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花圈,柳雅只能儘量往好處想。net也許是滄千澈思維跳躍,和別人想的不一樣,要表達的意思也不一樣呢?他送花圈給自己的意思不是哀悼,是不是證明他想要和自己白頭到老?又或者說,這是生且同生、死亦同穴的一個誓言?
可是不管怎麼往寬了想,柳雅看着那些花圈都是覺得彆扭了點。心暗自揣摩着:滄千澈,咱們能不能走點尋常路?雖然剛纔種種的拒絕是自己矯情了點,可是現在一言不合直接送花圈這種事,還是太扯了吧。
卻不料滄千澈真的拉着柳雅往店裡走去,看樣子,一個花圈倒是跑不了了。
花圈鋪子的夥計見着是一對俊俏的少年男女進來,也是怔了一下。不過客人爲先,也沒有太過的揣摩,便走過來直接問道:“二位是要訂做花圈呢,還是要買現成的?紙人紙馬要不要?還有香燭、元寶、黃紙……”
“給我來一捆竹條,還有各色的彩紙。漿糊也要一桶。”滄千澈擺手制止了夥計的推銷,直接說了他需要的東西。
滄千澈一開口,不但花圈鋪子的夥計愣住了,柳雅也愣住了。這是要……自己做花圈的節奏嗎?
柳雅的嘴角不自禁地抽了抽,卻並不打算出聲攔阻。既然滄千澈有這份心思,他愛送一隻親手做的花圈,那自己收着吧。
可是夥計卻沒動,又問了一遍:“這位小哥,你是說不要現成的花圈,只要竹條和彩紙、漿糊?”
“是,照我說的準備吧。哦,對了,還要絲繩,擰了牛筋的那種很韌的絲繩。”滄千澈說完,拿出了一塊碎銀子來。
夥計一見有錢賺,又不用自己這邊出手工,那只是賣這些東西可賺大了。收了銀子,那夥計手腳麻利的大包了一捆削好的竹條,又到裡間去拿了幾卷彩紙出來。花花綠綠的各種顏色都有,用一根繩子捆,也遞給了滄千澈。
然後又說了一聲“稍等”,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倉房,還是到別的什麼地方借賣回來的一捆絲繩,也遞給了滄千澈。
最後提出一小桶漿糊,那夥計道:“這位小哥,這裝漿糊的鐵桶,你能回頭給我送過來嗎?這裡面的毛刷也借給你用了。”
“行,用過了送還給你。”滄千澈說完,把彩紙和絲繩遞給柳雅拿着。他一手提着那捆竹條,一手提着裝漿糊的小鐵桶,對柳雅道:“走吧,出城。”
“啊?”柳雅還懵着,不知道滄千澈這到底是要做什麼。不過既然東西都買了,那聽他的好了。
從這裡出城倒是也不用走很遠的路,滄千澈和柳雅快步的出城,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兩個人才坐了下來。
柳雅問道:“你又跑出來要做什麼?一會兒進城的時候,還得教一份人頭稅。這出來進去的還真是麻煩,也不知道官府是怎麼想的。這座城是百姓的,也不是誰家的後院,怎麼走個城門還要錢呢。”
滄千澈聽了眼神微凝,轉頭看看剛剛他們出來的城門,道:“這是官府增加賦稅的一個法子,也是爲了便於管理,以防有些流民肆意的進出,影響城裡的治安。”
“難道說,流民很多嗎?”柳雅一邊解開扎着彩紙的細繩,一邊道:“若是國泰民安,哪有人願意四處流浪呢。我看還是官府自身的問題吧。這樣防是防不住的,還不如想想怎麼讓人民都過好日子,人人都活得安逸、自在了,也沒有人願意去犯罪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若是這樣的事情成爲正常現象,那離人民揭竿而起的日子也不遠了。”
滄千澈眯着眼眸,聽柳雅說着,眼神也越來越深沉。
柳雅說完一擡頭,見滄千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好像有了什麼心事。用手在他的眼前晃晃,道:“喂,別發呆了,你還沒說到底弄這些東西幹嘛?別說你真的要扎一隻花圈給我。我百年之後再收也來得及呢。”
“哈,不是花圈。”滄千澈這纔回神,看着柳雅撅起小嘴的模樣,在她小巧的鼻尖捏了一下,道:“算是你我百年之後,這扎花圈的活也不用我們親自動手的。我要做的,是另外一樣。”
“到底是要做什麼?”柳雅看着面前的這些東西,實在是缺乏想象力,所以也猜不出滄千澈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滄千澈笑而不語,只是把竹條拿出來,彎了幾下試試韌性,然後動手忙了起來。
柳雅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自然也無從幫忙,只好先是坐在一旁看着。
只是這竹條雖然是削過的,也打磨了倒刺,但竹皮還是十分鋒利。滄千澈把竹條打彎的時候,手指被竹皮割破了一條口子,血立刻流了出來。
“呀,怎麼這麼不小心。”柳雅這回倒是有了幫忙的事情了。連忙把手絹拿出來,用刀割了一條給滄千澈把那個傷口包住了。
滄千澈一笑,道:“沒事,這點小傷我還不在意。雅兒,看出我要做什麼了嗎?”
“看不出,好像還是個花圈啊。”柳雅看着滄千澈彎成兩個半圓的竹條,仍舊是不知所以。
但還沒等滄千澈說什麼,他那細白的手指又多了一條傷口。這次割的較深,血一下從指腹涌出來,順着指尖滴落下去,滴在了一株小草。
柳雅好一陣心疼,捉住滄千澈的手道:“行了,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了,這分明是要自殘。算了算了,你做什麼我都不稀罕了,咱們回去買了蜜餞去逛街,再買點胭脂水粉和珠釵首飾好了。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沒什麼新意不新意的,俗氣的東西更實在。”
聽柳雅這樣說,滄千澈微微一笑,把又裹了一根指頭的右手抽了回來,道:“既然已經開始做了,要做好它。放心吧,這點小傷我真的不放在眼裡,不過爲了不讓你擔心,我也會加倍小心的。呀……雅兒,還得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