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元司野聞言大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說!是誰派你來的?你又知道多少?”
寶兒吃痛皺眉,但還是努力笑道:“爺,您輕點,奴傢什麼也不知道,不會壞了你的事的!”
這話分明是知道了什麼!元司野沉着臉,伸手狠狠捏緊她的下頜,一副要置她於死地的模樣!寶兒絲絲的抽氣,被他捏的說不出話來。
“郡王怎的對一個弱女子下手,這麼不知憐香惜玉?”一道清涼的女聲忽然響起,房間的屏風後,兩道身影走了出來,說話的正是那個身形嬌小一些的女子,她戴着黑色的帷帽,看不清楚長相,另一個是年輕男子,面容明顯做了些修飾,但依然看出來長相不俗。
元司野一下子站起來,就要拔劍,對面的男子忽然做了個手勢,笑眯眯道:“郡王忘了自己約了人麼?”
他這才放鬆下來,眯起眼睛道:“是你們把本郡王約在這裡的?”
女子在元司野的對面坐下,寶兒立刻跪下:“奴婢見過主子。”
“你去休息吧,攤上蒼郡王這樣野蠻的客人,着實委屈你了。”
“奴婢無事的。”寶兒一笑,恭敬的站在她的身邊。
元司野握緊拳,眼看就要爆發:“這個女人是你安排的?”
“往郡王爺身邊安排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我家寶兒美貌可人,郡王爺是自己看上的,可不是我安排的。”女子輕笑道。
元司野審視的看着她,心裡暗暗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決定。
在京城待了快兩個月了,原本說好要幫他的齊國忽然反悔,線人一夕之間全部斷了,自己卻毫無辦法!畢竟自己曾經找過他們的事就是一個把柄,如果要把對方的麻煩,只怕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可還是不甘心,這才繼續逗留京中,本以爲毫無希望,前兩天這個自稱是宮中貴人的女子聯繫上自己,說可以幫助自己。
宮中的貴人,還是個女子,他當對方是某個不受寵的宮妃,就有幾分信了她的話,畢竟如今皇帝不踏足後宮,宮妃的怨氣都很大,有些家族勢力夠強大的生了別的心思也不足爲奇,比如沈將軍和賢妃。
只是現在看來,這個女子不大可能是賢妃,可是她在飛星閣都安插了自己的勢力,只怕來頭不小,他將宮裡的妃子想了遍也沒想到她可能的身份。
“你到底是誰?”他不由的問出口。
女子慵懶道:“郡王,一味的追問可就沒意思了,我雖然有所隱瞞,但的確不曾欺騙你,隱瞞身份也是爲了方便行事罷了。”
“那好。”元司野冷冷一笑,“那就說說,你能幫到本王什麼吧!”
“郡王爺在京中經營這麼久,無非是想尋找到支持者,好趁機上位吧,如今皇上不理朝中,朝中幾乎被裴家把持着,只有沈將軍還算有些權力,能與裴家抗衡一二,這樣的狀況,定然不是身爲宗室的你願意看到的。”女子閒閒的說道,顯然對如今朝中的狀況很是熟悉。
“是又如何?你既然找上本王,定然知道本王要做什麼!”想到這裡他很是氣悶,他自以爲自己行動隱蔽,可是還是被這個女人發現了,只是眼下追究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了,只能提醒自己以後萬事小心。
“宗室那麼多人,動心思的人不在少數,可只有蒼郡王最有毅力。”女子把玩手裡的杯子,看起來很是漫不經心,“聽說你在封地私自大量招募兵馬,又和當地的商會聯合,讓他們給你出了大筆的錢,這可惜這次進京,這錢花的也差不多了吧?要是那些支持你的人知道你把他們的錢全部砸到妓*院去了,只怕會氣的不輕。”
“你知道的倒挺多。”元司野冷笑,“錢怎麼花是本王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了,我不但可以給你提供足夠的錢,還可以提供相當數量的兵馬,只是我有一個條件。”女子說着頓了一下。
元司野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什麼條件?”
“和您有一樣想法的可不止你一個,安王殿下似乎私底下也有動作,他人在京城,行事比你方便的多,但是他沒有自己的屬地,只能依靠旁人,我希望你去和他接觸,與他合作。”
“什麼?”元司野頗爲驚詫,他當然聽說過安王,可是這個人不是據說是個草包嗎?只知道跟在元懷瑾的身後,沒想到他居然也有這樣的野心!
“爲什麼要與他合作?同樣都是姓元,以後大事若成,位子是給他還是給本王?”他冷冷一笑。
對面的女子忽然幽幽嘆道:“郡王怕什麼,不是有我幫你嗎?宮中的事我比你熟悉的多,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安王有沈將軍的幫助,而你要做的,就是表面上帶着自己的兵馬和安王合作,私底下架空安王的權力,將他的人變成你的人!”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十足的怨毒。
元司野眯起眼睛:“你似乎是爲了對付安王。”
“不瞞郡王,當初如果不是被安王欺騙,我也不會被家人匆匆送進宮。”女子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女人還可怕。”元司野覺得有趣,“看來爲了報復他,你倒是不惜血本。”
“所以輕易不要得罪女人。”對面的女子語調一轉,極爲嫵媚,“我只怕蒼郡王有一天也會死在女人身上呢!”
