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姐姐,你聽說了嗎?昨晚皇上可是歇在皇后娘娘那裡的。”那拉氏語中帶着試探的口吻,對着鈕祜祿氏親熱的問道,心裡卻不屑,自己明明比鈕祜祿東珠要大,但礙於宮裡的規矩,只好喊着這個位份比自己高一節的賢妃爲姐姐。
“那拉妹妹,這個姐姐我還真不知道,”鈕祜祿東珠虛應一聲,對着那拉氏道,“皇上每天行蹤不定,豈是我們這些做妃子的能夠打聽的。不知那拉妹妹是如何得知的?”鈕祜祿氏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對着那拉氏故作神秘的問道。
那拉氏心中暗罵一聲虛僞,這鈕祜祿氏東珠綿裡藏針,面上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實則暗諷自己打探皇上行蹤。那拉氏本來就是一個急性子,直脾氣,最見不得的就是這副假仁假義的樣子,正準備爆粗口,破口大罵,忽然想起自己進宮時額孃的囑咐。
轉而笑眯眯的對着鈕祜祿氏道,“呵呵,賢妃姐姐說笑了。皇上的行蹤豈是我等可以打聽的,妹妹只是聽說而已。這不,不知真假就來向姐姐求證來啦?妹妹想着姐姐有一個審時度勢的好阿瑪,還有一個對皇上赤膽忠心的義父,怎麼也得消息靈通一點,卻不想原來姐姐也不知啊!真是妹妹的錯,原來問錯人了!”
滿洲八旗誰人不知,東珠的阿瑪遏必龍是個牆頭草,左右搖擺不定,自己沒有主見,只是每天對着鰲拜點頭哈腰。那拉惠兒這審時度勢用在這裡可真是恰到好處的諷刺了遏必龍的懦弱。而鰲拜雖說是輔政大臣,但每天在朝堂上對着皇上大呼小叫早已超出了他作爲臣子的身份所在,赤膽忠心一詞真是諷刺至極!
鈕祜祿東珠在選秀之時,覺得憑藉自己的身份地位是做皇后的不二人選,卻不想半路殺出個陳咬金來,被赫舍裡芳兒取而代之。進宮之後,雖然比起一般沒有名號的庶妃,她已經好很多了,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始終明白自己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後宮之首。
雖然沒有取得皇后之位,但她深信憑藉她的美貌和手腕,想要得到皇上的寵愛並不是什麼難事。卻不料,自從進宮以來,皇上始終對她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這種距離感不說皇上,就是在太皇太后那裡她也感覺的一清二楚。後來,她才知道問題就出在她的身份上!
以前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地位是她最大的護身符,不管是皇上還是太皇太后都會看在她的身份上,對她寵愛有加。卻不想,自從進宮以來,雖然沒有受過多大的苦,但皇上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深深打擊了她。
雖然明知後宮衆人對自己都有股若有若無的敵意,甚至在心裡都會或多或少的笑話自己,但她的驕傲不容許她自卑。她也憑藉着左右逢源的手段,或多或少的籠絡了不少人心,卻想不到今天自己的驕傲會被那拉惠兒毫不保留的踩在底下。
“妹妹說的哪裡話!皇上的事豈是我等可以隨便知道的。”東珠強壓下心裡的傷痛,嘴角努力擠出一些笑容,含糊其辭的答道。心裡卻恨得癢癢的,“那拉惠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我腳下低頭認錯!我會將你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兩位姐姐再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庶妃董氏一身淡綠色的旗裝,手拿錦繡手帕邊走邊問,湊到了東珠和那拉氏旁邊。
“呵呵,那拉妹妹聽說昨晚皇上歇到皇后娘娘那裡了,問我是不是真的。可是你說這皇上的行蹤豈是我等可以打探的,就算皇上歇到皇后娘娘那裡,那也沒什麼不對的。董妹妹,你說對不對啊?”
