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圖的寢宮之中,許輕狂已經被幾個宮女伺候的穿了上厚厚的夾襖,幾個宮女一邊伺候,一邊哽咽的眼含熱淚,那一個個楚楚可憐的模樣,瞧着實在讓人不忍,許輕狂無奈的嘆聲道:“傻丫頭們,哭什麼呢?”
聽許輕狂一開口,幾人都不禁低聲抽泣起來:“公主,雖然公主在這裡的日子不多,但是處處都爲奴婢們着想,奴婢們真的不捨得公主。”
“是啊,公主,要不,您就留在這裡吧!留下來陪皇上吧!”
許輕狂微微一愣,轉頭望向一直靜坐在一旁的桌前的查拉圖,見他身型一顫,卻依舊是背身不語,許輕狂輕輕一笑,朝幾人笑道:“傻丫頭,日後有空,我會再來的,你們先下去吧,我與你們皇上說幾句話!”
幾人退下後,許輕狂輕輕走至查拉圖身旁,張了張口,卻是不知該說什麼的好,是安慰,還是說些道別的話?突然發覺,自己竟是變的詞窮起來,只能靜靜的沉聲站在他的身側,擡手撫上查拉圖的後背輕輕拍了拍。
坐在桌前的查拉圖突然站起身來,將一旁的許輕狂嚇了一跳,他猛然轉身,一把將許輕狂抱入懷中,低頭在她額上吻了吻,滿腹似乎有道不盡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忽而轉身,拿起一旁的白色狐裘,緊緊的裹在了許輕狂的身上。
許輕狂擡頭望向跟前的人,那張剛毅而有些粗狂的面容上,因滿心的愁緒而擰成了一團,她輕輕一笑道:“放心吧,我現在好多了,這幾日,多虧你的照顧!阿木將軍已經在外頭候着了,我,該走了!”
走,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查拉圖痛苦的咬了咬牙,多想將她強制的圈在身邊,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擡手輕撫上跟前人兒的面龐,幹愣了許久,終只是道了一句:“你,唉!我送你出去!”
長嘆一聲,查拉圖便不再出聲,摟緊着身側的人兒,一路護送着走到了宮門前,望了一眼前方的馬車,只覺心口苦澀的蔓延至了口中,吐不出,驅不散。靜靜的盯着跟前的人兒好半餉,那道別的話語堵在喉間就是無法說出口來,見那張皙白的小臉被寒風吹的通紅,終是不忍的道了一聲:“一路,保重!”話音一落,伸手便將許輕狂往馬車前一推。
微微一愣,許輕狂望着查拉圖那滿面的決絕之色,再也無法開口,斬斷不該有的留戀,心中一橫,擡手一搭,便被人攙扶的上了馬車。
一聲嘶鳴,馬車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之下遠遠離去,宮門口一身龍袍的人在寒風之中站了許久,許久,前方的馬車早已消失在了飛舞的黃沙之中,宮門前的人卻依舊一動不動的眺望着遠去的方向,微紅的眼眶固執的將淚水擒在裡頭,袖袍下的大掌早已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似如刀割,一旁的宮女終是不忍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帝王,幽幽出聲:“皇上,公主已經走遠了!”
一聲長嘆,查拉圖默默的轉過身來,道了一聲:“回宮吧!”
查木國的都城離着與汾國交界的邊城並不算遠
,只需半月不足的路途便可到達,而如今,爲能更快的阻止兩國的交戰,許輕狂一行人更是快馬加鞭的往邊城趕去。
馬車在寒風之中被吹的嘎吱作響,縱使這馬車的密封再好,強勁的寒風似乎都無孔不入的鑽進來,漸漸的進入了荒漠地帶,外頭黃沙彌漫,瞬間便吞噬了前行的隊伍。
馬車中似如冰窖一般,縱使許輕狂懷抱着手爐卻已經阻止不了那漸漸下降的溫度。一聲劇烈的咳嗽傳出,一旁的阿木將軍趕忙探頭望去,瞧見那張越發蒼白的面色,不禁滿心擔憂道:“公主,公主你怎麼樣?”
“水,水……”出口的是虛弱無力的隻字斷句,阿木慌忙打開水袋,扶起裹在被褥中的人兒,將水遞至了那乾裂的脣邊。
吃力的嚥下幾口,許輕狂又無力的倒了下去,許輕狂本是轉好的風寒如今卻是越發嚴重起來,阿木心中急切,再這般趕路,怕是她的身子會越來越差。
“將軍,將軍!”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喚聲:“前方有處牧民的帳篷!”
阿木心中一喜,慌忙道:“快去,公主需要休息!”
耳邊的話語越發的模糊起來,再次睜開眼來的許輕狂,瞧見的是頭頂白色的帳頂,吃力的轉頭望向四周,才發現身處一座類似蒙古包的牧帳中。身側的火盆中的火炭燒的正旺,將本是冰冷的身子,恢復了些熱度。
“姑娘,姑娘你醒了?”身側的一個異族裝扮的婦女輕聲問道。忽而又湊上前來幾人,那阿木將軍不禁鬆了口氣,擔憂問道:“公主,你怎麼樣了?”
