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妃嬪纔出鳳朝宮,沈嘉玥私下邀請孫若芸和杜旭薇,往嘉儀殿一聚,二人自然點頭應了。
三人慾離開,蘇洛念酸道:“惠妃娘娘只請孫芳儀和杜婉儀,怎的不請我們,莫不是瞧不上我們罷?”
榆木腦袋,與邵繪芬住在一處,連話都差不離。慕容箬含暗自嘲笑一番,緩緩開口,“惠妃娘娘要請誰,怎的容貴人有異議?還是說,你一個小小貴人想管一宮主位的事兒?”
傅慧姍含笑如一抹晚霞,道:“從前也未曾聽聞容貴人去過嘉儀殿,拜訪惠妃娘娘啊,如今怎的想起去拜訪惠妃娘娘了,你要拜訪便去拜訪,何必弄得好似惠妃娘娘要請你去,你纔去的。”隨意擺手,“惠妃娘娘可沒請你去她的嘉儀殿拜訪啊!”道明,“容貴人去,可是爲着前往行宮的名冊?”
蘇洛念本就有此意,卻被傅慧姍點明,只好消了這打算,隱晦的看了一眼何瑩瑩,慌忙道:“婢妾不敢有異議,也不是爲着前往行宮的名冊。婢妾知道自己的身份,自不敢求惠妃娘娘。”緩緩說着,腦海裡卻思考着下一句該說甚,突的浮起何瑩瑩說過的話,福身一禮道:“婢妾瞧着惠妃娘娘、清容華、杜婉儀和孫芳儀相處甚好,情同姐妹,婢妾好生羨慕,才這樣說的。”
沈嘉玥不語,杜旭薇卻言:“我瞧着你和晶婉儀的關係也不錯啊,何必羨慕我們。再說了,我們是親如姐妹,並非情同姐妹,東宮時便在一處了,並非你羨慕便可隨意說的。”想了想又道:“後宮皆是姐妹,只要你願意與旁人真心相處,總有人會好好待你的。”
孫若芸狠狠瞪了一眼何瑩瑩,後走到她跟前,手指着她的心,堅定道:“凡事要用心,無論什麼情,總能打動旁人。”
沈嘉玥一愣,‘凡事要用心,無論什麼情,總能打動旁人’,拍手稱讚道:“孫芳儀說的極對,只要用了心,那便是好的。即便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餘光掃到朱芳華那兒,她很久未進嘉儀殿了,恐怕她是沒有那個心吧,那自己也別有那個意了。
蘇洛念還能說什麼,只好點頭,“婢妾明白了。”
衆妃嬪見狀沒了看戲的心思,紛紛散了,蘇洛念本想與何瑩瑩一道回去,卻被何瑩瑩婉拒了。
沈嘉玥棄了妃攆,與她們一道走在宮道上,三人誰也不說話。
暫時的寧靜總會打破的,孫若芸淡淡詢問,“你們覺着晶婉儀如何?”
沈嘉玥對她印象不多,對她還是當初的印象,一雙好似會說話的眼睛,人長得喜慶,較得聖心,旁的便一概不知了,她從未多做了解,自己的事兒都顧不好,何必去顧旁人的。聽她這樣一問,深覺奇怪,輕聲問:“晶婉儀?印象不多。只覺着她長得喜慶,旁的便不知了。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一提何瑩瑩,杜旭薇有些吃味,何瑩瑩得寵之事在她心裡多少有些不甘,冷哼道:“除卻之前的鄭氏,新晉宮妃裡也就剛纔的蘇洛念和她最得聖心,如今不知怎的蘇洛念失了聖心,也就她最得寵了。”
孫若芸嘗試着詢問:“她來依附,你們覺着可行嗎?”
沈嘉玥思索片刻,捻了宮道旁盛開的合歡,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刺痛,蹙眉如一道鴻溝,問,“她不是和蘇洛念相處不錯嘛,蘇洛念投靠了高徽音,如今高徽音降了選侍,蘇洛念也失了寵,她這時想起依附來了,會不會不妥?”
杜旭薇甚覺不妥,“恐怕她心思不純,孫姐姐怎的突然說起這個?”
孫若芸自然猜得她們這樣的態度,當年自己想着依附沈側妃,也是等到新皇登基後才與自己漸漸走的近了,她知道她們確實拿她當姐妹的,而不是黨羽或是爪牙,淺淺一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等回了嘉儀殿再說。”
這樣一說,二人也就約莫猜得一些,只待回嘉儀殿細細說了。
三人慢慢行着,日頭越來越強烈,兩盞茶功夫纔到嘉儀殿,入殿,只覺一驚。
嘉儀殿內的一張紫檀圓桌上放着各種禮物,層層疊疊放着,五彩六色的盒子皆綁着紅繩,堆得如山般高。
站在桌邊的如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見來人躬身一禮,“給娘娘道喜了,娘娘必然得了什麼好,各宮小主皆送禮來了。”
三人一聽才明白過來,必然是爲着能入行宮名冊,沈嘉玥揮手,示意她起身,轉身叫外面的宮人沏茶、上點心,瞧着這些禮物,不覺明媚一笑,“哪裡有什麼好事,不過是皇后娘娘讓我定前往行宮的名冊罷了,呵,這些人倒真是……”
如菊此時也明白過來,命宮人上完茶和點心,關閉殿門,才道:“難怪,奴婢倒還納悶,娘娘人還沒到,各宮禮卻早早到了,不過衆人好像都心照不宣的說是看望娘娘的一點子心意,又說知道娘娘還在養傷甚少出門,便不來拜訪了,等娘娘傷好,再來拜訪。”仔細想了想,又道:“娘娘,這些禮物怎麼辦?收還是不收?”
