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大人和夫人被打入大牢的事,整個州府上下都已經得知,誰都不敢怠慢偷懶,更不敢閒散度日,如今這陳萬里已經被撤了官職,也不知能保命與否,除了幾個賬房和管家心驚肝顫外,府中的小廝與侍女們一個個都拍手叫好,毫不可憐那個貪得無厭的陳萬里。如今住在府中的可是堂堂長公主,誰也不敢鬆懈了去,瞧見那冷峻的顏色,一個個是順從的很。
只是一日,這陳萬里貪污受賄得來的家當就已經被全部充公,用去買救災的物資了,沒少刮油的賬房和管家生怕自己的腦袋不保,只得乖乖的將吞得的錢財全部交上,倖免罪責後便一心清算着救災的物資清單。與先前的喜好玩鬧的時候不同,許輕狂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整日道貌岸然甚有魄力,就連莫空都不禁有些佩服起來,自己與孟方青商議治洪之時,許輕狂已經將物資的事處理的有條不紊了。
書房中的莫空正與孟方青就着桌上的圖紙細細研究,就連玄關有人推門進來也未發覺。許輕狂走近了些,瞧着正認真商議的二人不禁皺起眉頭,一連幾日這二人都在這屋中研究着建堤治水的事已經多日無休,眼瞼下已有些青黑。
瞧着面色甚是憔悴的了二人,許輕狂幾步上前,擡手拍在圖上打斷二人,皺眉不悅道:“你們兩個,要也不是這麼個辛苦法,怎麼也得去休息休息,看看你們兩個憔悴的,都幾日不睡了,若是身子垮了還怎麼去救災治水,趕緊給我睡覺去,明日不是還得去查看水情嗎?你們趕緊給我休息去,去去去!”
孟方青點了點頭,確實這兩日太過勞累,身子已是睏乏不已,他扯着憔悴的面容笑道:“謝謝公主關心,那方青就先去休息了!”
許輕狂點頭:“去吧!好好睡一覺!”孟方青應了一聲便退出了屋子。許輕狂擡頭瞧向莫空,撅嘴小嘴,訓着某人:“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兩個眼睛都可以跟熊貓媲美了,還不去休息,到時候你身子垮了,我還得費心思照顧你呢!”
莫空愧疚低頭,面上有些紅,可是瞧見桌上的圖紙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就算去休息,怕也是睡不安穩。許輕狂自然知道他心中急切,可是如今也不是說光着急就有用不是,她走近莫空跟前,硬拽着莫空出了書房,一邊朝廂房走去一邊道:“你現在着急也沒用,沒有個好精神怎麼去想辦法,明日去了現場看了地勢和水情,實地考察一番肯定比你這瞎想強多了,你乖乖的給我睡覺去,要是不聽,我就丟你一人在這裡,明日我可就自己去了!”
被許輕狂推入房中的莫空無奈的輕笑,認命的走進牀榻伸手去脫身上的僧袍,將外袍搭在一旁,轉頭卻見許輕狂竟站在一旁瞧着自己,莫空臉上竄上殷紅,趕緊掀被鑽入,紅着耳根盯着許輕狂道:“我,我睡就是了,公主,公主還是先出去吧!”
噗嗤一聲輕笑,見牀上的人漲得滿臉通紅乖乖躺好,許輕狂這才放下心來,輕笑着瞧了他一眼,便退出屋子將門掩上。本還是帶笑的面龐漸漸緩下,露出愁苦之色,明日就要去災區了,想到這裡她心中就有些忐忑,總覺得有些害怕去看見那哀鴻遍野的場景。深深一嘆轉身走去院中,卻見那陳林蕭何時已經等在了一旁。許輕狂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什麼事嗎?”
站在一旁的男子躊躇片刻,愧疚着面色出聲道:“求公主殿下開恩,饒了我爹爹和孃親吧!”
一聲冷哼,只見許輕狂斜目瞪向他冷笑道:“你那個爹孃是什麼樣的貨色,我想你比我清楚吧!連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替他們求情,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那兩個人渣嗎?”
許輕狂周身的寒意只叫陳林蕭覺得心顫,可是卻是無法反駁,只聽許輕狂又道:“能饒了他們兩個命就已經不錯了,還想讓本公主放了他們,你以爲他們兩個犯得是小錯嗎?革職抄家已經是輕的了!”
震怒的歷喝將陳林蕭驚的猛然跪下身子,悲痛出聲:“小人該死!請公主息怒!”