元司野皺了皺眉,冷笑道:“本王可不會像安王那樣,招惹了女人又不敢負責,本王有什麼好怕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相信郡王爺不會讓我失望的。”
“放心,我定要叫安王給你磕頭賠罪。”元司灝深深的看了眼前戴帷帽的女人一眼,忽然很好奇她的長相。
“以後,將由諸葛先生和郡王接觸,我在宮中會努力爲您提供方便,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說完,將目光投向身邊的男子,年輕的男人微笑着對元司野頷首。
“諸葛先生。”元司野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年輕的男子,他依然含笑以對,不爲所動。
“順便告訴郡王一聲,安王妃有孕,此時更是和安王攀交情的好時機,郡王可要把握住了。”
“多謝貴人提醒。”見對面兩人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識趣的站起來,“今日便到這裡,本王先行告退。”
“郡王自便。”女子在帷帽後對他頷首,待元司野出去後,年輕的男子站起來等待了許久,纔打開門,謹慎的觀察了一番,關上門走回座位上。
“是真的走了。”他衝女子點了點頭,女子鬆了一口氣,摘下了帷帽。
“戴這個玩意兒可真麻煩。”她拖着腮,神色慵懶,赫然正是裴容卿。
“娘娘,此地人多,說不定很快就有客人要闖進寶兒的香閨了,您最好還是戴上。”邵梓孺笑眯眯的提醒道。
寶兒乖覺的走過去給裴容卿捶着肩膀:“娘娘,您要是餓了,奴婢讓媽媽送些點心上來。”
“不必了。”裴容卿享受着她的伺候,閉着眼睛說,“寶兒,如果覺得爲難了就直接和本宮說,本宮不會爲難你。”
“奴婢是自願的,娘娘就不必再說這種話了。”她抿嘴笑道,“奴婢早就想通了,這世上的男子都薄情,說喜歡也不過是看中你的相貌或者身家,從良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奴婢這樣的,待在飛星閣,每日都面對不同的男子,就當自己每日都做回新娘罷了。”
裴容卿見她神色並無一絲不愉,這才放下心來:“也好,反正有本宮在,也沒人能欺負了你去。”
“可不是呢,嫁人不過是找個依靠,如今有娘娘護着奴婢,奴婢還怕什麼呢!”
邵梓孺聽的臉色微紅,不由的抱拳道:“寶兒姑娘是性情中人。”
“邵大人這樣的正人君子就不必埋汰奴婢了吧,奴婢哪裡算是性情中人?都說婊*子無情,奴婢只對娘娘一人忠心。”
“邵大人臉皮薄,你莫要取笑他。”裴容卿一本正經的訓道,她話音剛落,邵梓孺的臉色更紅了,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幾分羞惱來。
裴容卿看的大樂,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看他和自家婢女肆意玩笑,只怕內裡還是保守的很。
“好了,再待下去邵大人只怕要落荒而逃了,本宮得走了,寶兒,你好好保重。”裴容卿說着戴上帷帽。
“奴婢恭送娘娘。”寶兒恭敬道。
“娘娘,臣竟然不知您在飛星閣也有人。”路上,邵梓孺含笑問道。
裴容卿勾起脣角:“畢竟這麼長時間了,若是自己身邊連幾個能用的人都沒有,只怕寸步難行,你莫要驚訝,這家酒樓也開在本宮名下。”說着二人通過閣樓走進旁邊的酒樓,邵梓孺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臣本以爲娘娘居於深宮,這市井之事多半顧慮不周,誰知臣還是小瞧了娘娘。”他嘆道。
“這些暗線原本都由含煙負責,以後本宮會讓你慢慢接觸到的,畢竟還需你來擴充它們。”她隨意說道,卻讓邵梓孺的眼裡閃過幾道亮光。
這樣說,是對他的極大信任,邵梓孺含笑應了聲是,眼底的喜悅不加掩飾。
二人自房間換了衣服出來,裴容卿見大堂還有空位,看了他一眼說:“反正已經出來了,邵大人不如來嘗一嘗這家酒樓大廚的手藝吧。”
“娘娘要請客?”他眼睛一亮。
“嗯,本宮可以把你抵押在這裡洗盤子。”說話間裴容卿已經坐了下來,十分熟稔的點了幾個菜。
邵梓孺在她對面坐下,大爲稱奇:“娘娘到底是什麼時候做這些事的?”
“你進宮之前便開始了,所以你不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她眯起眼睛,“剛入宮那會比較閒,自然要找點事情做。”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話,這時,從鄰座忽然飄來兩個士子模樣的人的對話。
“嘖,你說那素有天才之名的邵梓孺、元熙五年的狀元郎?”
“可不是,凡是讀書人都曾讀過他的《十策》,那可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啊!只可惜……”
“有話快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另一個人怒道,“什麼可惜?”
“邵梓孺這樣的才子,卻做了當今皇后的入幕之賓!”那人四下望了望,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邵梓孺手裡的杯子差點脫手,他立刻看向對面的女子,可惜隔着帷帽,他看不清裴容卿的表情,但至少她不曾動怒,而是淡然的端起杯子來喝水。
“邵梓孺脾氣耿介天下皆知,當年太后當權的時候,多次徵召他,他都不曾答應,怎麼皇后一出馬他就應下了呢?這其中的文章大着呢!當今聖上不踏足後宮,而年輕的皇后花容月貌卻深閨寂寞,那邵大人長相出塵,便被她看上了。”那兩人說八卦說的興致勃勃。
邵梓孺繃緊了臉,顯然已經怒極,裴容卿噗嗤一笑:“別這副模樣,小心嚇到人家,本宮聽着正入味呢!”
“那邵梓孺怎麼就答應了呢?”
“你呀,不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嗎?皇后的容貌那是沒得挑的,邵大人雖然才華蓋世,可畢竟年輕,一時沒經住誘*惑,這便日日和皇后廝混在一起,好在那邵梓孺雖然耽於枕蓆,但該辦的事情辦的還是很妥的,百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說到這裡,那人的語氣中含了十足的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