沈嘉玥看了一眼如菊,撥下金絲護甲放着圓桌上,道:“你、如梅和如花三人分頭去還禮,便說心意到了就好,禮便免了。”
“是。”如菊忙命宮人進來,依次取走禮物。
孫若芸待殿門再次關上後,玩笑道:“惠妃娘娘,那嬪妾和杜婉儀用不用備禮啊?”
杜旭薇撲哧一笑,也玩笑道:“是啊,闔宮只皇后娘娘和我們未曾送禮,皇后娘娘便罷了,送了你這樣大的禮,那嬪妾們可要送禮啊?”
沈嘉玥笑着去拍她們,“沒個正形。”又對着孫若芸說道:“你趕緊說說何瑩瑩罷,你不說,我心底沒着沒落的。”
杜旭薇不再玩笑,一直在旁催促着,附和着。孫若芸徐徐開口,“沈姐姐出宮正局次日,她來找我的,那時我很好奇爲何她從前不來,如今卻來了,可她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我也沒聽出什麼。可既然她來了,秉着寧可爲友,不可爲敵的想法,接納了她。這時我也一直想查清楚陷害姐姐的到底是何人,雖猜想着是高徽音,可一直沒查清,到底是我的人脈有限,她來了說幫我查清,要求是事後要依附我們,還有……”瞧了一眼杜旭薇,半晌才道:“還有,沈姐姐要擡舉她成寵妃。我那時一籌莫展,便同意了,可事情尚未查清楚,皇上便下旨說沈姐姐清白,又降了高徽音和柳婉歌的位分,我猜想着定是這兩人做的,又讓她去試探蘇洛念,結果得知蘇洛念有入住鳳朝殿的心思,還有布偶是她買通灑掃內室的秋汀放的。後來我命她將蘇氏想入住鳳朝殿的心思暴露出來,她一口答應下來,卻還未動手。”
沈嘉玥一臉震驚,她從未想過她心裡一向深居簡出的若芸會如此,單爲着自己的那份心意,也令人動容,一把握緊她的手,“叫你辛苦了,你這樣爲我,我很高興。”
杜旭薇瞬間明白,“難怪你那時說什麼不用擔心,有人會幫忙查的,我還以爲是寒瀧,沒成想竟是何瑩瑩。”
孫若芸一笑,如一抹月光,柔和而皎潔,徐徐道:“哪裡稱得上辛苦,也沒幫上姐姐什麼,姐姐別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沈嘉玥心底激動,甚爲寬慰,主動拉起旭薇和若芸的手,說道:“你們,還有箐箐,是我沈嘉玥的好姐妹,一輩子的姐妹,宮裡的日子那樣難熬,有了你們,才能好過些,輕鬆些。”頓一頓道:“患難方見真心,我落難了,你們一個個爲我擔心,爲我去求情,私下助我,這份情誼豈是旁人能比的?在我心裡,說句實誠話,你們與我的親妹妹,並無不同。”
杜旭薇亦動容,見氣氛略傷感,轉移話頭,說笑道:“這可是姐姐說的啊,往後有什麼事,姐姐多多擔待啊!”
“這是自然。”沈嘉玥一想名冊,又心煩道:“這名冊可怎麼定啊,我私心想着你們和箐箐都是要去的,我們一同去,豈不是很好,華陽行宮裡也有個伴,可也不能偏心,唉!還有,箐箐尚未解禁,也不知能不能去?”
“趙姐姐膝下有宜欣公主,又是容華的位分,想來應當可以去的吧!”
杜旭薇轉念一想,“不是說了所有公主母妃皆去的嗎?那麼皇后娘娘、慎貴姬娘娘、麗貴嬪娘娘、文婕妤、貞嬪,還有箐姐姐都是要去的啊,旁的再挑些較爲得寵的妃嬪就好了!”
沈嘉玥嘆一聲,“其實,我並不想去行宮,還不如在宮裡呢,雖說我沒去過華陽行宮,可也知道那是避暑的行宮,與從前去的碩澤行宮一樣的涼爽罷,不過我總覺得有些寒。”
孫若芸心思一沉,沉入谷底,又不甘心,去說服她,“這樣好的機會,姐姐怎不想去,沒去過華陽行宮,怎知那兒會寒冷,姐姐不是說在那兒好有個伴,如今又說不想去,莫非是誆騙我們?聽聞華陽行宮比之從前的碩澤行宮美上更多,碩澤行宮已然很美了,華陽行宮豈不美上加美了,姐姐,怎好不去?”
“沈姐姐,是想‘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