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下,劍光飛舞。
綠衣女子的劍尖在地上劃過一尺長的距離,輕輕一提,帶起一陣翻飛的落花,玄衣男子只是輕輕側身,女子的劍已經撲了個空,女子更是氣不過,一面進攻一面噘嘴怒道:“你就不能讓我兩招?”
男子低笑:“不是一直讓着你嗎?再說戰場上對決時,敵人還能讓着你不成?”
女子越來越快,男子卻仍然不急不躁,步伐穩健,一面格擋,同時還要保護女子不受傷。
青檬雖然功夫大有長進,但卻遠遠落於下風,雲宮宸淵多次手下留情,“咣噹”一聲,青檬手裡的劍被雲宮宸淵輕輕一挑,劍光飛舞,在空中不知轉了多少圈噹一聲插進土裡,劍風驚起一陣落花。
青檬瞪大了眼睛不信地看着飛出去的劍。
雲宮宸淵緩緩收起寶劍:“今天到此爲止了。”
青檬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對於她的小動作心思縝密的雲宮宸淵怎麼會沒有發現,只是青檬的招數太奇怪了,爲了能夠看清楚雲宮宸淵連忙退去兩步,只見青檬以手支地,雙腳橫空踢出做勢要用腳夾住他的脖子,而且她好像知道他會後退,距離恰到好處地伸向他的脖子。
說時遲那時快,青檬眼見着已經扣住他了,沒想到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閃身一旁,好整以暇地觀賞她。
“可惡。”青檬穩住身子鼓着眼睛瞪他。
“想不到帝后竟然冷袖子裡出暗刀?”他道。
青檬理直氣壯看着他認真道:“用兵之道。”
“好厲害的用兵之道,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唯有小人能使奇招啊!”他毫不避諱地玩笑。
“小心了……”青檬學着李小龍的樣子快速地交換着腳上的步伐,雙手握緊成拳,嘴裡不停地嘿哈吼着,似要這用囂張的吼聲增加震囁力。
雲宮宸眯着眼看她奇怪的手法,步伐……奇怪卻並不荒唐,那是一套奇怪的功夫,但是,到底是什麼功夫?伯姬還有如此神奇的功夫秘籍,還是……她自己胡編亂造的?他還有疑惑,沒想到她速度之快,雖遠不及他,但也算是夠快的了,那雪白的靴子快速朝他飛來……
“吼……”青檬猛地吼一聲一個前踢腿,只見雲宮宸淵仍不疾不徐地避開了,青檬不死心再踢,他再避開,青檬的步伐越來越急,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出手出腳毫不紊亂,對於雲宮宸淵來說雖可以輕而易舉避開,但他總覺得這一套功夫練好了,絕對也可以成爲高手中的高手。
“吼……”青檬再吼一聲三個連環踢朝他踢去,雲宮宸淵亦是一個漂亮的起飛式,負手而起,微風拂起,潔白的梨花翻飛,玄色的衣袂飄飄,不知哪裡記得的一句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脫去殘忍嗜血外殼的他,真的適合這句話。
“啊……”隨着骨頭碎裂的聲音,發出一聲慘叫。
腦袋堪堪朝地面磕去,完了完了,死定了,青檬心裡一陣混亂,瞬間忽地被人接住。
“御醫,快傳御醫,把胡先生找來。”雲宮宸淵聲音嚴厲地吩咐,急切地將她抱緊。
宮人們被驚嚇得不成,即使是訓練有素,宸陽宮的宮人們還是有些人仰馬翻之勢。
青檬自他琥珀色的眼中看到急切,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一朵梨花,不偏不倚地落下,掉在她的眉心,梨花是潔白的,如雲般的美麗,而她,比梨花更是美,笑容燦爛而純淨。
御醫們握着醫術一陣亂翻,竊竊討論,臉上皆是恐懼之色,一個御醫正給青檬檢查傷勢。
“到底如何了?”雲宮宸淵終於是耐不住了怒吼道。
青檬扁嘴,明明就是他太過嚇人,御醫們纔會手忙腳亂,不過腳踝的疼痛已經被心裡的幸福覆蓋了。
那語氣戰戰兢兢,幸好胡嚕智軒趕來,那御醫解脫般鬆了口氣。
看到左腳裹的一層薄薄的紗布,青檬心裡感慨萬千,不過幸好,胡嚕智軒醫術比較高,所以她骨折的腳纔沒有想象中的痛,也幸好是在王宮,否則這麼熱的天給她裹上厚厚的紗布怎麼辦?
她的腳是第二次受傷了。
胡嚕智軒懶懶散散地把藥方子遞給身後的御醫順便交代:“沒有好的時候不許胡亂走動,否則斷了我可不管。”
然後不顧皺眉的雲宮宸淵,礙於有外人在,他還是規矩地行了君臣之禮才離去。
御醫們膽子可沒有他那麼大,趕緊去太醫屬配藥了。
“都怪你色誘我。”人走完了,病牀上青檬拽住他的衣袖故作生氣地怪他,而眼中,只有開心的光芒。
“我……”他無奈地嘆口氣,這也怪他?
