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蘇月伸出手,可看了一下自己那都被包成木乃伊般的手,又往回縮。
皇帝卻是小心的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月兒,朕這次,斷然不會心軟,既然……”
“皇上。”蘇月再度輕喚了一聲,視線朝皇帝身後看了一圈。
“皇上,我等在外面侯着。”韓大夫很是識趣的拖了孔邈出去。
皇帝嗯了一聲,見蘇月那視線又往後面瞟去,微愣了一下,回頭看去。
見丁公公和那報事的太監都站在垂簾旁邊,眉頭蹙了一下,沉聲道:“退出去,外頭侯着。”
丁公公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另外那太監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等殿內空了,皇帝低聲道:“月兒你想說什麼?”
居然連丁公公都不能聽?
“皇上,此事,不是皇后的主使,皇后,只是被人哄騙了的。”蘇月低聲道。
“月兒,你不用替她說話,朕知道,朕知道她那些齷齪心思,都怪朕,朕只想着,只要朕行的正,她總也不會做什麼,沒想到,她如此心毒!”皇帝恨聲道。
他雖是性子軟,而且是個不大喜歡管事的懶惰性子,但是,他並不是蠢的。
皇后那點小心思,他知道得很清楚。
只是想着,畢竟是少年夫妻,皇后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乾醋,還想着做一些蠢事,但是到底也不過是一些小動作,而且也沒有成功,他便想着,只要蘇月成親了,皇后明白他對蘇月真的只是當成自己女兒疼愛,也就不會瞎折騰了。
可萬沒有想到,他的心善和忍讓,居然讓皇后的心越來越毒,越來越狠!
這一次,居然是要至蘇月於死地!
看着皇帝那般悔恨,蘇月輕輕的搖搖頭道:“皇上,皇后她,的確是想給月兒一些好看,讓月兒吃點苦頭,甚至,想將月兒也拖進兩位皇子之事之中,但是,皇后她,並沒有心狠到,想要了月兒的命,也沒有想針對皇上,皇上,月兒看的清楚,那些刑宮太監雖然說是說,是皇后召過來的,其實不是!那些刑宮太監,應該是麗妃娘娘的人,並沒有想對月兒動大刑,是麗妃和安郡王妃兩人下的令,那些人才下了狠手!”
“麗妃?”皇帝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輕輕呢喃道。
“是的。”蘇月眼睛微閉了一下,低聲道:“皇上,月兒知道您現在一定心裡很痛,可是,請恕月兒直言,兩位皇子之事,斷然沒有那麼簡單,皇上只想想,兩位皇子出了這等事,皇上會不會想馬上立太子,立太子的人選又是誰?還有,那時候在殿堂之上,麗妃口口聲聲的說,是月兒聯合何公公一起陷害了兩位皇子,要月兒認罪,還讓月兒簽字畫押,指證何公公,當時麗妃這麼說的時候,皇后很是驚訝,完全是不知情的模樣。”
“麗妃讓你指證何止……”皇帝輕道了一聲,想起了先頭他衝進殿之時,蘇月就說過這話。
昨日兩位皇子出事,十一皇子身邊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而七皇子身邊的那幾個侍從,說是他們被七皇子指使出來,並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是何公公和德妃帶人去找,才發現了兩位皇子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當時刑宮太監的說法是,十一皇子身上有被打的痕跡,按照現場來看,應該是有人在揍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不堪被打,憤而反擊,結果刺傷了七皇子,之後又心懷恐懼,自盡而亡。
他已經相信了這個說法,也讓人對外宣佈,兩位皇子是喝酒掉到水裡,以掩人耳目,不讓這等醜事傳出去。
七皇子和十一皇子都廢了,他昨晚的確是想着要立太子了,也省得這後宮再發生這般慘案。
而太子人選,自然是除去安郡王最年長的兩人,一個是麗妃所生的六皇子,一個是康王!
麗妃……
爲什麼要陷害蘇月和何公公?
如果說皇后想趁機報復蘇月還說得過去,那麼麗妃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七皇子沒有死嘛?
就如在接到皇后召見蘇月的消息之前,衛福正對他說的,兩位皇子之事還有疑點,根據現場來看,當時並不是只有兩位皇子在場。
所以……
皇帝越想,心裡便不覺越冷,身體都微微的戰慄起來。
蘇月有些不忍的看着皇帝,輕輕閉了下眼睛,低聲道:“皇上,月兒知道皇上心痛月兒,但是皇后事關國家大體,若是冤枉了皇后,只怕對皇上您不好,還請皇上三思。”
“月兒……”皇帝眼眸含淚的看着蘇月,低低的喚了一聲。
皇后的確是沒有理由去陷害何公公和刺殺他,但是,皇后卻是真心要對付蘇月的,若是沒有皇后的首肯和出面,麗妃又哪裡來的膽子私下召了刑宮太監前來,若不是知道皇后心裡所想,那些人又如何敢對蘇月下此毒手!
只要晚到半個時辰……
只要他晚到半個時辰,他的月兒就會死的不明不白……
當然,如果蘇月那時候死了,那些人自然也會將事情推到皇后身上。
到時候,他暴怒之下會廢了皇后,馬上立太子,也不會再去查問先頭兩位皇子之事。
可,若不是皇后的陰毒心思,又怎麼會給別人這個機會!
蘇月她知道的!
她那麼聰明,在那等時候,都能看出皇后並不知情,如何又想不到,要不是皇后,她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可是,便是這個時候,她也只想着他,想着他這個皇帝,若是冤枉了皇后……
皇后無子,但是背後還有傅家,就算不提傅大先生的影響力,徐大學士和秦御史那些老學究們,又如何會讓皇后被冤枉?
而且還有蔡炳。
不管這次的事,安郡王和蔡炳有沒有參與,在現場的安郡王妃是跑不了的。
那麼爲了洗脫自己,蔡炳也會不擇手段!
等等……
傅大先生……
他登基這麼久,朝堂上那些人,蔡炳也好,韓相也好,連同雲尚書,都是有什麼決策便一個摺子上來,壓根不會仔細和他解釋什麼,有時候能跟他說說的也就是劉琦。
但是劉琦一介商人,也無法說出什麼治國良策。
倒是傅大先生,幾次私下商談,很多事都給他掰細了說,讓他心裡明白了許多。
若是皇后被冠以謀逆之罪的罪首,那麼傅大先生,傅家,還有岐山學院……
皇帝脊背上猛然冒出了一層冷汗,嘴脣都有些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