小姐雖然品性不端,但大小姐端方賢淑,行止大方得體,從未有過失德之處,如此連坐之罰,實在有失公允。”
皇上的眼裡這纔有了些滿意之色,挑眉道:“如此說來,你是很中意顧家大小姐成爲你的太子妃的?”
太子目光微轉,穿着宮女服,扮成宮女的思婉忙垂下頭去,太子道:“兒臣知道,父皇對她滿意,皇祖母也覺得她甚爲合心。”
太子也如此回答皇上,讓皇上刮目相看:“聽你的意思,只要朕和皇太后喜歡,誰做你的太子妃都無的謂?”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臣聽從父皇的安排。”
太子垂頭應道。
皇上嘆氣:“顧家現已今不如昔,顧大小姐被免去秀女資格後,以後的路也不會好走,朕有些於心不忍,派你去黑河,朕也不是太放心,這樣吧,你去顧家,把顧大小姐帶着,一路也好服侍你起居飲食。”
太子猛然擡頭:“多謝父皇。”
讓顧思靜跟着太子,並不給身份,卻是近身服侍,皇上的意思很明顯,還是想把顧思靜嫁給太子,不管是不是太子妃,只要她能爲太子生得一男半女,就能母憑子貴,給個封號。
皇上揮手令太子退下,“下去吧,朕累了。你也去準備準備行程。”
太子恭敬後退,路過思婉身邊時,稍頓,垂眸看了思婉一眼,再轉身離去。
太子從乾清宮出來後,就直接往慈寧宮而去。
太后聽說皇上要派太子去治河,當時氣得一巴掌拍在小几上:“此時黑河大亂,你去不得。”
太子苦笑:“皇祖母,正是因爲大亂,孫兒纔不能不去,不能一直讓老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啊。”
“水深火熱也不能去?你以爲真是讓你去建功立業麼?這是陰謀,很可能你去了就回不來。”
太后傷心道。
“皇祖母,黑河之患總得有人治,孫兒身份特殊,一般的人去,未必能治理得好,但孫兒去就不一樣了,孫兒只願大錦百姓安康,江山穩固,其他也顧不得這許多。”太子道。
“你可知道,如今皇后一手遮天,黑河原又是趙家的地盤,她孃家把持着黑河,就算以太子身份去治理,當地官員也未必肯聽從你的命令,你會寸步難行不說,還會遭人暗算,哀家怎麼能放心讓你赴險?”太后氣得眼睛泛紅,怒道:“你父皇……真是越發無能了,竟然被個婦人操控,自是丟盡了祖宗的顏面。”
太子皺眉道:“皇祖母,父皇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孫兒也有責任,當初您一力反對孫兒食用紫鳳冠,定然是知道此花有毒,孫兒心存懷疑,卻沒有提醒父
皇,是孫兒不孝,如今父皇命令,就算再難,孫兒也應該服從,不能忤逆。”
皇太后大怒,指着太子的手在發抖:“你……你是在怪哀家害了你父皇麼?”
太子垂首:“孫兒不敢。”
“你不敢?你心存怨氣,怪哀家沒有提醒你父皇……你……你可知道,你父皇當年做了什麼?爲何你會是個生下來就沒孃的孩子?你母皇端元,她是怎麼死的?你不是查了麼?難道一點端倪也沒查出來?”太后怒道。
太子眼睛一紅,垂下頭去:“沒有切實證據,捕風捉影之事,孫兒不願意相信,一邊是娘,一邊是父親,皇祖母,您讓孫兒怎麼做?”
太后看着太子痛苦的模樣,心一軟,嘆氣道:“罷了罷了,哀家怎麼就會教出你這樣一個軟弱心慈的孩子出來,你天性良善,可知這宮中,步步危機,血雨腥風從沒有消停過,你這樣子,怎麼……怎麼鬥得過那對母子啊?”
太子忙上前扶住太后:“富貴自有天命,皇祖母不必太爲孫兒擔心,爲善之人,必定會有好報的。”
太后慈愛地擡手撫開太子額前的碎髮,嘆氣:“但願上天有眼,能看到你的好。”
太子又將皇上令他將顧思靜帶走的話也說了一遍,太后沉吟片刻道:“總算他還有些良心,哀家雖然不喜歡那顧思靜,但非常時刻,有她在你身邊籌劃,哀家也放心一點,只是,你切忌不可太過信任於她,以免再出現一個趙家女來。”
太子點頭,正要出去,宮女來報:“上官小姐求見太后娘娘。”
太后忙讓人召了上官如意進來,上官如意一見太子,眼眶就紅了:“太子哥哥……爹爹被派去雲南了……”
上官家也是如同史家與公孫家一樣的武將世家,在大錦朝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上官家原就是太后的孃家,太子的舅家,有上官家與史家同時支持,太子地位原本穩固如山,二皇子雖然有公孫家這個姻親,但北靖侯太度暖昧,從沒有明確表示會站在哪一邊,趙家雖然也權勢大,但趙家的勢力盤據在北方,京城反而薄弱,所以,皇后這些年雖然苦心經營,卻建樹不大,現在卻不同了……
上官如意的父親是武將,原本掌管着北山大營,如今卻被派去瘴氣瀰漫,民風彪悍的雲南,皇上不僅是奪去了他北山大營的兵權……雲南土著白族正鬧事,讓上官將軍去平叛,他根本不懂雲南風土人情,不瞭解地況兵力,去,就算僥倖不死,兵敗也難逃律法處置。
太后聽了更是氣,重重地錘着輪椅:“太放肆了,太放肆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太子無奈地捏了捏上官如意的手,過去安撫太后:“皇祖母,舅舅用兵多年,經驗豐富,孫兒相信,他不管是在北山,還是在雲南,一定會爲上官家建立新的功業,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太后又問:“那現在北山大營由誰主理?”
“是北靖侯。”太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