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多個人讓我感覺意外,但對方扭頭看了看我,立刻擺了擺手,衝我喝道:“閒人躲遠一點!”
這句話一喊出來,我心裡頓時一鬆,這幫漢子都是跑江湖的,不過並非針對我而來。我不願意招惹麻煩,馬上帶着如蓮,想要繞遠路離開這裡。
嗖!!!
我只走了幾步遠,就聽見身後那十多個人裡面,有人慘叫一聲,捂着臉翻滾在地。事情來的很突然,我也沒能分辨出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這人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打中了,正中面門,痛苦難當,殺豬般的一陣嚎叫。
頓時,十多個人立刻散開,各自貓低了身子。有個一臉鬍子的大漢氣急敗壞,趴在地上喊道:“姓成的!你以爲躲在洞裡就沒事了!有本事,你一直躲着,叫老子抓到你,準把你大卸八塊!”
“你有本事,那你就過來,吆五喝六的算什麼?”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在這幫人前面大概十幾步的地方,有一個很隱蔽的土洞洞口,這種土洞都是天然的,在河灘上很多,小時候閒的沒事,會鑽到這樣的洞裡乘涼。但這種洞一般都不大,而且很潮,要是沒什麼事,不會有大人平白無故的朝裡面鑽。
“那你就躲着!我看你躲到什麼時候!”
“我就在這裡躲着!”土洞裡那個說話的人沒有露面,但是我看見洞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晃了晃,那應該是一把彈弓,是用結實的木叉綁上牛皮筋做的。
這種東西,往小裡說,就是河灘孩子的玩具,用來打個小鳥兒老鼠,但往大里說,這又是傷人的利器,經過苦練的人,拿着彈弓可以百步穿楊。這個躲在土洞裡的人,顯然是個中高手,憑藉地勢和手裡的彈弓,把這十多個人給頂在了外面。
“咱們平時也無冤無仇,何必在這裡較勁?”大鬍子喘了口氣,因爲一時半會拿土洞裡的人沒招,所以他放緩了口氣,說道:“你好好的出來,把事情說說,又不是不能商量。”
“你們排教太霸道了!”土洞裡的人哼了一聲:“我從河裡找到的東西,憑什麼你們就要硬搶!?”
這三言兩語之後,我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這幫漢子是排教的,估計是要從人家手裡搶什麼東西。
“別以爲沒辦法整治你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抱了一大堆半乾不溼的草和枝葉跑了過來。土洞不能防守的密不透風,總有死角,那人從彈弓打不到的死角溜到洞口附近,把這一大堆草葉放好,看着風勢,將其點燃。這種半乾不溼的柴火燃不出明火,但是煙氣特別大,滾滾的白煙隨着風開始朝土洞裡灌。
這一招很陰,煙一入洞,裡面的人肯定呆不住了。我聽到了隱隱的咳嗽聲,而圍在土洞附近的人都開始慢慢的朝那邊考慮,就等着對方無法容身,衝出土洞的時候把他一鼓作氣拿下。
唰!!!
土洞裡的人倒是很乾脆,一看見呆不住了,也不等對方完全靠近,唰的一下子從裡面跳了出來。
我看到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瘦瘦的很精神,手裡拿着鐵架子的彈弓。他把這彈弓已經練到純熟的地步,手又特別的快,從洞裡衝出來的同時,擡手就是兩下。鐵彈弓彈無虛發,很有準頭,兩個正在靠近的漢子立刻被打中了,抱着頭一陣狼嚎。
這個年輕人就從缺口衝了出去,拔腳飛奔,剩下的人緊追不捨。這幫排教的人裡,有個身手很硬的角色,一路衝在前頭,越追越近。
我一直在旁邊偷偷的看着,看了一下,就替這個年輕人捏了一把汗。他彈弓練的好,可速度卻絕沒有排教裡那個高手快,就這樣跑,用不了太久,就會被追上。難怪他會躲在土洞裡固守,估計之前就吃過一次虧了。
年輕人跑的快,後面的人追的也快,誰都沒有注意到我。我和排教算是有過節,雖然眼前這幫人都很臉生,可是我還是不想多事,等他們跑過去之後,就打算走。
“你們想要這東西!我偏不給!”那個年輕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他的脾氣估計很倔強,排教越是逼的緊,他就越不肯服軟,唰的伸手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一邊跑一邊揮着手,頭也不回的喊道:“我把它丟到河裡去!你們排教的本事大,就到河裡去撈!看你們能不能撈的上來!”
我本來是不想惹事的,然而,等這個年輕人伸手晃着那東西之後,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就亮了一下。
那年輕人手裡晃動的,赫然是一塊黑石頭,是天機盤的邊角料。黑石頭很特殊,所以不會有假,我也不會看錯。這種黑石頭,多半是從崑崙山帶下來的,我身上有三塊,而崑崙這個地方現在又這麼緊要,所以一看到年輕人手裡的黑石頭,我立刻改變了主意。排教的人想搶這塊石頭做什麼,我不清楚,不過絕不能落到他們手裡。
我馬上就繞了半個圈子,在遠處跟隨着這幫人。這裡離河邊不遠不近,四五里的路。和我料想的差不多,年輕人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期間還不斷的回身拿彈弓還擊,可跑到河邊的時候,就已經跑不脫了。
他咬着牙,一邊狂奔,一邊攥着那塊黑石頭,看樣子真的要藉着前衝的慣力,把石頭用力給丟到河裡去。現在正在汛期,水深又猛,這塊小小的黑石頭真的落到河底,等汛期過去,就不知道被衝到什麼地方了。
我趕緊讓如蓮朝後面退,尋找地方隱藏着等我,然後我猛的加快速度,從旁邊繞了出來,在那個年輕人快要丟出石頭的時候,高聲喊道:“別扔!!!”
年輕人沒料到又有人殺出來阻止他,楞了一下,我唯恐自己跑到之前,他會不顧一切的把石頭給丟了,所以一邊跑一邊抽出打鬼鞭,風馳電掣般的急衝而去。
打鬼鞭纏住了年輕人的手腕,他手裡的黑石頭總算沒有丟掉,但是就這麼一耽誤的功夫,後面的追兵也近了。
“好嘛!原來還有伏兵!”年輕人毫無懼色,膽氣頗重,望着我冷笑了一聲:“排教也只會仗着人多勢衆來欺負人!”
“我不是排教的人!”我看見年輕人沒丟出石頭,立刻收回打鬼鞭,不等他再說下去,折身一閃,一鞭子把一個排教的漢子抽的滿臉花:“你別誤會!”
年輕人頓時又楞了,可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七八個排教的人一擁而上,都想搶他手裡的東西。他原本是招架不過的,但有我在旁邊幫忙,他的壓力就小了很多,兩個人暫時顧不上說那麼多,乒乒乓乓和排教的人打成一團。
不是我自誇,憑現在的功夫,對付這些排教的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有那個功夫最好的有些扎手。我手裡的鞭子和刀交替閃動,年輕人也抽空在旁邊放冷箭,排教的人雖然多,可片刻間就幾乎全被翻放倒了。
那個功夫最好的看見勢頭不妙,當機立斷,抽身就朝回跑。這是江湖上的定例,一羣人出來做事,總不可能叫人一鍋端,總得有個回去通風報信的。所以這人一刻都不停留,一溜煙的跑遠了,我思索再三,覺得追擊過去不合適。我就是爲了這塊黑石頭才現身的,要是我去追趕,年輕人帶着石頭跑了,那對我來說還是得不償失。
因此,我放棄了追擊的打算,跟那年輕人說:“先走吧,這裡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