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真是反了天了,”玄燁一襲明黃色冠服坐在龍椅上,看着樑九功呈上來的有關雲南的奏報, 很是義憤填膺的說道。
“皇上息怒, ”底下衆人看着坐在上首的皇上, 雖然不明所以, 但肯定是撤藩的事件相關的, 異口同聲的對着皇上說道。
“息怒息怒,你們就知道說息怒,現如今吳三桂已經開始在雲南起兵造反了?你們要朕如何息怒?”玄燁氣氛的指着底下低着頭的一幫人說道, “當初朕早料到了他們都各個手握重兵,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爲我朝廷大患, 所以力排衆議, 決心要撤藩。而你們呢?一個個都畏手畏腳, 偏偏要想出什麼個完全折中的法子?現在倒好,有能力的都開始在原地爲所欲爲, 來到京城的只不過是幾個不太重要的蝦兵蟹將而已。你們說,現在該如何是好?”
皇上正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冒這個險,卻觸皇上的黴頭,所以每個人都是秉着呼吸, 大氣也不敢出, 將頭降到最低, 儘可能的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索額圖你說?現如今之際, 可是如何纔好?”玄燁指了指站在左面的索額圖, 說道。一瞬間,所有人都將頭擡了起來, 有意無意的都將目光投到了索額圖的身上,等着他給出一個答案來。
聽到皇上提到自己,索額圖定了定神,從容自若的從隊列裡站了出來,對着皇上拱了拱手說道。“稟皇上,爲今之計,微臣認爲應當快速的整頓兵部,所有的士兵和將軍都應該靜以待命,做好開戰的準備。”
索額圖說的只不過是大家都懂的一個道理,皇上輕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表態,接着指了指站在右邊的明珠,問道“明珠,你說說看,現如今可是如何是好?”
“稟皇上,微臣認爲,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現如今正在京城,皇上可派人先將他們抓起來,這樣可以起到一定的牽制作用,”明珠也從隊列裡站了出來,不卑不吭的說道。
聽到明珠的話,玄燁的眼前一亮,右手不斷撫摸着戴在中指上的玉扳指,沉思了一會,接着又點了幾位朝中重臣的名字,結果衆人給出的答案要麼是模棱兩可的,要麼就是與索額圖明珠無異。
“衆位愛卿破敵心切,朕能理解,只不過這吳應熊雖然是吳三桂的兒子,可是,從情理上來說,他更是建寧公主的夫婿,朕的親姑父,漢人都講究禮義廉恥,我們雖然是滿人,但最基本的悌孝禮節,還是懂得。這就這麼讓朕派人去將他們抓起來,朕實在於心不忍啊!”說着,玄燁提起自己寬大的衣袖,做掩面狀。
“啓稟皇上,吳三桂狼子野心,不忠不孝,吳應熊做爲皇室駙馬,理應孝敬朝廷,終於聖上,將吳三桂的行蹤早點告知皇上。可現如今,吳三桂都已經在雲南起兵了,吳應熊卻沒有任何動靜,可見其人居心不良,行爲叵測。微臣認爲派人捉拿吳應熊,是爲了大局着想,更是爲了大清子民,爲了我大清國泰安康着想,皇上不應有任何爲難,理應立即派人去捉拿吳應熊及其先關人等。”
底下站着的都是一幫久經官場的老狐狸,哪裡看不出,恐怕皇上對吳應熊早已不滿,只不過是就這樣派人去捉拿,又擔心別人說三道四,他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明珠早已領會了皇上的意思,在這一刻首當其衝的跳了出來,才說出瞭如此一番義正言辭的話。
坐在上面的皇上,頗有深意的看了明珠一眼,最後說道,“一切按照明大人的想法辦。此事交給明珠你一人全區負責,另外,不許傷害建寧公主。今天的朝會就到這裡,還有,下午所有的兵部要員都來南書房議事。”
下朝之後,所有的人都魚貫而出,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走出了太和殿。與索額圖走的較近的一位兵部官員說道,“下官看索大人今日早朝說話頗有避諱,不像往日那般敏捷,可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想必明珠所說的辦法,索大人早已想到了吧!只不過下官不明白的是,爲什麼索大人白白讓明珠佔了先機,這可不像索大人的作風啊?”
“哪裡哪裡,”索額圖不斷的打着哈哈說道,“明大人聰明才智,你我都不能及。哪有什麼先機可佔啊,我是真的腦袋愚鈍,纔沒有想起那麼有效的辦法。”說完,也不等那麼小官在說閒話,就邁着焦急的步伐走了出去,不過走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坤寧宮。
其實,這位小官猜的不錯,明珠的想法,他早已想到了,但只要一想到芳兒平時最討厭這些下流的手段,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定又該說“不要牽連無辜了。”雖然吳應熊並不一定完全是無辜的,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確實是無辜的。所以,他聰明的選擇了閉嘴,就算皇上想要用這種辦法,也不能從他的嘴裡說出。
乾清宮,下了早朝的皇上,退去一身疲憊,靠在龍椅上,看着眼前堆積的厚厚的奏摺,心裡煩亂不堪,一個一個翻開,上面寫的全是吳三桂在雲南的狀況。雖然知道這一戰是遲早要來臨的事情,但乍然聽到這個消息 ,他的心裡還是吃了一驚,他真的沒有想到吳三桂居然如此膽大妄爲,他就真不怕自己將待在京城的吳應熊一家全殺了嗎?
“樑九功,外面的情況如何了?”想到自己剛剛派出去捉拿吳應熊一家的明珠還沒有回來,玄燁的心中焦急,雖然紫禁城是自己的地盤,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真正的是風聲鶴唳,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人心生起疑。
“稟皇上,明大人下朝之後,立馬帶着人去了公主府,估計馬上就會回來了。據我們派出去的探子回報,建寧公主在看到來人之後,護犢心切,痛罵明珠及其相干人等,並已死相要挾,堅決不讓來人帶走吳應熊及其兒子。不過,名大人英武過人,現下,吳應熊以及其三個兒子都已經在押往大牢的路上。估計一刻鐘,名大人就會來往乾清宮覆命。”樑九功對着皇上將探子打聽到的消息一件一件的說了出來。
“嗯。”聽說已經將吳應熊捉拿到大牢裡了,玄燁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對着樑九功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其他已經知道了,隨後問道,“那建寧公主呢?公主可安好?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樑九功爲難的看了一會皇上,才支支吾吾的說道,“這個奴才不是很清楚。不過,據我們的探子回報,建寧公主很是傷心,這會兒應該在公主府裡吧!”
“嗯,公主乃金枝玉葉,就算吳三桂他們父子對我朝廷不利,那也與公主無關,”玄燁象徵性的對着樑九功吩咐道,“派人照顧好公主,可千萬不要讓她出什麼事。另外,多派幾個人武功底子深厚的人在公主府守着,不要讓她亂跑。如今兵荒馬亂的,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
樑九功心下明瞭,這皇上恐怕是要把公主給軟禁起來。答應了聲“嗻”,之後,就恭敬的守在皇上身邊。
過了半晌,樑九功也沒有聽到皇上翻奏摺的聲音,擡頭一看,皇上正坐在椅子上發呆。“樑九功,坤寧宮那邊怎麼樣?今天發生的事皇后知道嗎?”對上樑九功的眼睛,玄燁小聲問道。
見樑九功搖了搖頭,玄燁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隨後,小聲但置地有詞的說道,“今天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讓皇后知道。還有,以後所有的事都不許讓皇后知道,不好的事更是不能讓皇后知道。你好好敲打敲打奴才,誰要是說漏了嘴,就自己去慎刑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