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站在長廊下看着蔡霽回去換了衣服後,前擁後簇的和蘇景天往老夫人所在的主院而去。
在蔡霽回頭之時對她福身一禮後,便乖乖的往自個的偏院走。
然後讓人關了月門,不去聽那邊蘇錦玉發出的淒厲叫聲。
到了辰時,蘇錦玉被拖上馬車的時候,蔡府送嫁妝的隊伍到了。
一般來說,嫁妝會在成親前送到,但蘇景天去求婚的時候,離熱孝結束也就幾天的時間了,想趕在成親前準備好完全沒可能。
反正成親都是一擡轎子而已,蔡霽便也不管那麼多,先成親,再慢慢送嫁妝便是。
她一嫁的時候嫁妝並不多,不過跟着亡夫十年,倒是積攢了不少私房,再加上那亡夫做了江南富裕之地四年縣令,搜刮了不少錢財,後來也歸了她。
所以那嫁妝是着實豐厚,而且陪嫁的家人也不少,薄荷湊在門邊上看熱鬧之時數了數,那粗壯婆子都有二十多人,還有十幾個丫鬟,估計外頭還有管事。
嫁妝送了一半,那些人便將箱子放下,被集體召喚去了主院。
蘇月沒有讓薄荷再跟去,而是讓院子裡的自己人開始做飯。
等到下午,蔡霽身邊的一個丫鬟白玉便來到了偏院。
蘇月從軟榻上下來,到門口迎了白玉進屋。
白玉本是想說完話就走,被她熱情一迎,便進了屋,可一進去,就覺得不對了。
怎麼這屋子裡碳都不起?
“對不住姐姐,府裡最近事情多,我剛回府,所以……”蘇月帶了歉然的道。
白玉眼珠轉了下,沒有接這個話,只對蘇月福身一禮道:“好叫大姑娘知道,侯爺帶着夫人去給老夫人請安,得了老夫人首肯,如今這侯府裡的事便歸了夫人管,夫人說,咱們府里人多卻雜亂不得用,要換些好人用,所以,請大姑娘將院子的下人名冊給小的,然後去到主院,重新聽候安排。”
蘇月的眼角不覺一挑,臉上便帶上了些似笑非笑。
蔡霽,她還是高看了她,或者說,小看了她。
這是打算先一棒子的下馬威都揍了再說嘛?
輕輕對軟榻上一坐,蘇月臉上先頭那恭敬之態便沒了,拿起桌子上的書淡淡的道:“怎麼,你們夫人不知道,皇后收了我做乾女兒,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賞的,一應開支都是出的,怎麼,你們夫人是想處理的人?”
她變化這麼快,白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厲聲道:“大姑娘這話說的,咱們夫人管理侯府,只要在侯府的人自然是由咱們夫人管。”
蘇月挑起了眉,斜藐了她一眼,帶了譏諷的道:“哦?昨兒成親的時候,皇上親自下旨,誇讚你們夫人賢良淑德,最是講規矩,前夫的孝都守了三年,怎麼?這進了侯府就不用講規矩了?先別說我母親纔是正經的嫡妻,你們夫人進門之後可上了茶,敬了牌位?就說這管家之事,真是老夫人首肯?不若咱們請老夫人進宮,讓和太后娘娘親自問問?”
我不跟你們較真,那是給你們面子。
還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欺負了!
白玉被噎得話都說不出,指着蘇月叫道:“你……你……”
蘇月眼眸擡都不擡,淡聲道:“你們夫人好生的規矩,怎麼這丫頭教的都敢指着主子來,給我……”
“大姑娘,大姑娘!”明珠按着肚子從門口跑了進來,一疊聲的喚了幾聲,衝到了白玉面前。
衝着蘇月道:“大姑娘,白玉她還小,不懂事,奴婢這就帶她回去好生管教。”
先頭婆子來給她說,蔡霽在主院將老夫人氣得重新倒牀上起不來,將三夫人罵得嘴都回不上,再有蘇景天的支持,還有她們的支援,已經直接將賬本和鑰匙拿到手裡。
這第一件事就是對下人名冊,讓明珠放心,夫人一定會給她報仇。
她先還覺得欣慰,可聽說白玉受命去問蘇月要名冊,心裡又覺得有些不安。
怎麼說大姑娘都是賣了好,她們也應該知趣一點。
沒必要這麼一棒子打下去。
所以纔跟着過來。
誰知道,在外頭聽見蘇月這麼幾句話,心裡便知道有些糟糕了。
這蘇月先頭的軟弱做派都是做出來的,實則硬得很。
而且,她的確不像蔣氏和老夫人,蔣氏和老夫人是有把柄落人手上,她可沒有。
反倒是蔡霽的這種做法會落人口實。
侯府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府,何況上頭還有皇后。
若是做過了,只怕蔡相都護不住蔡霽。
更別說白玉!
到時候只會成爲蔡霽低頭的犧牲品。
蘇月瞅了一眼明珠,慢慢的翻過一頁書,淡淡的道:“明珠姐姐既然這麼說,今兒這事我便不計較,只麻煩你們轉告你們夫人,她要她的男人和她的侯府,要對付的可不是我,我呢,如今已經十三,再過兩年就出嫁了,這侯府跟我何干?而且,我的人自有我自個養着,也不費你們夫人一文錢,若是你們夫人想得通,這外頭的臉面我也會給她留,咱們母慈女孝的,大夥兒面子上都過得去就成,若是你們夫人想不通,非要該管的不管,來管我的閒事,那麼呢,我只說一次,我這人呢,別人給我什麼,我便三倍的還回去。”
明珠忙應道:“是,是奴婢們無禮,夫人她一向喜愛大姑娘的。”
蘇月將書一放,望着明珠笑了一聲,揚聲道:“丁香,咱們今兒算是出了祖父的熱孝吧?”
“昨兒是最後一天。”丁香躬身回道。
“好,去找人來,給我這屋子裡加個土炕。”
蘇月等丁香應了,便轉頭對明珠道:“如何,這事我能做吧?”
明珠心道,你這什麼窗戶紙都捅開了,就算說不行,你也得幹吧。
忙應了兩聲,帶了白玉回去自個院子裡。
到得晚間,蔡霽回來,明珠將這事說了。
蔡霽擡手便抽了白玉一耳光,淡聲道:“我讓你回來清理蔣氏那邊的人,誰讓你去找大姑娘了!”
白玉噗通跪倒在地。
蔡霽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對明珠道:“日後,不用去管大姑娘,她既然說了井水不犯河水,那咱們也沒必要管她,明兒,我們就搬去前頭的大院,給我盯緊了那邊那三個,至於大姑娘,便留在這裡不要動吧。”
一個總歸要嫁出去的姑娘能有什麼阻礙?無非就是幾千貫嫁妝的事。
倒是蔣氏那兩個兒子,那可是蘇景天唯二的兒子。
別的事蘇景天都沒有開口,唯有蔣氏身邊的那幾個人還有侍候的兩個兒子人,蘇景天卻是開了口。
這種時候,她也不能太過,只能答應留下那些人。
留了人,那三人便不會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