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楚曉煙張了張嘴，然後認真道：“我有。”
當初親眼看着父母死去，家中數千人被滅口時，她就一直懷揣這份覺悟，無論再苦再累，都堅持了下來。
“不，你沒有。”
誰料，夜初鳶冷淡的聲音響起：“如果你有，你剛纔就不會任性，就不會向我撒嬌，吵着嚷着要留在我身邊。”
“我不是——”楚曉煙想要解釋，那怎麼能是撒嬌？明明是……
“這就是！”
夜初鳶打斷了她的話，不容辯駁，“如果真的有揹負下一切的覺悟，就該明白有的東西，得舍掉。”
“初鳶姐姐又不是東西！”
楚曉煙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大聲道：“初鳶姐姐……就是我的初鳶姐姐啊！”
如果是初鳶姐姐，怎麼能捨掉？！
說到最後，她又哭了。
小小的姑娘，眼淚總是難得止住。
更何況她還懂得那麼多。
水晶那一頭，夜初鳶微微一頓。
“跟他們走吧，走回你原來該走的路。”
夜初鳶又道：“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真要有，那一定是自己作的，你看我像那種作天作地的人嗎？”
不等楚曉煙說話，夜初鳶就自顧自的回答：“不像，因爲我本身就不是。”
“比起最初，我現在的情況要好千萬倍，該討的債我已經討回來了，該做的事我很快就能做好了，無論怎麼樣，從我帶着你們離開天臨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所以……”
夜初鳶那邊，忽然沉默下來。
經歷了好一會的沉默後，夜初鳶沙啞的聲音，很平淡的說道：“所以不用擔心我了，走吧。”
楚曉煙握緊水晶，眼淚一直在往下落，她眼底浮起掙扎。
楚家三人在看着她。
如同夜初鳶所說，這些人在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他們，所以一直在找尋他們，直到今天。
自己如果留在夜初鳶身邊，就等於將這些人這些年的努力踩在腳底，拋棄了他們，辜負了他們！
這份心意，她怎麼能去無視？
她的責任，遠比言語能描述的東西要來的重。
“我……”
楚曉煙難以說出一個走字，她只能道：“起碼……我等初鳶姐姐你來了，跟你道別……”
“不用。”
夜初鳶淡淡道：“直接走吧，留下可以聯絡的方式就好，帶我安定後，會告訴你的，我們不是不能再見，不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太奇怪。”
奇怪二字，含義頗多。
楚曉煙咬着脣，說不出話來。
楚流楓看不下去，掰開她的手指，拿出水晶，他張嘴，但聲音莫名就哽在了喉嚨裡，多說一個字恨不得眼淚就要跟着聲音冒出來。
他又閉上嘴，往下嚥了咽。
把該憋回去的東西憋了回去，然後沉聲道：“夜小姐，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今日一別，並非用別，總能再見！
所以，不必那麼悲傷。
楚流楓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然而眼圈還是被他憋得通紅。
他也……
不想走！
先前，看不明白，所以能安安心心的走。
現在……
他哪裡能沒心沒肺？！
楚流楓仰頭看着星月黯淡的天，將那一絲溫熱倒了回去，然後深吸一口氣。
“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