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心中掛念着大年初一的拜拜。
天還沒亮,人便醒了。
睜眼,側頭,微黃的燭光裡,便看見了一個身着緋紅衣衫的身影坐在了牀前的椅子上。
見她醒來,謝珏微眯了下眼道:“再晚,可就趕不上上香了。”
杭州這裡有上頭香的習俗,所以好多人家是天沒亮便往靈隱寺趕,去得晚了,別說頭香,連人都擠不進去,而過了辰時,再上香就等於錯過最好的時辰了。
蘇月瞅了一眼外頭的天色,趕緊的從被子裡鑽了出來,一邊套衣服一邊埋怨道:“三爺你爲什麼不早點喊我?”
謝珏脣角勾了一下,按住了她道:“行了,反正你頭香是肯定趕不上的,來,你先給我拜年。”
蘇月呆了一下。
謝珏的臉色便有些沉。
蘇月趕緊的雙手抱拳道:“小的給三爺拜年,祝三爺今年一年事事順心,平安健康,事業大順,婚姻良美,兒女成雙!”
說完,眨巴着眼睛很是無辜的看着臉色更有些沉的謝珏。
是你讓我衣服都沒穿整齊的就給你拜年的啊!
謝珏眼角抽了下,想着好歹前面的還能聽,後面那兩句過幾年也能實現,臉色便放軟了些。
從袖子裡掏出二十張一萬貫的交子,遞給她道:“吶,壓歲錢。”
蘇月眼睛都冒出星星了,一邊抖着手去接,一邊心裡想着,剛纔是不是恭維話說少了,要是再說多點,這壓歲錢說不定得翻倍呢。
交子剛接到手上,手腕就被謝珏給抓住了。
蘇月不解的看着他,心道,不會覺得太多又要拿回去吧?
謝珏瞪着她那想往懷中揣的手道:“放你自個的那個寶石箱子去,別揣身上,要是換衣服的時候被人看見了,動了貪念怎麼辦?”
還想放胸口捂着啊!
沒門!
蘇月想想也是,以前沒有什麼丫頭都是自個處理,最多就是謝珏看見,現在有了丫頭,她也要過上衣來伸手的剝削階級生活了,這錢就不能放身上了。
翻身下牀,將那個放了極品寶石金剛石的箱子拿出來,從脖子上掏出用紅繩子掛着的鑰匙,將那小箱子打開。
這個箱子還是在巴格達買的,不大,但是鎖很精巧,不光要用鑰匙,還要轉動幾圈才能打開。
便於攜帶又安全。
將一疊交子放在了那差不多快滿滿一箱子的寶石上面,蘇月很是愜意的吁了口氣。
看得謝珏的眉頭不覺又挑了下。
然後從袖中再掏出一些十貫五十貫的交子遞給她道:“這些平素用,不要放身上,放梳妝檯上的盒子就是。”
蘇月便將手上的盒子放好,接過那一疊,鎖進了梳妝檯上的首飾盒。
這個首飾盒分做四層,是謝七去拿定做好的首飾之時,銀樓送的。
那些寶石磨出來後,大多都是品質極好的紅寶和藍寶,還有兩顆星光一顆貓兒眼。
銀樓做成了一套赤金鑲嵌紅寶石的頭面,一串藍寶石手鍊,五枝金累絲墜紅寶石藍寶石金釵,三對紅藍寶石的耳墜,一對星光寶石耳墜,一隻鑲嵌貓兒眼墜石榴石的金步搖,再有兩支多寶花簪子。
這些首飾價值不菲,被銀樓一樣樣的仔細擺放在了下兩層的隔斷裡面。
上面空的兩層,蘇月則將那些玉件放在了最上面一層,那些零碎首飾放在了第二層(最好拿)。
而在首飾箱的下面,還有薄薄的一層暗層,就是放交子用的。
(銀錢另外有錢箱)
見蘇月放好後,謝珏道:“你先梳洗,不着急,等弄好了,古先生會陪你一起去的。”
咦咦?
蘇月詫異:“你不去?”
謝珏微微一笑,手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道:“要等你,頭香都是別人的了。”
說着,人已經往外頭走去,一邊讓外面候着的鄭啓去喊被擋在外面的綠竹,一邊和謝七急速往外頭跑。
外面鄭發已經牽着三匹馬候着,等他們出來,將馬繮繩一遞。
三人翻身上馬,便朝靈隱寺衝去。
天色還是一片漆黑,離得靈隱寺還有幾裡地,路上的馬車已經擠做了一排,車上的燈籠亮成了一線。
謝珏和謝七跳下馬,將繮繩丟給鄭發,兩人從路邊的山路上繞了過去。
昨兒事一說完,謝珏帶着洛陸他們幾個半夜就跑到靈隱寺佔位置了。
只不過在先頭想着要給蘇月壓歲錢,又帶着謝七跑回去了一趟。
剩下這幾個人身形雖然不夠彪悍,但是身上的功夫好啊。
人再多,也死死護住了最前面的位置。
只不過看着天色就快亮了,裡面的和尚都開始走動,心裡還是有些着急。
正想着是不是要製造一些時態將時間拖一下。
就見謝珏和謝七兩人沿着牆根硬擠了進來。
一邊擠謝七還一邊跟人道我們早就排隊了的,不過剛纔出恭去了,你看我們的人還在那呢。
引得旁邊人一頓叫,哪有出恭出這麼久的。
車凌憋着笑,幾人連在一起,將謝珏給接應了過來,讓他站在了第一個位置。
謝珏長吁了一口氣,摸了一下懷中玉件。
那是他後來又去找了銀樓老闆搜過來的一塊極品羊脂白玉,找了那做平安扣的老師傅雕成了佛立蓮座的掛件。
可惜,不管他出多少錢怎麼求,那延壽法師都不肯見他,更別說開光。
不過,今日是大年初一,這敲鐘的就是延壽法師,而上頭香的人可以得到延壽法師的法力加持。
今兒怎麼着,都得讓延壽法師給開光!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露出來之前,靈隱寺的大門打開了。
門一開,外頭的人反而不敢擠了,一個個的排好隊。
知客看到站在第一位的,就是這一個多月來上門不下五次,香油錢都捐了三萬貫,鍥而不捨的想要延壽法師開光的謝公子。
露出了佛般的笑容。
然後引着謝珏進入大殿,燒第一注香。
(其他人都擋在門外)
謝珏先將那玉掛放在了佛前,然後誠心誠意的下跪,磕頭。
在鐘樓上的鐘迎着第一縷霞光敲響的時候。
虔誠無比的將那第一注香,插在了香爐裡。
然後跪在了佛前的蒲團上,一邊作勢唸經,一邊衝那知客瞪眼。
(延壽法師不給開光加持,老子就是不走)
知客正無奈中,延壽法師從鐘樓走了下來,走至佛案前,開始詠經加持。
鐘樓上的鐘聲一直響着着,外面的香客一個個的排隊上香。
大殿裡反而只有延壽法師的詠經聲。
一直到鐘聲停下,延壽法師才停下。
拿起那掛件走到了謝珏面前,攤開手掌對謝珏道:“謝公子,頭香費用十萬貫。”
謝珏:佛前能罵和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