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那些船大,吃水也深,其實在運河是不好走的,很多地方只怕還要靠縴夫拉,那速度怎麼都快不了。
蘇月便讓丁七不要着急,乾脆過再走,免得到時候被她們堵在後面更是氣悶。
商丘已經屬於北方,白天的天氣依然熱,但是太陽一落,便涼爽下來,而且船停靠在岸邊,也沒有那麼顛簸,正是好睡覺的時候。
和凌川野他們說說話,再又玩了幾圈葉子牌,蘇月便洗漱了睡覺。
許是晚風輕柔,又或者河水波瀾引得船亦輕搖慢晃,蘇月斷斷續續的做起了夢。
當那些零碎的畫面最後聚焦成了路侍衛那句低語和容萱那一刀之時,蘇月猛然驚醒,從坐了起來。
“月兒?”有人低喚了一聲,隨後一個還帶着夜露之氣的懷抱擁抱了上來,將她環抱在了自己胸口,帶着焦急的問道:“可是做噩夢了?”
蘇月人還迷糊着,眼睛都沒有睜開,卻是覺得心裡一下放鬆了下去,自然的將身體靠在了那個懷抱裡,靠了一下又覺得不對,努力睜開眼睛道:“三爺!”
“是我。”謝珏柔聲道了一聲,隨後暗罵了一句,忙將蘇月放在,自己去脫外衣。
他是趕夜路來的,爲了抄近路,從一片林子裡穿過,身上的夜露很重,這要是冷着月兒就不好了。
蘇月眨巴了下眼睛,這下才算是睜開了,然後轉頭往窗戶看去。
外面一片漆黑,一絲光線都沒有。
蘇月不覺道:“你,連夜過來的?”
“嗯。”謝珏了外衣,隨手拿起了衣架上的一件袍子穿了,坐在了牀邊,道:“唐冰送了消息,說你們被那陳總督的船給擋住了,估計要晚上一兩天。”
這幾天他都是在碼頭住着的,天天是翹着脖子等蘇月的船,結果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想着商丘離京城也不過一百多裡,船是要走兩三日,但是快馬不過兩三個時辰的事,而且現在京城有陳總督攪合,他的人也可以暫時歇息一下,等待趙皓的下一步消息,便乾脆連夜騎馬過來了。
“那你也可以等天亮再過來啊,天黑路上多危險。”蘇月嗔怪的道了一聲,將身子往裡面讓了讓,讓他能靠坐舒服一些。
這船上可比不得自家屋子,她這牀還是謝珏特意讓加大的,但是也不是很寬。
謝珏衝着她笑了下,接過她推過來的軟枕墊在了身後,然後將兩條長腿也放在了,側頭向蘇月看去。
雖是夜色漆黑,燈都沒有(唐冰:三爺不讓點),但是蘇月就是能看到他臉上那神色。
那種濃郁到實質般的,求抱抱求的……
將手臂張開,蘇月帶着笑意道:“抱抱。”
謝珏啊了一聲,俯身下來,緊緊的抱住了蘇月,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上,低低的道:“月兒,我好想你。”
蘇月輕笑出聲,道:“這還沒一個月呢。”
以前一分開就是幾個月的……
“不一樣。”謝珏低低的道了聲便不出聲了,只是將頭埋在她肩頭,輕嗅着那熟悉的味道。
不一樣的。
他們現在可是已經拜過天地,拜過祖宗了的……
蘇月雙臂環攏,輕撫着他的後背,低吟般的道:“嗯,我也想你。”
許是心定下來後,身邊便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便是還沒有行周公之禮,但是身邊已經滿是他的蹤影,他的氣味,一旦他不在,便覺得空了一半一樣。
輕撫了兩下,蘇月便發覺不對頭了。
兩人中間,有一處正以極快的速度帶着炙熱之氣膨脹起來。
“謝珏……”蘇月不覺低喝出聲。
謝珏臉色有些微紅,手撐在了,將身體擡高了一些道:“我去衝個涼。”
“這時候沖涼對身子不好。”蘇月探手拉住了他道。
“無妨。”謝珏低頭,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低低的道:“月兒,我們九月二十二成親可好?”
蘇月微怔了一下,耳根亦有些緋紅,毫不猶豫的道:“好。”
兩人本就說好今年秋天成親,只是具體時間謝珏一直沒說定,以前是糾結着想要等她生日過後,又怕到時候太冷她會累着。
當然,最重要的是,謝珏想挑一個最好的日子。
現在這是,問過清遠大師了?
聽得蘇月答應得這麼歡快,謝珏那心跳更加急促,下面也昂得更加厲害了,頂得蘇月輕叫了一聲。
謝珏臉色一紅,忙從她身上起身,道:“天還沒亮,你再睡會,我洗好後,就在那邊軟榻上歇息。”
蘇月看了看窗戶,輕聲嗯了一聲。
謝珏擡腳下牀,想了想,又低頭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道:“別怕,我就在這裡,什麼妖魔鬼怪,爺都能擋了去,月兒好生安睡就是。”
蘇月的心裡又軟又暖,柔柔的嗯了一聲。
謝珏亦柔笑了一聲,起身快速離去。
好吧,再不走,他就控制不住了。
他的月兒已經越來越可愛了,雖然是那般沒睡醒的樣子,眼角還帶着可疑物體,但是那麼一笑,真真是一笑百媚生,讓他身體裡的每一顆細胞都在涌動跳躍。
(唐冰:沒燈沒月光的,你怎麼看得清楚的?)
等謝珏離去,房門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蘇月不覺將頭埋在枕頭裡笑了出來。
笑了兩聲後,睏意上來,又慢慢睡了過去。
這一次是一點夢都沒有的,一覺睡到大天亮。
有船工在船頭喊着開船的號子,才一驚而醒。
視線在空空的房間裡溜了一圈,看着從半開的窗戶傾瀉而入的陽光,蘇月有一時間的發懵。
難不成,昨天晚上是做夢?因爲太想謝珏了,所以做夢都夢到他?
“讓外面的人小聲點,別吵着月兒睡覺!”
門外響起了特意壓低的聲音,蘇月的脣角飛翹了起來。
不是做夢呢,那個人,真的是半夜趕了過來……
外面的聲音一下低下去許多,沒有多久,房門被小心的推開,露出一條縫後,一個努力將自己那高大的身軀從那門縫裡來的人踮手踮腳的走了進來,將一個冒着熱氣的水盆放在了木架上,然後再小心的轉頭往看去。
蘇月衝着他揚眉笑道:“嗨,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