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王想要從那個女子臉上看出什麼來,只是溫蘇心始終低着頭,不曾叫他看見她半點神色。他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便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幫着他說話。於是,便只能付之一笑。
公冶燁胤下令讓人將清河王押回了皇宮,調戲皇后的罪名是逃不了。
只是如此終究是有失體統的事,所以皇帝下旨,以清河王意圖玷污皇后身邊的女官淑夫人爲名義,怒責清河王德行有失,留在宮中交由太皇太后管教。
說是這麼說,實際卻就是軟禁了,做了人質。容太皇太妃把這兒子當做寶貝,淮王即使能狠心不考慮弟弟,卻也不能不顧自己母妃。
這件事後,溫蘇心隨駕回了皇宮。
對於皇后的回來,諸王羣臣也不敢多言了。因爲公冶燁胤大大發了一次火,發生這樣的意外,連宗正寺都不敢有別的辯詞了。
只是卻叫人不得不多問兩句,何以清河王一到靜靈寺,皇后恰巧一身簡易常服叫清河王誤會了?何以清河王一輕薄皇后,就叫皇帝陛下親自遇上了?
這樣的巧合便要叫人猜測,或然清河王也一早就在皇后的打算之中,這是一箭四雕。
即使諸王沒有讓皇后去靜靈寺祈福,只怕皇后娘娘也會自己製造機會,把清河王褻瀆皇后的罪名給坐實了。所以說,他們原本以爲自己算計皇后,卻原來反而是爲她做了嫁衣。
近來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叫人們覺得年少的皇帝顯然對皇后娘娘言聽計從,皇后想要剿殺諸王,好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
就此,人們對皇后更加忌憚了。
而另一邊,楚王和臨川王一個效忠越王一個效忠淮王,各失了一個在朝的得力幫手,而越王失了部分軍權,淮王親弟弟被押做人質,都是元氣大傷。
如此一來,短時間內這兩人都成不了氣候了。
只是溫蘇心回到皇宮才住了五天,公冶燁胤都沒來看過她。雖然不能代表什麼,但溫蘇心敏感地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她尋了時間,悄悄去找
公冶翊哲。她看到公冶翊哲,見他神色也有些凝重。
“怎麼了?是朝中發生什麼事了嗎?”溫蘇心在他身邊坐下。
公冶翊哲握住了溫蘇心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須臾,才道:“最近皇上頻頻出入玉衡宮,同太皇太后時有爭吵,你知道是爲了什麼嗎?”
溫蘇心搖搖頭,“太皇太后和皇上都防得緊,這件事我也只是有所聽聞,卻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太皇太后要你去淮地。”
“太皇太后是要把我送給淮王做人質?”溫蘇心一怔,“可是無緣無故的,她這是要幹嘛?總不能就爲了皇上提拔瑞孫家,就讓我去送死吧?”
公冶翊哲諷刺地笑了,“當年容太皇太妃幫着太皇太后謀害我母妃,容太皇太妃這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留了證據。容太皇太妃見自己親兒子被皇上留做了人質,自然是不安心的,但想讓皇上放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們達成協議,清河王留在京城做人質,你去淮地做人質,確保雙方性命安全。”
容太皇太妃是聰明人,仁康孝皇帝在世時,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絕然沒有機會的,所以投靠太皇太后,幫着對付婉太皇太妃。
太皇太后和容太皇太妃是一榮俱榮的關係,所以太皇太后也不怕容太皇太妃翻出什麼浪來。只是她們都沒料到仁康孝皇帝會忽然病亡,讓容太皇太妃的兒子和太皇太后的孫子有了奪位之爭。
“皇上是什麼意思?”溫蘇心輕聲問道。
“這件事,恐怕由不得皇上。”公冶翊哲說這句話的時候捏着她掌心的手,不由加重了力度,“皇上終究是太皇太后的孫子,若是太皇太后的醜聞被揭發出來,那麼,皇上的帝位也名不正言不順了。”
溫蘇心思忖着,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
公冶燁胤不可能爲了她放棄這江山,淮地,只怕她是去定了。
公冶翊哲看着沉思的女子,“皇上要是執意這麼做,我也沒有辦法阻攔。但你別怕,我都會安排好的。我會讓雲素跟你一起去,真要有什麼,她也能保你安全
。”
“王爺……”溫蘇心一時有些凝噎。
“我也不會讓你留在淮地太久的,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去接你回來的。”公冶翊哲將溫蘇心輕輕攏入懷裡,“你就當是去遊玩,淮地的湖光山色還是不錯的。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溫蘇心倚在公冶翊哲懷裡,第一次覺得有一股熱流涌上心間。這是第一次,當她遇到問題的時候,有個人說什麼都不用想一切有他。
這件事顯然正如公冶翊哲猜測的一樣,當晚,公冶燁胤就來了天璇宮。他坐了很久,一直沉默,雙眉緊蹙。
溫蘇心便一直安靜地陪他坐着,含笑靜待。
“朕來,是有件事想要告訴你,淮王要你去淮地,太皇太后同意了……”公冶燁胤擡眸看着溫蘇心,濃深的眼眸一片幽深,叫人無法揣測。
“好,我去。”溫蘇心平靜地道。
公冶燁胤那幽深的眼眸波光一陣蕩動,“輕藍?”
“我明白的,”溫蘇心神色從容,笑容如常,“皇上不願意讓我去的,但沒有辦法,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想必是太皇太后有不得已的原因,不然皇上現在也不用這麼苦惱。”
“朕不能放了清河王……”
溫蘇心微微仰起頭,淡然地笑道:“清河王不單單只是人質,少了清河王的幫忙,淮王就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所以,不能放清河王走。這些,我都明白的。”
公冶燁胤久久凝視着溫蘇心,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今時今日,朕欠了你的,都會還給你的。”
溫蘇心嫣然一笑,“那我們說好了,皇上不要耍賴哦!”
看着她故意笑得這樣雲淡風輕,公冶燁胤別開了臉,似是不忍再看。
溫蘇心在那樣的不忍裡,似乎看見了她被放棄了。
淮王是必須要除去的,雙方一旦開戰,溫蘇心作爲人質去淮地,又能有幾分活下來的勝算呢?家國大事裡,一個女人,太過渺小了。
所以,溫蘇心唯一能寄託希望的人,就只剩下公冶翊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