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鳳嶺果然很陡峭,纜車幾乎以九十度角,直上直下的運行,令坐在纜車中的人,好像是從一口深井中攀沿向上。周圍,全是高大達幾十米的茂密樹木,這時候因爲天色漸暗,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深不可測的感覺。
韓冰不僅暗歎人類的生存能力,不知在沒有纜車和修鑿好的石階前,山上山下的人家,要如何來回行走?而這纜車和石階的修建,在這惡劣的地理條件下,又是多麼的困難?只可惜纜車在山粱的北面,從這邊看不到東面的石階,不然一定很壯觀。
過了約莫幾分鐘,高速纜車平穩地把他們一行三人送到了地方。山上的工作人員幫他們把行李搬出來,賣給了他們一大瓶土製驅蚊藥水,告訴他們往北再走二十分鐘就到了。
“怎麼住到黃泉旅店?”最後,那工作人員低聲咕噥了一句。這纜車平時只接送白天上下山觀景的乘客們,他有一年沒見到有人乘最後一班纜車上山,然後留宿了。
韓冰耳朵尖,聽到了,心中的不安又加了一層,不過立即被李導的話扯開了注意力。
“開發這種地方,花費和風險肯定巨大。”他眯着眼睛四處看看,視線中一片模糊,“這邊又不是旅行聖地,遊客還少,山下的配套設施也很一般,投資的回報會很慢的。再說還有維修費,損耗費,工作人員的薪水什麼的。所以修纜車、修棧道、修旅店的人要麼高瞻遠矚,要麼就是有病,純粹錢多燒的。”
“可不是。”春七少笑着接口,然後轉頭對山上的工作人員說,“我們人少,東西多,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把行李運過去。工錢嘛,我多算給你。”
“不是我不肯,若平時,不給錢,我也幫的。”那工作人員搖搖頭,“但我要乘最後這班纜車下山呀,再晚就走不掉了。”
“如果耽誤你下山了,我幫你再訂間房好了。”春七少道。
可那工作人員的腦袋搖得更堅決,衝口而出,“我可不住黃泉旅店,那是至陰地,纔不去自找倒黴呢!”話才說完,纜車的鈴聲響了,那是催促返程的意思。
“要不……咱們也下山得了,再換一家旅店。”韓冰終於繃不住了,提議道。
春七少還沒說話,李導就連忙道,“不換了吧。好不容易找到個風景好又安靜,關鍵還很有感覺的地方,絕對不能離開。韓冰,你別被當地人的迷信說法嚇到,聽我的,包管沒事。相反,這種人跡罕至的靈山秀水能洗滌人的心靈,你的身心會得到保養的。”
李導少有的固執,而他正漸漸變成失明狀態,哪看得到景色?明明是聽說此地神秘,這纔來了精神。看那表情,興奮得很,似乎怪事越多越開心。
越是這樣的人,往往越是什麼也不相信的,不然哪會如此坦然?甚至……期待?
“春七,你的意見呢?”李導轉過頭問,“不獨裁,咱們民主投票,少數服從多數。”剛纔在纜車上,他還和春七少說好地方能出好劇本,現在擺明拿工作來誘惑。
不過,他轉頭的方向完全錯了,此時是背對着春七少問話。這說明,他把左邊的小樹當成春七少了。而山上沒有路燈,天色再黑點,他將完全陷入黑暗。
很難得的,韓冰對春七少進行了身體接觸……也就是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後連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投下山票。
春七猶豫了下,可是正在他猶豫的時候,纜車那邊又發出叮的一聲,離開了。
得,這回後悔也來不及了。韓冰挫敗地想着。
“別怕,有我呢。”春七少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並把驅蚊藥水遞給韓冰,“先搽點吧,不然會被咬死的。”
“到了山裡,只有當地人用山上的驅蚊草擠出的藥汁纔對山蚊子有效果。”李導也說,“這就是萬物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城市裡賣的名牌也沒得比。”
韓冰依言而行,接着李導和春七少也都照做。片刻後,三人渾身冒着青草的香味,出發。
其實春七少和韓冰的行李並不多,春七少的是普通型號旅行箱,鑑於女人出門總是比較麻煩,韓冰的是個超大號旅行箱。反而,是李導的行李最多,足足兩大箱,外加一個旅行袋。
“看得出來,有老婆就是不一樣。”春七少自嘲的笑笑。
他們沒料到旅店這邊沒有挑夫幫忙運行李,也沒料到所謂的“向北二十分鐘”是山裡人輕身而行的時間觀念,或者乾脆指的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事實上,他們沿着上上下下的石頭棧道走了一個半小時,直至天色全黑,纔看到旅店的影子。
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女人,另一個是“盲人”,真正的勞動力就只有大少爺春七一個。令韓冰沒想到的是,春七少沒有想象中那麼廢物,也不是繡花枕頭大草包,體力居然好得很,肩扛手擔,先將李導的行李搬上十幾、二十級臺階,再返回拿他和韓冰的。這樣來來回回,也只有點氣喘,並沒有叫苦叫累,而且還比扶着李導的韓冰速度快些。
“咦,旅店有人。”望着前方,春七臉上流露出一點欣喜。
李導的夜盲症嚴重,只有在強光下才好些。而此時,他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層光影,倒是韓冰,清楚的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八角型的建築,有點像中式涼亭,卻佔地頗大,而且有三層高。每一角的檐廊上,都掛着一串式樣古撲的銅鈴。山風吹過,發出清脆的鈴聲,在黑夜中暗暗傳送。寂靜羣山中,那鈴聲並不突兀,反而有種美妙和諧感,就彷彿晨鐘暮鼓,蒼茫而悠遠。
“感覺不錯。”李導挑着濃眉,瞪着大眼讚道。但話題又一轉,“你們說,店裡有人?”