呼,許輕狂嘆了口氣,瞧着這陳林蕭的樣子有些鬱悶,這傢伙她也打聽了一番,雖說城中的百姓都對這陳萬里痛恨入骨,但是對這個陳林蕭倒是讚賞有加,真不知道那個陳萬里怎麼就會有這樣一個心善謙恭的兒子,只能說這小子生在這陳家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無奈搖頭,現在瞧着他這個樣子,倒是好像自己在欺負他一樣,許輕狂朝地上的人擺了擺手,不耐道:“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本公主不喜歡,你爹孃犯下的罪責不清,怎麼也得讓他們在牢裡吃些苦頭,看你表現,如果你這個兒子做的不錯,本公主會考慮從輕發落他們二人的。”
陳林蕭面上一喜趕緊磕頭道謝:“謝公主,謝公主!”許輕狂一番白眼,這人實在沒救了,一步上前,伸手撈起他的手臂就將人拽起:“本公主不是說了叫你別跪了麼?”
被拽起身子的陳林蕭驚愣望去,瞧見許輕狂嬌媚的面容上已無怒色,心中也放下不少,慌忙退了一步,竟是有些害羞的紅起臉來。許輕狂幾步走近書房,陳林蕭也趕忙快步跟上,府中的丫鬟和小廝都被許輕狂打發去發放災糧去了,陳林蕭爲許輕狂泡着茶,只聽一旁的許輕狂問道:“如今難營那邊怎麼樣了?城中怎麼那麼多百姓在急着出城?”
陳林蕭無奈嘆氣:“如今糧食是夠了,也安排了住處,可是卻是越來越多人染上瘟疫,難營中都人心不安,城中百姓怕受牽連都急急出城呢,請了好多大夫郎中,都瞧不出個頭緒。”
許輕狂擰眉沉思,卻是有些棘手,她將茶水放下道:“你派人下去,將難營周圍封鎖,不得任何人隨意出入,明日我會帶宮中一同前來的御醫前去查看,儘量不
要讓人過多接觸難營的災民。”
陳林蕭微微一愣道:“公主是想要控制瘟疫麼?”
許輕狂點頭:“恩,在未查清病源時,不能讓它再擴散,本這災情就嚴重,要是又橫行瘟疫,怕是死傷更多,衛河周圍的村鎮的百姓都疏散了嗎?”
陳林蕭點頭:“恩,已經撤離了!”正此時,玄關急急走進來個人,是隨行而來的侍衛,瞧見屋中的許輕狂立馬抱拳單膝跪下道:“叩見公主!”
許輕狂點了一下頭道:“事情怎麼樣了?”
那侍衛抱拳回道:“按公主命令,放出捐助的商賈日後可得朝廷的通商優待的告示後,許多糧行都已經開始放糧了,也有布行將被褥與衣物送來。”
許輕狂點頭:“恩,那就好!朝廷的物資必然還是有限,那些個狡猾的商賈,不給他們點優待甜頭是不會那麼無私的,臨州的增援什麼時候到?”
那侍衛面上一頓,低頭道:“屬下派人過去了,可是臨州的那些個州府都不願派人前來,只怕是光靠泉州的人手還不夠,難營這些日子也是瘟疫恆發,不少人也開始鬧事,屬下派人強行***,才平復下來。”
許輕狂憤然拍案而起,怒道:“不願派人來?你派人去說,誰敢推脫就別想繼續坐那個位置,有的是人想坐,本公主還就不信了,都這個時候了,那些個混蛋倒是都只顧着自個了,誰要是不肯,你就直接給我抓來,讓他們親自去災區給我們打下手去!”
“屬下遵命!”地上的人,抱拳一禮,站起身子就大步退了出去。
許輕狂竄身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宣紙,對幹站一旁的陳林蕭道:“過來給本公主磨墨!”
陳林蕭幾步上前,捲起衣袖磨好墨汁,將沾有墨汁的毛筆遞到許輕狂手中,只見許輕狂提筆便在圖上畫起來,一會擰眉撐首沉思,一會又提筆描畫,還在一旁標註上有些歪扭的文字。陳林蕭盯着紙上的畫有些好奇問道:“公主,這是什麼?”
許輕狂勾脣一笑道:“這是口罩!如今看樣子,這災區的瘟疫多半是靠空氣和接觸傳染,必須要注重衛生,你將這圖紙送到布坊去,讓他們儘快大批製作出來,到時候分發給災區的人,還有大家,讓大家帶在口上,這樣可防止病毒,可起到一定作用,這是手套,最好用輕薄點的布料做,但是不能透,最好要嚴實些,分派給在災區照顧難民的衆人,明日我們去一趟災區,你儘快把這事安排下去!”
陳林蕭接過圖紙,重重點頭,將圖紙折放置衣袖中,朝許輕狂行了一禮就匆匆的奔出了屋子。深深嘆了口氣,許輕狂扶額跌坐在太師椅上,只覺滿是無力,腦子還是不夠用啊,只覺得到了這個時候,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只有儘量想些可行的辦法,如今只期盼那衛河別又氾濫,免得再雪上加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