意識依舊有些模糊,許輕狂吃力的張了張口道:“這裡是哪裡?”
“姑娘,你放心吧,姑娘身染風寒,還是多做休息的好,可惜我們這地處偏僻,也沒有什麼藥,一會兒喝些熱茶吧!”
許輕狂想要起身,卻是發現四肢無力的連身子都無法撐起,就連呼吸都似乎要用盡全力一般,滿心急切,卻是不願久留道:“阿木將軍,我們必須得快些趕路,晚一日,就要多死很多人,我不能停在這裡!”
“公主,可是公主的身子真的不能再趕路了,若是您出了什麼事,叫末將如何與皇上交代啊!公主你放心,末將已經派人去往了汾國的軍營了,公主先好好養病纔是!”阿木將軍忽然轉身瞧向一旁的夫婦,感激道:“謝謝大哥和大嫂,不知最近的鎮子怎麼走,我們必須去請大夫。”
二人面有爲難的互看了一眼,那大漢無力的嘆了一聲道:“邊城一交戰,這附近的人們早就***了,況且這大冬天的,又怎麼可能有大夫呢!”
喝下了一杯熱奶茶,許輕狂終是迷迷糊糊的昏睡了過去,呼嘯的風沙已停息,外頭已是一片白雪皚皚。
邊城外,汾國軍營。
營帳之中,趙逸與莫空及幾個副將正在商議着行軍佈陣,忽而外頭闖入一個侍衛,抱拳就道:“將軍,丞相!”
趙逸不耐一瞪眼,怒喝一聲:“沒看到本將軍和丞相大人在議事嗎?”
“屬下該死,只
是,外頭來了一個查木國的士兵,說是一定要見丞相大人!”
莫空與趙逸不禁對望一眼,莫空幾步上前問道:“帶他過來!”
那侍衛猶豫片刻道:“這個,他似乎連夜趕路,一說完要見您就累趴下了,現在應該在軍醫那裡。”
“帶我們過去吧!”莫空與趙逸披上裘襖就跟着侍衛走出了帳篷,踏着鬆軟的白雪來到一處帳內,只見那查木國的士兵正裹着被子縮在火盆前。
莫空幾步上前,問道:“你找本丞相有何事?”
那士兵擡頭望向莫空,見他一身僧袍,不禁趕忙急道:“你就是汾國的丞相莫空?”
“正是小僧!不知你們佐拉圖將軍要傳什麼話?”
那士兵慌忙起身道:“不是的,屬下是從宮裡趕來的。”
趙逸不屑一哼道:“哼,怎麼?一開始不是你們先出兵的嗎?現在打不贏了,那個查拉圖就想投降了!”
“不,不是的,皇上一開始就沒有下令要攻打的,請將軍聽屬下說,那個燕國叛黨暗中與我國軍隊裡的人相勾結,皇上下令追查了那個鄭風許久,都不曾找到他的消息,於是皇上派人趕往邊城,通知佐拉圖將軍不得動兵,可是誰知拍去傳信的人不知了去向,不久後就接到了說貴國突然動兵攻打的消息!”
“混賬,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先動的手!”那趙逸氣憤的一聲怒喝,將那士兵嚇的一抖。
那士兵趕忙又接道:“將軍息怒,請聽屬下說完,而後,貴國的輕狂公主似乎與皇上交情甚好,說絕對不可能是貴國先動的手,並推測這情報定是有假,更是懷疑那佐拉圖與燕國叛黨相勾結,有了叛變之心,想要故意將皇上引至邊城好謀反!”
莫空與趙逸面露吃驚的互看一眼,不禁都詫異這士兵所說,公主竟然與查木國皇帝關係交好,那趙逸擰眉一皺:“如果知道是我帶兵,那查拉圖確實會二話不說的趕來,只是,誰知道你說的是否是真。”
“將軍,屬下說的確實句句是真,輕狂公主一再勸阻皇上不能離開皇城,最後要求阿木將軍護送她回你們這裡,可是輕狂公主本在宮中時就身染了風寒未好,我們一連趕了多日的路,公主的病情已是越發嚴重,實在不能再趕路了,不敢驚動了那佐拉圖一行人,阿木將軍便將公主安排在了土城不遠處的一處牧民的家裡,便命屬下快馬加鞭趕來報信,讓丞相大人感覺派大夫去瞧瞧!”
莫空身形一顫,面上不禁一陣蒼白,滿心急切的捉住那人的肩膀就問:“你說公主她怎麼了?”
那士兵面上急切道:“公主身染風寒,屬下離開時,公主已是昏睡不醒了,邊城早已走的空蕩,沒有大夫,帶着的藥也喝光了,再拖下去,只怕公主就要不行了!”
“你胡說,公主不會有事的!我要去找公主!”莫空驚慌失措的就要往帳外衝,一旁的趙逸急急將他攔住,道:“丞相大人,你先冷靜冷靜,如今還不知道這人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若是那佐拉圖的圈套可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