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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周圍,真正知心的又有幾人?

許劍、李嫺,我曾瞭解他們。

蕭朋、熊巖,我從未了解他們。

遊永,我已瞭解他的現在,那麼未來呢?

他身上一定也藏有許多我沒看到的優點和缺點,等歲月來檢驗。

我生命中也不只有這些人,還有還有譚盈,還有磊子,還有傑克的主人,還有幾個交往過的男人和很多同學、很多室友、很多一面之緣的朋友。

忽然間我很想知道這些在我生命中來來往往的人都過的好不好,磊子過的好不好,譚盈過的好不好。

再三猶豫之後,我終於撥通磊子電話。

他聽到我聲音先是詫異,然後淡漠的如同屋檐的冰凌,似乎時刻掉下來砸人。他說:“藍沉,你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你指譚盈?”我才警覺他曾是我朋友卻偏心譚盈。

“不然有誰?”

“爲什麼質問我?”我心已灰。

“不然去問誰?”

“你可問許劍,可問譚盈,可問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我不在那裡,我無法給你答案。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念朋友,而不是仇人。我想知道我的朋友過的好不好,而不是聽他的質問。磊子,我不管你聽到什麼,但那都是過去,是早已結束的往事,你又何苦翻舊帳?何苦趟這趟混水?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不應干預他們夫妻之事。”

他掂量着我的話,片刻之後他用警告的聲音對我說:“藍沉,即使你與許劍斷絕往來也無法推脫干係。你問我爲什麼干涉,因爲你的出現擾亂了他們生活,我可坦白告訴你,那年是我先認識譚盈,我喜歡她,我想追求她,可是她認識了許劍,她愛上了許劍。於是我只能退居她身後。即使我交往其他女友,如果譚盈有事我仍然一馬當先。她太單純,她需要被保護,可許劍不能保護她,所以只好由我來做。”

“他單純,她理應被保護。因此許劍與她結婚,你呢?你也因此不要我這個朋友了是不是?天底下只有我一個是壞人,你們都無辜,你們都無私,只有我自私,只有我活該倒黴當靶子,是不是?”我對着電話大嚷,腦中劃過一道閃電,出現去年熊巖生日派對的畫面。忽然間我明白了更多東西,心有又多了一道裂縫。我不再激動,不再生氣,我說:“磊子,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對不對?那天你帶我去熊巖的生日派對,究竟是爲了什麼?你本要利用我拆散譚盈許劍,對不對?可是你發現我與譚盈是朋友後不忍心傷她太深,對不對?然後你乾脆把我推給熊巖好保護譚盈,對不對?那是你的大陰謀對不對?只可惜你高估了熊巖也高估了我。對不對?”

毫無迴音。

我聽到自己的聲聲責問厲如刀片。

“告訴我,對不對?”

他不承認也不否認,這就是答案了。

磊子一直是譚盈的騎士,視我爲敵人。而我卻惦念着打一通電話去問他好不好,真是可笑。他對我來說算什麼?失去的朋友?對立的敵人?不,不是,從今以後,我們是陌生人。他過得好不好,從今也不干我事。

我的電話簿裡從此又少了一個人。

李嫺、遊永或許還有蕭朋,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可說話之人。

就像遊永曾感嘆的那樣:“人總是越活越寂寞的。”

我問他爲什麼開始寂寞,他看了我一會,認真道:“以前我一直一個人生活,父母忙碌,也沒有知心朋友,習慣了便不覺孤單。可現在我有朋友了,落單的時候反而內心懸空,倍感寂寞。”

“是否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手中空無一物反而一身輕鬆?”

他笑:“怎麼?你想與我斷絕往來,守着一個“空”字渡此生?”

我從草地上站起來喊漸漸跑遠的初雪。我怕它跑出我視線。

我說:“我失去的朋友已經太多,剩下的,我希望永久保存。”

初雪已經從遠處的小白點跑到我面前,兩支前爪伸進我手裡,似與我雙人舞蹈。

“但如果你們都不要我了,我還有初雪。狗狗永遠不會遺棄主人。”我拉拉初雪的爪子問它,“對不對?”

遊永仍坐在剛纔的位置,看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落日。

“藍沉,如果我想與你坐在這裡看一輩子落日,你會不會陪我?”

他期許的問,問過又後悔:“不要答,時間會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