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雖然替小樹兒可惜,可是又想想這裡的無憂無慮,也能夠理解他了。
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夠拋開那些皇權責任,她也想要和滄千澈遠遁山林,自在餘生。
柳雅不想再多問幾年以後的事情,又問了一些婚禮的細節和需要。
其實屏山村本身沒有什麼大規矩,無非是村子小,村民互相都認識。又知道柳家的兒子、女兒都很出息,所以想要把喜事辦大點,大家都沾沾喜氣。
這一點柳雅也是贊成的,還道:“馬六哥也安排了時間,提前一天會過來。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又沒備齊,讓他過來的時候帶過來吧。”
馬六和這一家人早屬實的像一家人一樣,所以這樣的事情託付給他辦,還是很自然的。
柳雅和林秀繡、喜墜兒說着話,簡單的弄了兩個菜,和小芷玥、溯兒吃了一些。
然後大家聚在一起說着話,說說婚禮的事情,也說說分別這些日子的事情。
有些事是好笑的、說到關鍵的時候大家一起跟着笑;有些事很煽情,說了幾句所有人都跟着喉嚨發緊。但不管怎樣,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圍繞着衆人,氣氛也是相當的好。
一直到了深夜,春妞和四平纔回去了。
柳雅還挑了好些從京城帶過來的補藥,叮囑春妞一定要吃。畢竟她現在也是高齡產婦了。
四平在一旁“聽”的可仔細了,還不住的點頭,表示他記住了,會讓春妞按時吃補品的。
然後大家漸漸散開,各回各屋去了。
柳雅想了想,讓溯兒和小芷玥先睡覺,她去敲響了大姐柳絮兒的房門。
“大姐,是我。”柳雅一邊敲門,一邊輕聲道:“睡了嗎?想和你說說話。”
“沒呢。”柳絮兒應答着,已經過來打開了門。笑盈盈的道:“我猜着你得來,給你泡了點茶。我手藝也不怎麼好,算是給你解解乏的。”
柳雅笑着進了屋,先把她從京城帶來的禮物放在了桌,道:“大姐,這裡面的燕窩和驢膠你要經常吃,吃完了去城裡買點,同濟堂有,很正宗的。咱們女人吃了對身子好。”
柳絮兒把茶給柳雅擺在手邊,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着問道:“大姐是不是已經老了?其實歲數到了這樣吧,也不用吃這些東西。”
柳雅梗了一下,心裡不是滋味。她知道柳絮兒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她是心裡真的挺苦澀的。
柳雅問道:“徐大哥一直沒有回來嗎?”
之前徐晨明要留在軍隊裡幫忙,柳雅同意了,還以爲他是要混出點樣來再回來。
可是後來天澤國都歸屬了雲穹國,邊界的大軍也澈回來了。徐晨明沒有當兵也不在編制,只能回家去。
後來柳雅聽說徐晨明倒是回來過一次,也見了柳絮兒,但是兩個人沒成,徐晨明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倆當時是怎麼說的,還是柳絮兒對徐晨明死心了。
再之後又是這麼多年,柳絮兒始終一個人過,倒是把柳達成急壞了,卻也沒轍。
柳絮兒搖了搖頭,道:“他在老家。雖然他爹孃都不在了,但是他妹妹被休回家了,他怕他妹妹一個人在家裡招惹是非、受人欺負,一直在那邊。”
這麼說,柳絮兒還是知道徐晨明的情況的,也是有聯繫?
可是爲什麼……
柳雅琢磨了一下,直接問道:“大姐,你是不是心裡還有什麼疙瘩?還是說徐大哥沒有那個意思了?我覺得你還是心裡有他,可爲什麼不在一起呢?”
“他有放不下的人,我也有啊。”柳絮兒還是微笑着,可是笑容挺苦澀的。
柳雅恍然明白了,爲什麼林秀繡說小樹兒要辭官回家的事情了。可能小樹兒也是覺得柳絮兒拋不開家裡的一切,還有爹爹要照顧,所以沒有出嫁。
如果小樹兒回來了,柳絮兒或許會去找徐晨明。
柳雅暗自的嘆息一聲,試探着問道:“那我們把爹接走行不行?”
“爹走了,我連個孃家都沒有,自己門嫁過去嗎?”柳絮兒的口氣還是那麼軟綿綿的,不過聽的出來,她心裡是有些委屈、也有些不甘的。
她可能是想要讓徐晨明過來,她還能照顧着柳達成,兩個人在這邊過日子房子、地也都有,生活水平應該不會差。
可如果嫁到徐晨明那邊去,再怎麼說徐晨明家裡也不會柳家條件好吧?所以柳絮兒這麼耽擱下來了。
想到這裡,柳雅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招贅,徐晨明肯定不能同意,嫁過去柳絮兒又未必甘心,他們倆的事情都說不通,也這樣吧。
柳雅又和柳絮兒說了幾句閒話,準備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柳雅感覺到柳絮兒的目光悽悽的。
柳雅有些不忍心,停下腳步說道:“我那個古家的妹妹,突然開竅了。她之前一直任性着不肯嫁,太皇太后指婚她都不願意。可是現在那位馮三少爺蠱蟲纏身,不得醫治,她終於忍不住了。可是……也未必能好。”
柳絮兒愣了一下,低下頭似乎在琢磨柳雅的話。
柳雅邁出門檻之後背對着柳絮兒,又說了一句:“所以,有了選擇別後悔,不甘心也要咬牙忍着。否則多年以後你再回頭想想,更糟心。”
柳雅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柳絮兒真的不願意屈嫁給徐晨明,那認定了別後悔。否則爲了這件事後半生都在糾結度過,更是擺脫不掉自責的陰影了。
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言盡於此。至於柳絮兒想要如何選擇,看她自己的心意吧。
柳雅離開了,柳絮兒看着空蕩蕩的門口又是發呆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慢慢的關了門。
第二天,柳雅帶着小芷玥和溯兒山去祭拜孃親了。
柳雅有話要說,所以除了兩個孩子她沒讓別人跟着,
孃親的墳已經重新修了,雖然不是大興土木之後的那種氣派,但不再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墳丘和一塊墓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