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長途運輸的,過火的時間可以短些,但是包裝卻耽誤了些時間。
等到十萬斤茶全部弄好,蘇月和謝珏往泉州走的時候,已經是五月。
到了泉州地界,正是往南海出發的最後一段時間,過這個時間,再要出發航程的時間就增加許多了。
蘇月上輩子一直待在京城,京城的繁華是看了個夠,別的地方卻是沒有去過,這次正想着好好體會一下泉州的風景和繁榮。
瞻仰一下那號稱萬舟齊發的世界第一大港。
謝珏卻沒有進泉州城,而是在離得泉州幾十裡的地方拐了彎,從海邊一個小漁村上了小船。
然後劃了兩小時船後,上了停在海上的大海船。
據謝七謙虛的說,這船並不算最大的那種海船,只能算比較大的海船,但是蘇月已經很震驚了。
是誰說大航海時代屬於歐洲人和日本人的!
是誰說航海技術,中國比西方要差的!
都穿越過來看看!
長三十五米,寬十四米,深達七米,載重可達一萬八千石!
簡直是移動中的海上堡壘!
而接了人後,海船順風而下,半日之後,便匯合到了一個總共有十艘商船的船隊之中。
那領頭的船更大。
蘇月站在甲板上,都顧不得船搖晃得頭昏了,只一個勁的感嘆。
那癡呆模樣,讓船進入船隊後,搭了搭板從那艘最大的船過來的中年人,側頭看了一眼。
謝七趕緊瞬移,擋住了蘇月那小身板,同時捅了一下蘇月。
蘇月茫然轉頭,臉上神色更加呆滯了。
謝珏的眼角抽了一下,心道一個已經夠蠢的了,又來一個!
謝七你個豬,你不過去人家不過是看一眼,你這一過去……
“這是我新買的小廝,鄉下人,沒有出過家門。”謝珏淡漠的轉頭,好似一點不在意的對那中年人道。
“哦。”中年人點點頭,也不再追問。
跑船的,特別是跑海船的,一般是不會帶這樣年幼的孩子的,在船上,便是船長都要隨時出力做事,船上可沒有讓閒人待着的空地。
(多放一點貨物都是錢,多裝一點水和食物都能救命)
不過,謝珏的情況有些特殊,帶這麼一個專門侍候他的小廝……
反正船是他的,浪費了地方也是算他的,別人沒有必要管這種閒事。
“謝船長。”帶着中年人進了艙房,謝珏沉聲道:“可有異樣?”
遠洋番外路程遙遠,不光有海上風暴,還有海匪,單獨的船隻出海風險太大,所以一般都會結夥一起航行。
謝光是那艘最大海船的船主,亦是這個船隊的大船長。
這他剛上船,謝光就趕過來,只怕是出事了。
“無事。”謝光搖搖頭,看他那持重的臉色拍了下他的肩頭,道:“放心吧,你既然是謝青的侄子,便也是我的侄子,跟着我的船出來,不會有事的。”
再說,你都沒在泉州港上船,能有什麼事?
“那?”謝珏不解。
“啊,我就來問問,你那船上的貨是怎麼回事,怎麼上了那麼多茶?”謝光在椅子上坐下,帶了一些擔憂的問道。
如今的宋朝物產豐富,手工業發達,很多日常所用的東西都是海外的奢侈品,運往海外便是五倍到十倍的利潤。
所以,一般情況下,只要能安全往返,賣什麼,利潤都極其可觀。
但是,怎麼配貨,也是有講究的。
海上風大浪大,再好的密封性,也有很重的溼氣,而且考慮到船體的壓重性,在最大面積的底倉,都會放置瓷器。
上面的艙房纔會配備一些絲綢和茶葉等物。
而絲綢和茶葉相比,絲綢賣的價值本就遠高於茶葉,就算有滲水發生,也不會全部不能用,而茶葉則是一爛就是一整堆的爛,而且還全部會變味,再怎麼賣,也不過賣個幾兩銀子一斤,再加上損耗,利潤根本不能跟瓷器和絲綢相比。
所以,雖然茶葉的重量和體積相比,是性比最高的一種(船上的容積有限,載重也有限),海商們也不會帶太多。
而謝珏這艘船,聽聞連壓艙底的,都有大半是茶葉。
只是到底是人家的船,他也不能插手,可是,想想謝青的所託,他還是得過來問問。
實在不行,讓謝珏在三佛齊打轉,那時候茶葉應該還不會爛得太厲害,還能賣出點價,也能帶些好東西回去。
這樣,雖然沒有跟着他跑大食利潤大,也能賺不少。
謝珏微微一笑。
他聽出了謝光的好意,但是並不想去說原因。
自從他決定不按照母親所交代的去做,而是開始走商道,便做了很多研究,特別是針對海商。
他接過了謝青的船和人,但是,並不打算按照謝青的老規矩去做。
瓷器雖然不受水汽的影響,可是一旦碰到大風浪,顛簸起來造成的損壞也不會少,它還很佔地方。
而且,大家都帶瓷器,造成瓷器的供應量非常大,所以價錢也就上不去,至少在安南三佛齊這種航線比較近的地方,賣不出高價。
再有就是,他帶出來的錢並不多(對別人來說很多了),養了那些手下大半年,再買了那個小茶園,剩下的本錢實沒有多少。
他本來就打算增加不那麼佔地方又便宜的茶葉,然後將省下的錢多購置一些絲綢成藥針線紙張等物。
而在蘇月弄出了那茶,又說,便是團茶,只要方法得當,她也可以最大化的利用起來後。
他便決定,一共帶四十萬斤茶葉走。
蘇月做的那些留在最後賣,沿途,可以賣掉一些團茶,換一些大食大食那邊需要的貨物。
而因爲蘇月和羅茶司的關係,這四十萬斤茶葉的成本可真是……
(攤到一斤百來文都不到,當然他絕對不會告訴蘇月)
茶葉的比重大,空出了許多船艙容積不說,他也有更多的錢,購買絲綢等物。
如果不出意外,他這一艘船的貨物,只怕賺的錢比謝光的要多幾倍。
“哎,也難怪,你是個新手。”看着謝珏得體的笑容,謝光搖搖頭。
謝青給他的信裡說了,謝珏出身官宦之家,但是家道中落,沒錢了,所以纔將船租借給他,讓他跑跑海,賺點錢。
而海商不比陸地行商,文書什麼的都是謝青的,謝珏又沒有在港口上船,以後再要科舉當官,一點都不受影響。
(雖然本朝開放,商人地位並不算低,但是官宦子弟去做商人還是不好聽的)
現在看謝珏這個樣子只怕還覺得自己做得很對。
反正自己盡到心便是了。
“那成,有什麼事隨時喊我就是,你先休息吧。”謝光站起身,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