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涌動的地方離得謝珏他們不遠,喊叫聲一起,謝七洛陸幾人就圍在了謝珏周圍,手都按在了腰間武器上。
謝珏抱緊了蘇月,沉聲道:“我們往邊上走。”
這麼多人,一旦發生騷亂,人擠人人踏人的,情況就不可控了。
蘇月抱着他的脖子,立起身體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
天色已經黑了,燈籠的光芒帶了些昏黃,聲音起的地方有一片燈籠攤子被撞倒在地,那一片便黑了去。
而因爲那叫聲,人羣正在往四邊擠,形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慌。
謝珏將她頭壓下,整個人都抱在自己懷中,用自己的身體護着她,往街邊的牆根跑。
沒有多久,便有更多的人叫了起來,死人了,別擠。
又有一些攤子被推倒在地,燈籠裡的燭火燒了起來,一下便沿着那些燈籠牆燒成了一片。
這下,人羣徹底的炸了。
黑暗之中,只看到那片火光,一個個都往沒有火的地方擠。
謝珏他們走得快,可前頭的人也多,被後面的人一擠,前頭也亂了起來。
“往小巷走。”謝珏往旁邊看了一眼後喝了一聲,謝七撥開旁邊的人,硬生生的擠出一條道,引着人往旁邊一條小弄裡走。
小弄很小,不過容一兩人通過,黑暗之中,人羣慌亂之下還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這裡。
幾人快速通過小巷,便到了另外一條街。
這條街上亦是掛滿了花燈,擠滿了人,只是旁邊的倉皇還沒有傳過來,所以還是一片喧譁和悠閒。
謝珏看了下路,在心中算了一下,道:“前頭有我們買的一個小院,咱們進去。”
這段時間,他又在杭州買了十幾處宅子,都不大,也就一進到兩進,最大的也不過是三進,有位於杭州城最繁華大街的,也有位於城門邊的。
這條是杭州城的主街,正好有個二進院子在這裡。
剛換手不到一個月,地方都沒打掃,也沒人,但是自個的院子,進去也不會被人打出來。
幾人到了門邊,謝七先是翻牆進去,再將門打開,迎了謝珏進去。
待幾人都進來後,將大門一關,木栓栓上。
就聽得外頭大街上也叫了起來。
“還有綠竹她們,還在那邊。”蘇月聽得那聲音,不覺出聲道。
她處的位置高,又不用走路,可以四下看,是看到秋桂帶着蘭春去買東西,引得那些人都停下等她,現在人羣這麼一衝,鄭啓鄭發是沒事,只是那幾個丫頭……
“我出去看看。”洛陸道。
“現在去也沒用,晚點吧。”謝珏微蹙了一下眉頭道。
見蘇月臉上的擔心,又道:“放心,鄭啓和鄭發在,只要她們不亂跑,不會有事。”
如果自己亂跑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蘇月微蹙了下眉,沒有說話了。
“三爺,月姑娘,進去坐吧。”車凌點了一枝蠟燭出來道。
謝七早已經進去,將裡面僅剩下的兩張椅子擦乾淨,又去點另外一枝蠟燭。
謝珏抱着蘇月走進屋子,坐在了椅子上,將蘇月放在自己腿上道:“月兒休息一會吧。”
蘇月輕輕搖頭。
聽着外頭那些人聲,哪裡能放下心來呢。
謝珏便讓她靠在了自個身上,想了下,對謝七道:“杭州府丞姓褚吧?”
“嗯。”謝七點頭道:“李爺他夫人就是褚府丞的隔房侄女。”
“出了這事,這府丞只怕脫不了麻煩。”車凌道。
(府丞是知府下面專門負責城市安全雜事的,從六品)
“估計需要一大筆費用打點了。”洛陸接道。
“通知下李爺,讓他這幾個月不要回來。”謝珏脣角微勾的道。
“是。”謝七應道。
蘇月左邊看看,右邊看看。
幾人臉上都是一副風輕雲淡,但蘇月就是覺得有陰謀的味道。
在事發的那條街上,鄭啓和鄭發兩人用身體護着,將綠竹她們兩個和藍天白雲擋在了一棵大樹後。
樹是靠着院牆長的,樹幹極粗,和院牆之間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空間。
綠竹將青蘿緊護在自己懷中,感覺着人羣從旁邊衝過,卻被那寬厚的身子給擋住,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心中不覺砰砰的直跳。
“哥,火大了。”鄭發探頭看了一眼,低聲道。
他們兩人可以擋住人流,但可擋不住火勢。
鄭啓皺着眉頭從樹後往火勢起來的地方看去。
當時事發突然,驚叫一起,他們這邊的人便擠了起來,綠竹馬上抱起了青蘿,而他們也只能先護着他們幾個跟着人流退。
幸好看到這棵大樹,要不,這麼擁擠的情況下,他們兩個還真不一定護得住這四人。
可是今兒是元宵節,大街上不光掛滿了燈籠,還搭了許多扎着紙花的牌樓,火勢一起,就會沿着那些牌樓燒過來。
他們還待在這裡,只怕也會被火勢波及。
正想着怎麼走,鄭啓的眼角掃到了一人。
那是在叫聲起來的地方,一個火焰一般的人正跌跌撞撞的從那起火的攤子裡往外跑。
那模樣看着有些眼熟。
正想着是誰,就見旁邊有一人一腳將那人又踹回了火堆,然後和其他兩人跟着人流往外跑。
鄭啓的眼瞳不覺一緊。
他記性不錯,對人臉的分辨率也高,那起火之人被火燒得看不清楚,但是踹人的,正是當時跟着李衛去碼頭的那兩隨從之一。
而另外兩人,則是那天跟在李夫人身後的婆子。
“藍天你來,護着她們。”對少年道了一聲,鄭啓給鄭發遞了個眼色,身形一閃,便從樹後失去了蹤跡。
人羣都往還沒有起火的地方跑,那處源頭反而空了下來,鄭啓幾個閃落便到了那攤子邊。
這一處原來是賣燈籠的,火勢雖然看着兇,其實燒完燈籠也就完了,只是旁邊的牌樓卻被燒得吱呀作響,一旦砸下來,下面的人肯定得死。
鄭啓沒有時間考慮,直接一腳,將那火中之人給踢了出去。
然後自己也飛縱了出去。
趁着牌樓砸下帶起的火焰,鄭啓繞過了那火勢最烈的地方,一邊脫下外衣,一邊往那人滾過去的地方掠去。
那人這麼滾開,身上的火倒是熄滅不少,只是人是徹底昏死了過來。
鄭啓用外衣將人一裹,扛在肩頭,對鄭發做了個手勢,便乾脆從那牌樓後面上了牆,從屋頂上走了。
這些動作說起來複雜,其實也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
李衛的隨從不過跑開了十幾米便聽得身後牌樓轟然倒地的聲音,臉上帶着獰笑,頭也不回的趕緊跑走。
這時候人流也已經跑開,鄭發便帶着幾人跟在人羣后往外面跑。
等到了那小巷口後,便帶着幾人轉彎,往另外一條街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