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半朵
沒有人能說清楚爲什麼葬禮常常與雨天相遇。但我曾聽說,雨可以幫助死亡的靈魂順利升入天國。
我到達紙條上的地點時,墓地前面已經站滿黑‘色’的大傘。我站在人羣最後面,聽到修‘女’說:“Lifeisashuttle,Lifeisbutaspan。生活如梭子,人生如朝‘露’。”
直到今日我才真正明白這兩句話的意思。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如果明天將要離開這個世界,今天的我應該做些什麼?寫一封信還是拜訪每一位親友?去看一部一直想看而沒看成的電影還是讀一本關於生命與死亡的書?找一處安靜舒適的房間等待時間的消逝還是回到曾愛過的人身邊,勇敢得再愛一次?如果生命只有一天,我該做什麼才能無悔今生?
雨落下來,靈魂昇天,或許芊子已經知道我想找的答案。
在葬禮結束,芊子的一生闔棺定論的時候,吳英在人羣裡認出了我。她眼睛紅腫着倔強道:◆79小說網,m.“我還以爲你不會來。難道你不懂在葬禮上遲到是對已故者的不敬?”
我道:“我不來你能找到發泄的對手麼?”
她先是一怔,然後笑着向我伸出右手,我也微笑,握住她伸出的手。冷冷的雨落在兩隻傘的中間,打溼了我們的手指,她說:“祝你好運。”然後轉身擠進散場的人羣裡。
雨一直下,涼如寒冰。我等到最後一個人離去,然後把帶來的鮮‘花’放在墓前。我想我應該再對芊子說點什麼,但是站了很久仍然想不出應該怎樣開口。問她答案是什麼?不,自己的答案要自己去找。
不知什麼時候,我身旁又多了一把黑傘。我側過臉,遊永正靜靜立在那把大大的黑傘下面。
他望着芊子的墓碑,說:“生活如梭子,人生如朝‘露’。”
我道:“是,‘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他溫溫笑着,隔了一層雨廉那笑容格外悽‘迷’。
“這半年來我們究竟在猶豫什麼?”他忽然問。
我低頭想了一下:“或許不是猶豫,而是爲了等一個對的時間,再次相遇。”
他伸出暖和的手緊緊牽住我涼透的手指:“還好,我們有幸在有生之年等到了。”
我深深望着遊永的臉,有點捨不得移開目光。
“我們真的可以白首偕老嗎?”
他拉着我向車子的方向走去:“誰知道呢。或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吵架又或許有一天某一個人先了離開這個世界。有太多種可能……”
我遲疑地看着他:“那時候我們還會彼此誤會,彼此傷害,對不對?”
“或許吧。但或許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呢。誰知道。”
他平靜地笑容在雨中舒展着,燦爛成縷縷陽光。我收起自己手中的傘與他和搭一把,爲了這無數種可能‘性’中的一種我願意與他一起並肩走下去。記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曾說過:最好的相愛就是兩個人彼此做伴,並肩看一看落日和天空下的廣闊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