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懵懂
黃煌要成親了!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付長蔚心裡一緊,腦袋裡更是一片空白。
誰向她提親了?爲什麼之前沒聽到風聲?是何九恆嗎?
一連串的疑問很快又佔據了付長蔚的腦海,讓他忘了自己的來意。
他怔愣地站在門外,就像是一具會呼吸的石像,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回過神。
屋內黃煌與白小月的討論聲依舊不停,付長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敲門。
白小月他們誰也沒有發現付長蔚來過,郭敏嬌之前送來的藥瓶已經找到,此時白小月正在仔細研究這些藥的成分。
白小月放下裝着兩種藥粉的瓶子,“這兩種藥的確有相似的地方,但瘋丫鬟身上的那種見效要更快。相對來說,這種藥太猛了,用過之後肯定會留下疤痕,甚至會讓傷口癒合處顯得十分猙獰。”
黃煌聽了之後若有所思,“藥是好藥,用藥的人卻不是什麼好人。”
黃煌看着藥瓶,恨不得將那藥瓶盯出一個洞來 彷彿那就是郭敏嬌,“這種好藥在受重傷的時候簡直是救命藥,居然被郭敏嬌用在了這種歹毒的事情上。”
白小月將藥瓶分類收好,冷冰冰地說道,“這一次我也不想饒過她了。”
“可是,僅憑這兩種藥,郭敏嬌是不會承認的,我們還得找更多的證據才行。”黃煌皺着眉頭,十分苦惱。
這種動腦子的事真不適合她,還是能動手解決的問題比較簡單。
白小月無奈地看着黃煌搖了搖頭,“知道你已經坐不住了,陪我研究這麼久,也是辛苦你了。”
黃煌微微一笑,“沒什麼,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白小月拿出了秦老之前給的醫書重新坐下,一副還要長坐下去的模樣。
黃煌卻苦着臉,她真的有點堅持不下去的感覺了。
白小月哪裡不明白黃煌的想法,她淡淡的笑了一下,“接下來我要眼睛軒轅辰風的蠱毒,煌兒你不如去練劍吧,如果餓了廚房我還留了些點心。”
黃煌一聽如釋重負,但她還覺得有些愧疚,“月牙,這不太好吧……”
白小月笑道,“沒關係的,你去吧,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聽到白小月這麼說,黃煌也就放心的走了。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扭捏之人,既然白小月那裡不需要她幫忙,也省得她還要在那裡枯坐。
黃煌出了霽風院,漫無目的地走着,想着接下來要去哪兒。
一會想去找燭臺的線索,一會又想找秦依棠她們,沒一會又惦記上了廚房的點心。
黃煌這般舉棋不定,等走到湖心亭時也沒有想出來要去哪,卻被湖心亭吸引了目光。
當日,她就是在這裡被付長蔚說的話刺得遍體鱗傷。
“煌兒?你怎麼在這?”
黃煌一轉身,意外地看見付長蔚正站在她身後,一如既往地微笑。
那樣溫柔的笑容和態度,不過是付長蔚不分對象表達地善意罷了。黃煌警告自己,不要因爲這樣的笑容而心軟。
黃煌也回付長蔚一個看似親切實際疏遠的微笑,“隨便走走罷了。長蔚哥哥怎麼也在這裡,風哥哥那裡不忙嗎?”
付長蔚張了張嘴,正欲隨口寒暄幾句,順了黃煌的意,讓兩人的關係就這麼疏遠客氣下去,卻又想起了剛纔聽到的內容。
鬼使神差地,付長蔚話鋒一轉,他略有些遲疑地問道,“煌兒,你是不是要成親了?”
黃煌從付長蔚嘴裡聽到這句話時,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疏遠態度差點破功。她內心慌亂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長蔚哥哥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怎麼可以問出這種話來!
如果不在意我,就不要問這些來擾亂我的思緒啊!
好不容易……我才決定放下的……
黃煌的眼睛一紅,她連忙低頭,幾乎要落下眼淚,但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付長蔚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黃煌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黃煌才冷靜下來。她重新擡起頭,眼淚沒有淚水,只有微紅的眼眶說明了她之前的激動。
黃煌坦然地與付長蔚對視,眼神堅定,“長蔚哥哥,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付長蔚卻被那樣的眼神擊中,有些慌了神。
他稍微偏過頭,移開了目光,“偶然聽到的,抱歉。對方爲人如何,若是個不錯的對象,我也會真心祝福你的。”
黃煌淡淡一笑,心裡卻憋着一股勁,明明還也答應,卻偏要說,“江南林家的公子,姐姐說是個很不錯的人,長蔚哥哥你覺得呢?”