鈕祜祿氏笑眯眯的拉着董氏的手,將剛纔發生的事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
董氏是漢軍旗的人,雖說同樣是庶妃,但她的待遇以及位份比起一般滿軍旗的人,相差甚遠。本來這後宮中還有其他的漢軍旗妃子,都是那種低調隨和,息事寧人的性格。唯獨這董氏卻有着一顆鋒芒畢露,四處張揚的心。
要說董氏這種不懂低調的性格來源,恐怕除了她那顆心比天高的雄心之外,還有對自己容貌的自信。
雖說沒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但在皇上現有的後宮,這董氏可是實打實的美人胚子。
“姐姐說的對。整個後宮都是皇上的,這皇上想歇在哪,豈是我們可以左右了的?”董氏用帕子捂着嘴,最後笑眯眯的說道,“那拉姐姐這麼問,莫非是吃醋了不成?”
吃醋一事,可大可小,說的好聽點那是在乎皇上,說的難聽點那是善妒。那拉惠兒自從進宮以來,得到皇上的寵愛屈指可數。這董氏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擺明了是說那拉氏善妒。
鈕祜祿氏對於董氏的反應很滿意。後宮之中向來不缺少拉幫結派之嫌,鈕祜祿氏自從在滿軍旗后妃那裡碰壁之後,就把結盟的箭頭瞄向了勢力較小但不容忽視的漢軍旗后妃那裡。
果然,經過明的示好,暗的試探。她和董氏兩個一拍即合,雖說是兩人各取所需罷了,但有一個幫手終歸要比單打獨鬥要強的多。
那拉氏看着眼前笑的花枝亂顫,心思詭異的兩人,不屑的哼了聲,暗罵了一聲狼狽爲奸之後,轉過頭不理不睬。卻看到了正在往這邊走的馬佳氏。
“妹妹聽說姐姐有孕之後,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免了您的請安,怎的今天也來了呢?”
“妹妹說的哪裡話,爲太皇太后盡孝是我們每一個做晚輩的職責,”馬佳氏邊說邊四處張望,沒有看到皇后娘娘,心下好奇,但還是強壯鎮定的對着那拉氏微微一笑,溫和的問道,“我看妹妹這裡正熱鬧就湊過來了?對了,妹妹剛纔和賢妃姐姐說什麼呢?”
“沒什麼,”那拉氏一副不願多言的答道,“只不過是談談最近刺繡的新花樣罷了!”
馬佳氏碰了一個軟釘子,不明就裡,但就在剛纔也多多少少從那拉氏和鈕祜祿氏的臉色中看出了貓膩,恐怕這兩人也不是相談盛歡啊!
馬佳氏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宮裡從來就不缺少你譏我諷的事,最重要的是要看這兩人相鬥,自己只要隔岸觀火,不要引火上身就行了!
“給貴妃娘娘請安!”看着走過來的佟佳仙蕊,一衆說三道四的妃嬪停止了嘰嘰喳喳,對着佟佳氏異口同聲的說道。
“起來吧!”佟佳氏慢條斯理的擺了擺手,眼角瞄了一眼衆人,沒有看到皇后的身影,心裡縮了縮。隨即又自顧自的安慰道,“不就是個滿洲下人之女,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但是皇上的嫡親表妹,而且從小在宮裡和皇上一塊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我就不信比不過她!”
一衆心思各異的衆人,看着佟佳氏那副高高在上,儼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心裡都不屑道,“還真把自己當跟蔥了!”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得體,高深莫測的笑容。這就是後宮的生存之道。要想活的下去,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喜怒哀樂,都不能形於色。
馬佳氏偷偷打量了一眼佟佳氏,眼角雖然擦過粉,但烏黑還是沒有遮的一乾二淨!看來昨晚的事憂心忡忡的可不是她一人啊!馬佳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輕輕揚了揚嘴角,摸了摸肚子,心裡笑道,“看來嫣兒說的是對的!不管如何!皇長子可是在我的肚子裡!也罷,就讓她們這些什麼都沒有的人慢慢去憂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