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祁淡然的笑了,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您覺得皇祖母會給我說這些事麼,我猜的,因爲他們兄妹似乎處境完全不同,看您剛纔如此緬懷先夫人,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爲深愛所以怨恨,卻不能恨只能遠離。”
越是深愛的人越是互相折磨,記得以前在西北時因爲掉了一個孩子,她和秦熙的關係急轉直下,一度關係降到了冰點,那時十分不開心。
認識的一位老太太常給他們送東西送鞋子,兒子也曾是軍士後來戰死了,卻一直給他們送,這是老人的一點點執念。
熟悉了就一起聊天,老人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夫妻啊就像是兩個刺蝟,想要彼此依偎在一起取暖,卻被對方滿身的尖刺給扎傷了,依舊不想放手怎麼辦呢?
只好把背上的刺一根根拔掉,雖然鮮血淋漓卻可以互相緊挨在一起不被扎傷了,直到他們的傷口張合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就不會再痛了。”
那一刻文祁聽了這話淚流滿面,當看到不遠千里來看望自己的秦熙時,生平第一次主動給人道歉。
文祁的斷言讓場面一度尷尬沉默,楊侯爺看了眼女兒,肖似的容貌讓他沒有辦法面對這個女兒,理智明白女兒沒有錯,妻子去世不是女兒的過錯,但看到女兒和妻子越長越像的臉,他更加無法面對了,總會情不自禁想起髮妻的好來,痛若心扉!
文祁看了看楊茜,她眼圈通紅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流滿面。
“我一直以爲我母后一定更喜歡我弟弟,因爲他是男孩承載了很多,但我母后卻告訴我,我們生下來我父皇就認出了我是女兒,第一個先抱的我,說我的眼睛很像很像我母后,他想錯認都不可能。
後來我父皇常常私下裡得意的說,我的脾氣和他真像。母后也說有我她更開心,尤其是看到我父皇喜歡我心裡會更高興,您說這是爲什麼呢?”
她歪着頭望着侯爺,眼裡帶着溫暖的笑意,爲了楊茜,她選擇多管閒事,她希望楊茜能幸福能快樂,上輩子她錯過了很多,也錯過了一個好閨蜜。
侯爺沒有回答她,只是擡起手用大袖擋着臉,讓他們看不清表情,但緊繃的肩膀可以看得出情緒有點起伏。
“我剛纔看見外面院子裡還有好看的紫藤花呢,還有秋千,麟哥我們去玩。茜兒,我好喜歡這盆白色的牡丹花,你送給我好不?幫我弄好一點我拿回去給母后,她一定會開心的。”
文祁將楊茜留了下來,帶着人去了院子,楊輝做陪。
楊輝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花房,裡面只有父女兩個人了,他抱拳對文祁作揖恭敬行禮,“公主,小子感激不盡,您蕙質蘭心,我母親的確是因爲月子病導致一直沒有調理好才……,但和我妹妹真的沒關係,有些事家家戶戶都有,只是我母親身體弱些,我……”
他欲言又止不方便再說些什麼了。
“我無意探究你的家事,我只是心疼茜兒罷了,其他人的往事我也沒啥興趣,只要茜兒好就足夠,誰欺負她得先問問我答應不答應,她是我姐妹們,欺負她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這話我撂這。踩我的臉我要踩她全家的臉。”
文祁微微昂着下巴,一臉的霸道蠻橫。
楊輝卻覺得這個長寧公主十分可愛,讓人暖心,待人也是掏心窩的好。讓人忍不住去喜歡她,傻傻的倔強的可愛。
他再度抱拳有點哽咽,卻什麼都沒說。
家家戶戶都有的問題是什麼呢?自然是婆媳之爭了,楊茜母親有點敏感想得多,是太后挑中的卻不是老太太心儀的,因爲這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人選迎娶了她,婆媳之間的問題也很難說清楚,也並沒有下毒之類的狠毒事發生,只是心情鬱結的人很難健康就是了,加上本身就有病根,一來二去進熬不住撒手西歸。
當孃的不能責怪也不好責怪,畢竟也沒幹啥不是。只是意見不合有點爭執不足以怨怪老孃害死媳婦吧,能怨誰呢,楊茜就倒了黴了。
當爹的不敢見她,有了繼室又刻薄,老太太心情有點複雜待其有點不冷不熱的,很多事也睜隻眼閉隻眼,造成了楊茜被冷遇的尷尬境地,當家人都冷待,奴才們還能尊重麼,可想而知什麼下場了。
點到爲止,文祁沒有興趣探究人家秘密的心思,完全是爲了楊茜,能幫她一把解開尷尬的境遇,這關鍵就在侯爺這個做父親的身上,他的態度至關重要,因此纔有這多嘴的一幕,不然她才懶得管別人閒事呢。
無論是前世今生楊茜都對得起她蕭文祁,現在她和楊茜感情也十分莫逆,該幫一把的。
大家去紫藤花樹下玩耍,這裡有個長廊似的涼亭,掛的有秋千,文祁讓蘭月坐下,推着她玩,姐妹笑的咯咯咯的開心。
玩了好一會才見到侯爺和楊茜走了過來,楊茜明顯哭過了,但神情是從沒有過的輕鬆和通透,眼裡的陰霾和哀傷一掃而空,侯爺臉上也有點淚痕。
文祁用探究的眼神瞅瞅楊茜,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你父女倆和好沒?別白瞎了我這多嘴多舌的一齣戲啊。
侯爺是御前行走的,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不用提,頓時笑着抱拳,“公主請受我一拜,多謝您點醒我,這些年我差點錯過了……,是我迷障了。”
“我和父親談了會心,我們聊的很愉快,公主謝謝您這樣維護我,真的謝謝您!”楊茜行禮道謝。
她只是伴讀而已,公主卻真心實意當她是閨蜜是姐妹朋友,裡外惦記維護出頭,讓她銘感五內,好慶幸能做她的伴讀。
文祁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嗨,你別嫌我多嘴就行,我就看着你老是不開心有點着急罷了,你好着就行。”多餘的一句也不問,問多了確實不好。
“您放心吧,我會看着茜兒的,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侯爺也笑着保證,長寧來家裡幹啥的,他還不至於啥都不知道裝糊塗,不然也不用御前伺候了,可以回家種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