付長蔚有些慌亂,他心裡有太多情緒了,一時之間也沒法理清。
明明自己喜歡的是白小月,看到軒轅辰風和白小月親近也會心痛。可聽到黃煌要成親的消息,他卻失去了鎮定。
江南林家是江湖名門,更是書香世家,也有人在朝廷做官,配得上黃煌的身份。
付長蔚乾巴巴地笑道,“林公子確實是個良人,我要恭喜你了。”
黃煌聽到了付長蔚的回答,心裡那股勁就更擰了,說話也帶了幾分火氣,“婚期還沒定,但我大婚之日,長蔚哥哥可一定要到場。”
付長蔚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往日裡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他,此刻卻絲毫沒有發現黃煌的口不對心。
付長蔚又道一聲,“恭喜你了。”
黃煌聽得心頭火起,先前的那些難過猶豫通通不見了。她幾乎想揪着付長蔚的衣領大聲問。
你就這樣對待一個愛你的人嗎?你不知道我還喜歡你嗎?我究竟哪裡不好?
但黃煌問不出,僅僅壓制自己那些又在翻騰的情緒就已經很努力了,黃煌也不想在湖心亭這樣的公共場合太失禮。
何必鬧得那麼難看呢?
到最後,黃煌甚至已經有些泄氣。
儘管腦海裡思緒萬千,但現實中不過是眨眼的一瞬間。
黃煌不想再和付長蔚在這個湖心亭僵持下去了,這個地方已經快被黃煌列爲禁地,幾乎每次與付長蔚不歡而散都是在湖心亭。
“長蔚哥哥不贏太擔心,煌兒的婚事自有家人操心。”黃煌微微一笑,此刻她像極了黃瑜,“煌兒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長蔚哥哥了。”
說罷她轉身就走,徒留付長蔚一個人在那發呆。
這樣的情景是何其相似,付長蔚有些恍惚,他望着黃煌的背影,心頭滋味難言。
有道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感情一事,若置身之外自然看得通透,可一旦參與進去,就很容易當局者迷。
很多時候,付長蔚也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對黃煌有了別樣的感情。軒轅辰風曾說過,他這個人比誰都要冷漠。
黃煌那樣熱烈的女子,付出一顆真心又纏了那麼久,即便是一顆石頭也該捂熱了。偏偏他付長蔚比石頭更冷,猶如寒冬裡的冰雪,專傷人心。
他該說對不起的,付長蔚想,那樣的一個耀眼的姑娘,卻爲他卑微,也爲他改變至此。
黃煌曾是那麼單純而熱情,卻也學會了強顏歡笑和裝腔作勢。每當付長蔚看到黃煌與黃瑜越發相似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心疼。
可他又能怎麼樣呢?說對不起嗎?
付長蔚搖了搖頭,這不是黃煌想要的。可無論是喜歡還是愛,他註定都給不了黃煌。
黃煌要成親了,也好。她值得一個更好的人去守護她,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直到看不見黃煌的身影,付長蔚才離開了湖心亭。
存在於付長蔚心中那一點微妙的懵懂和模糊的愛戀,卻在這樣的陰差陽錯下,不僅沒能發芽,還被覆蓋上了一層新的厚土與冰雪。
黃煌強裝的疏離和冷漠,在轉身的時候就已經完全破功。沒過多久,她又開始後悔。
她不該說那些話的,明明自己還沒有答應那門親事,卻因爲一時衝動而全說出來了。
她該說出實情,可是看樣子長蔚哥哥也不會在乎那些,他都已經恭喜自己了。
想到這裡,黃煌心裡有些失落。
還是去廚房吧,月牙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吃點甜的。
黃煌朝着廚房走去,努力不去想付長蔚,期待起白小月的點心來。
大戶人家的廚房無論何時都是熱鬧的,除了一日三餐,有時候還要做甜湯補品,又或者是小吃點心,根本沒什麼歇的時候。
黃煌去的時候,廚房裡的廚子小工已經爲晚餐而準備食材了,有些食材比較難處理,要一早就做準備。
黃煌拿了一碟白小月的做的百花糕正準備走,卻聽見有幾個廚子在閒聊。
“平時怎麼沒看出來月牙姑娘是那樣的人。”
“誰說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見她刀功熟練,處理起食材來得心應手,也不知在人身上下刀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那樣。”
……
沒根據的猜測越來越多,黃煌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
黃煌氣沖沖地問道,“你們就這樣編排別人的?”
那幾個廚子聽到黃煌說話,嚇得連忙跪下告罪,“奴才們不知道小姐來了,方纔說的都是些胡話,還請小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