“因爲有燈光。”春七少指指旅店,“未必是旅客,說不定是服務人員。大約知道今天有客人,特意上來打掃的吧。”
“那給我說說,旅店漂不漂亮?”李導問。
“真急脾氣,明兒一早不就看到了?”春七少笑道,“我先去叫人幫忙搬行李,省得我還要分兩趟跑了。”說着,春七少向旅店走去。
“第一感覺很重要,這些商人不懂藝術。”李導不滿的小聲抗議。
韓冰是典型的都市女孩,在公司是坐着工作,業餘時間就宅在家,體力很差。雖然只是空身扶着李導走過這“二十分鐘”棧道,但還是累得夠嗆。這下子又疲憊,又覺得一向在她心目中成熟穩重的李導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感覺好笑,加上旅店裡的光線令人感覺溫暖,惶然的心情退散不少,一邊微笑着給李導講解旅店的外觀,一邊環視四周。
旅店建在接近山頂的空地上,左右俱是峭壁,背後襯着深藍色蒼穹,顯然是懸崖。唯一的通路,就是他們來的這一條,在旅店的正前方,山勢起伏,從這裡根本看不到纜車站。而在她和李導所站的地方,有一個岔路口,邊上立了塊木牌。不遠處,隱有隆隆的水聲。
韓冰打開手機上的照明小手電,看到木牌上畫着一幅簡單的路線圖,說明轉過這個小小的山坳,就到了此地著名的景點:黃金泉。
她微微有些訝異,因爲黃泉旅店離黃金泉那麼近,其他景點也在山上,可遊客們寧願住在山下,每天以纜車往返,也不肯住在這個店裡,實在是說不出的詭異。難道是都聽了當地人或者導遊的勸,不踏足這陰脈之地嗎?還是……這裡的房價太高了?剛纔那司機說這裡貴得嚇死人,她當初是怎麼捨得住這裡的?
再仔細看,旅店前有一座小橋,橋下一條溪水橫跨而過,正是瀑布之水,穿過山壁,流經而過。月光下,閃爍着銀緞樣的光芒。不得不說,此處的風景真是極美的。
“大約是嫌名字不吉利,所以很少人住這裡。你知道,中國人很迷信的。”李導聽着韓冰的描述,也想到了這一層,高興的說,“這樣纔好!其他的旅遊地一到旺季就人山人海,真不知是看景還是看人,到哪兒都跟趕場似的,又累又不快樂。人少好,人少好!”
正說着,春七少跑了回來。
“怎麼只有你?”韓冰看着春七少空蕩蕩的身後。
“只有一個服務人員。”春七少聳聳肩,“不過店裡已經住了幾個客人,人家盡忠職守,不能離開前臺,我們只好自己搬行李了。”
有客人在?不知爲什麼,韓冰心裡一陣高興。不過她不明白的是,既然有客人,爲什麼只一樓有燈光,難道那幾個客人全在一樓吃飯?這個時間吃晚飯是不是些晚了?再說,就算是吃飯,也不用不留燈火啊。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心思,正想着,黑漆漆的二樓突然亮了。而且全樓盡亮,好像有人躲在暗處,一下就打開了所有電源開關!
韓冰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二樓望去。結果,她看到那八角型建築正對着通路,也就是正對着他們三人方向的房間,有個人影一晃,隨後站定。
距離很遠,至少得兩三百米吧,但韓冰卻看得清楚。陽臺灣上,一個女人憑欄而立,面目不清,苗條又豐腴的身段,包裹在一件紅色拖地睡衣裡,長長的黑髮在山風中微微飄舞。撞到韓冰的目光,她笑了下,又招了招手。
這場面應該是很美的,可韓冰卻打了個寒戰,眼睛錯不開似的,只盯着那女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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