“難道你就甘願看着他和那個女人恩愛纏綿嗎?”神秘男子頗爲憤怒地喝道。
“不……我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凌貴妃梨花帶雨地哭着,肩膀顫抖得厲害,芬芳的萬花叢中,凌貴妃輕柔得比怒放的鮮花還要嬌豔。
“那女人只是受了點輕傷就把你拋下。”男子憤怒道,“如果這件事你辦不好,我可以找別人。”
憤怒中,男子猛地揮手,樹枝搖擺,一樹鮮花紛紛揚揚飄落,花叢中人影綽綽,可落花偏不知人意,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不不不,我可以,我可以的”凌貴妃極盡哀求,欲伸手拉他卻撲了個空。
“成功了再和我說,否則永遠不要來見我。”男子不滿地吼一聲,毫不留情拂袖欲離去。
“別走……”她接近哀求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襟,男子卻不顧她我見猶憐的模樣,也沒有顧及她身懷有孕的身子,毫不留情地揮開她的手殘忍離去。
因爲情緒過激動了胎氣,凌貴妃只覺得肚子不舒服,不由自主地撫上隆起的肚子,只覺得下身有一股暖流流出,她疼痛的叫聲驚得丫鬟和老嬤嬤連忙進來:“貴妃娘娘怎麼了?”
“血,娘娘你留血了?”撫着她的丫鬟才十一二歲模樣,定是沒見過世面,一看到她流血驚恐萬分,不小心驚叫出聲。
一聽到血,凌貴妃亦是驚恐萬狀,衣雲連忙從那被嚇得顫抖得丫鬟手中接過凌貴妃朝那孩子吼去:“御醫,快傳御醫……”一時間明凌宮雞飛狗跳,專門備用的御醫立刻到來。
“孩子,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凌貴妃驚慌失措地喊着。
“娘娘你別激動。”衣雲連忙按住亂動的她。
屋內人仰馬翻。
隨着一聲“王上駕到”還來不及行禮,雲宮宸淵已經大步衝到凌貴妃身邊。
看到臉色慘白全是淚痕的凌貴妃,雲宮宸淵自責,心亂如麻。
“凌兒,寡人來了……”輕輕撫上她的額頭給她一個安慰。
“王上……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她柔弱地哀求他,臉上佈滿淚水。
“凌貴妃和孩子到底怎麼樣了?”御醫們手忙腳亂好一陣子云宮宸淵終於不耐煩地吼問,不等他們回答他又喝道,“胡先生還沒有來嗎?”
“來了來了……”明公公滿頭大汗地領着胡嚕智軒進來,這次胡嚕智軒沒有絲毫懶散,細微謹慎,御醫們自知能力有限,連忙給胡嚕智軒讓開一條道來,胡嚕智軒沒來得及請安就慌忙上前,又是號脈,又是觀察她的臉色,舌尖……凌貴妃也極其配合,檢查完畢,凌貴妃急切地拉住他的衣袖問:“怎麼樣?我的孩子怎麼樣?”
胡嚕智軒道:“我這就去開方子,孩子……保住了。”他似乎也鬆了口氣,所有人都因他的這句話鬆了口氣。
“凌兒……”雲宮宸淵擔憂地看着死死地拽住胡嚕智軒衣袖凌貴妃,臉色木訥而慘白,雲宮宸淵輕輕拽她揣緊的手,“凌兒,孩子沒事了,放心吧!”
凌貴妃輕輕鬆了手緩緩低頭撫上高高隆起的小腹:“孩子沒事了,我的孩子沒事了。”她高興地看着雲宮宸淵道。
他安慰地點點頭,但更多的是自責。
胡嚕智軒微不可見地嘆口氣交代:“貴妃娘娘情緒不易過激,否則……很容易滑胎。”
又補充了一些孕婦禁忌的吃穿行動。
聽到滑胎兩個字,凌貴妃驚恐地看着胡嚕智軒,而胡嚕智軒淡定地開藥方,然後派人去太醫屬抓藥,藥單子上的都是珍貴的藥材和補品,太醫們哪裡敢耽擱,跑得比兔子還要快得多。
待凌貴妃情緒穩定了雲宮宸淵才起身,仍不放心走向胡嚕智軒低聲問道:“凌兒和孩子怎麼樣?到底有沒有事?”
胡嚕智軒道:“王上放心,凌貴妃和孩子都已經沒事了,只是日後情緒不易過激,臣已經開了安胎方子。”
對於胡嚕智軒的醫術他自然深信不疑,他這麼說雲宮宸淵也就放心下來,看到她氣息微弱的樣子,他更加自責。
青檬坐在輪子上聽着凌姑姑的話。
對於凌姑姑稟報的凌貴妃差點流產的事,青檬很真誠地爲她擔心:“孩子和大人都怎麼樣了?”
凌姑姑道:“幸好,有胡先生在,大人孩子都平安。”無論宮中如何黑暗如何鬥,孩子都是無辜的。
青檬心裡的石頭也落下去了,嗯了一聲,心裡卻空空的,像丟了魂兒似的,有些事還是要早些做決定了。
看到青檬的落寞,凌姑姑心裡也不好受,她在宮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好多女子初進宮時也是心思單純,但都經不起權勢的誘惑,無論是不是自願還是被迫無奈,而帝后,她始終是一個例外。
見凌姑姑還沒有離開青檬奇怪地擡頭:“凌姑姑還有事嗎?”
“沒,沒事了,”凌姑姑回過神連忙說,“帝后沒有吩咐奴婢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