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告訴小樹兒:“現在是用樹枝寫,所以寫字還不算難。等到有筆墨了,毛筆是軟的,蘸了墨汁落在紙,落筆的輕重和劃的粗細都有講究,你寫的時候明白有多難了。不過,字一定要寫得好看,那等於是一個人的臉面。只要多練習,有了自己的風格,才叫真的寫好了。”
小樹兒點點頭,握着樹枝有模有樣的認真寫起來。
柳雅很安慰,又看了一會兒,覺得小樹兒下筆的時候沒有啥問題了,這纔對他道:“你自己練習吧,練一會兒歇一會兒,要懂得寓教於樂、勞逸結合嘛。我去和爹說一聲,出門了。”
“好,二姐你路小心點。”小樹兒不忘擡頭叮囑一句,好像他是哥哥,柳雅反而成了需要照顧的妹妹。
柳雅笑了笑,轉身到了柳達成那屋。
柳達成還在編着精緻的竹籃子,炕稍已經放了好幾只編好的成品了。要不是之前還幫小樹兒編了三大塊竹簾子,估計這會兒還能編出更多籃子來。
柳雅進屋坐在炕沿,看着柳達成編籃子,便道:“爹,也不急着用,你別累壞了。我看你手也都是竹片劃破的口子了,要不看看讓大姐給你做副手套戴幹活?”
“不用了,莊稼人哪有那麼多的講究。”柳達成滿臉笑意的道:“爹這雙手原本也是幹慣了粗活的。只不過最近幾年都在炕歇着,才養的嬌貴了。現在有點事做更好,心裡都覺得舒坦。手也不要緊,幹活磨粗了更好。”
“那我回來給您帶點最好的藥膏。”柳雅說完,拿起一個編好的籃子看看,讚道:“爹,您這手可是真巧。”
柳達成問道:“行了,不用緊着誇我了。雅兒啊,聽你這意思,是還要出去?”
“嗯,還是想要到鎮去看看。再不去城裡。”柳雅說着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道:“爹,我是來和你商量,能不能讓我把咱家的錢都帶,我想要去看看能不能做點生意。這樣撿東西賣錢也不是長久的辦法,還得有自己的營生,那樣才能賺錢。”
柳達成聽了柳雅的話,沒有立刻回答,低頭尋思了一會兒,才道:“行,這錢是你賺的,當然給你拿去。爹剛纔琢磨着也不是捨不得,而是怕你一個小姑娘帶着這麼多錢不安全。要不,讓樹兒陪你去?或是讓你大姐陪着你?”
柳雅想笑。別說是幾百個銅板,算是幾百兩銀子給她,她也敢一個人獨來獨往走夜路啊。敢劫她的人或許有,可是能夠在她手裡討到便宜的,可不多。
真是有本事的人,能從柳雅手裡搶到錢的,估計都是做大事去了,還哪有人願意跟她一個小姑娘較勁兒。而那些沒有本事的,來了多少她也不怕。
柳雅趕緊道:“沒事,本來也沒有多少錢,還不到一兩銀子吧。爹是怕我丟了還是怕我亂花銷啊。不用大姐看着我,我能行的。您放心吧。”
柳達成知道柳雅這是在開玩笑,故意板着臉不說話,卻還是挪到炕裡面,從炕櫃裡拿出一個口袋。轉頭遞給了柳雅,道:“這些天小樹兒也都帶着錢回來,和你之前的錢都攢在一起了,也有快一千了。”
柳雅接過來掂量了一下,是挺沉的,便道:“要是能換成銀子方便多了。咱們村誰家能把銅板換成碎銀子嗎?”
柳達成道:“那可沒有。算是到了鎮,銅板要換成銀子也得到錢莊去。有時候銀子成色不好可不能換;但要是銀子成色十足,那錢莊可能還要多收幾個銅板呢。”
柳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一口袋銅板一時也數不過來,直接把這袋錢裝在了準備隨身帶着的一個小包袱裡,背在身。然後道:“爹,那我走了。晚你們先吃飯吧,別等着我了。”
柳達成答應着,不忘叮囑一聲:“午在外面別餓着,看看想吃點啥買點,可別虧着自己了。”
“知道了,爹,您放心吧。走了哈。”柳雅說完,揹着小包袱出了門。
小樹兒已經等在門口了,手裡是給柳雅裝滿了水的竹筒,同時問道:“二姐,你也沒說拉不拉車走,我沒裝車。”
“不拉車,這次去可不是要撿東西的。”柳雅這次去鎮,是真心打算好好研究一條賺錢的路子,也不能只盯着地別人家扔掉的破爛啊。
小樹兒一直把柳雅送出了門口,然後道:“二姐,路別急,看下雨了避雨。實在不行,買一套蓑衣穿吧。反正咱家的蓑衣斗笠也都破爛了。”
“知道啦,你是我哥呀?這麼羅嗦。”柳雅笑着說一句,轉身快步的走了。
出了村再往前走是延山的路,在屏山村來講也算是大路了。柳雅快步走着,沒走一會兒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喂,前面的,是不是柳家二丫頭啊。”
柳雅怔了怔,回頭看過去,見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婦人朝自己擺手,一邊緊走幾步。
柳雅仔細看看,並不認識這個婦人。其實她連屏山村的這幾十戶人家都是誰跟誰都不知道呢,這二、三百號人的人她更是還沒有一一見過,所以也不怪了。
但既然人家叫她,她出於禮貌還是停下來等了一會兒。那婦人腳步很快,雖然個子不高、長得也不壯實,但走路呼呼生風,顯得很是幹練。
走到近前,那婦人笑着道:“柳家二丫頭,你這是幹啥去啊?”
“你是……”柳雅微微一笑,並沒有立刻說明自己的去向。對於陌生人,她還是有着潛意識的警惕的。
那婦人很乾脆的道:“我是你牛嬸啊。哎喲,是不是腦子好使了,反而把牛嬸給忘了。”
牛嬸這名字柳雅可是聽過好幾回了。昨天晚,小樹兒是把他們家的山羊小黑牽到牛嬸家去吃羊奶的。再之前,柳絮兒也說到牛嬸家去幫忙收拾菜地了,應該也是同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