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柳晚晚過得都十分的平淡。
不是彈彈琴,就是唱唱歌,偶爾陪人喝些酒,打探打探一些機密什麼的。反正每天夜晚的最佳時辰,都要出來舞上一曲,纔算完結一天的工作,如果不去,容媽媽定當哭哭咧咧的說着一些有的沒的話來刺激柳晚晚。
柳晚晚倒是也不生氣,這畢竟是正常的。
自己是容媽媽的搖錢樹,一刻不用就會感覺賠,生怕過期了什麼的。
自那日過後,柳晚晚嘴上沒說什麼,可是心裡卻不斷的打着鼓,不斷的纔想着自己到底猜的對不對。然而這幾日也卻不見他們來這裡玩,看着面生,估計也不是常客。
如往常一樣。#_#67356
一曲舞過後,柳晚晚回到了五層的煙雨閣。
已經是深夜,繁華過後的落幕,總是讓人感覺一絲的落寞和無奈。柳晚晚睡不着,換了裝束,穿着日常休閒的淡粉色衣衫,來到後院看着繁星滿天。
“姑娘,雖然已經是夏季,但是夜裡還是有些涼。”雨婷找到柳晚晚後,拿着披肩的蓮蓬衣披到了柳晚晚的身上。
“不礙。”柳晚晚拍了拍雨婷的手,示意沒事。
“姑娘在想什麼心事麼?”雨婷說着挨着柳晚晚的旁邊,坐了下來。
“沒有,只是睡不着而已。”柳晚晚說着沒事,卻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暴露了剛剛說的話。
雨婷是個很有眼力見的姑娘,知道柳晚晚在想事情,既然她不想說,自己也不能追着過問。問多了,讓柳晚晚厭煩自己的絮叨,這樣的得不償失,她是不會做的。
“憶當初煙雨西舟,與君共挽,無言語,卻情到深處。而如今東西相隔,與君分離,空對月,思緒繞心腸。憶君,念君,思君,夢君,卻不見君,卿悲切。……”
突然一曲《悲離殤》在某個窗戶傳了出來,飄入了柳晚晚的耳朵裡。
擡頭望去,卻對不上這個歌聲的主人是誰。
“是誰在唱這麼悲傷的曲子?”柳晚晚忍不住轉頭問道雨婷。
“還能是誰?”雨婷撇了一下嘴,看着柳晚晚真的是不知道,雨婷再次開口,嘆着氣道:“還不是那個四樓的雪昔姑娘,一天天在客人面前裝作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骨子裡卻是一副難伺候的大小姐姿態。這伺候她的丫頭每年都要換兩三個,那替下的,不是死了就是傷了,要不就是被她毀容了。反正就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雨婷是個熱心腸,更是一位嫉惡如仇的人。
她的世界裡,是除了黑就是白,不是對就是錯,沒有中間的選項,跟沒有大約估計這一類的詞彙。
她陪着柳晚晚在紫雲樓三年有餘了,看見這紫雲樓裡的黑黑白白的東西,比柳晚晚更多,甚至更爲廣泛。大到客人姑娘,小到丫鬟媽媽,各式各樣的人間醜態,她都是看了眼裡的。
而雪昔就是她在紫雲樓厭惡的姑娘之一。#6.7356
柳晚晚沒有跟雨婷說什麼別的話,她知道雨婷這樣的強烈分別是有些太彰顯,會在以後的路上吃虧。可是柳晚晚也就喜歡雨婷這樣的個性,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其他。
如果自己也像是雨婷這樣的簡單,估計自己活得久沒有那麼累。
“姑娘,今兒那邊來信兒了。”雨婷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還沒說,當即快速的趁現在說了出來。
“什麼事?”柳晚晚到時沒有那麼緊張,畢竟千塵樓裡面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一絲不苟的做到了,沒有瑕疵,沒有失敗。
“樓主想要姑娘,回去一趟。”雨婷小心翼翼的說道,然後看着柳晚晚的臉色變化。
“哦。”柳晚晚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姑娘,其實……我們也該回去了,這邊的事情沒有那麼主要,再說我們都呆三年了,越來越危險,也是該換換人了。”雨婷旁敲側擊的勸說着。
“哦。”柳晚晚再次應了一聲。
“你不會去……是不是在躲着樓主?”雨婷見柳晚晚不說話,忍不住將心底的猜測說了出來。
柳晚晚這次連應聲也不應了,無言無語。
雨婷說得是對的,柳晚晚就是在躲避樓主,躲避卿絡。她不僅是躲避卿絡,還躲避着忽遠忽近的離殤,躲避着冷眼冷心的月漪,躲避着自己那不定的心神,躲避着自己的突然釋放的情感。
她不想再受傷,也不想誰再爲自己受傷,所以離開是最後的選擇。
不過,雨婷提起卿絡,柳晚晚忍不住在腦海裡勾勒出他的容貌。那樣的風華絕代,那樣的美麗不可方物,那樣的溫柔細膩,那樣的無微不至,那樣的寵愛自己……
突然,卿絡的面孔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張空白沒有無關的臉,這一刻,柳晚晚害怕起來。
原來這三年的離開,自己已經忘記了他的面容。
時間是多麼可怕的名詞,它無聲無息的帶走了人們所有珍貴的東西,越是在乎的,越是快速的忘記。留下的只有那時的事情,那時候的言語,那時候的動作,那時候的情感,唯獨最該清晰的面孔,最先消失。
“再過些時日吧。”柳晚晚站起了身姿,背對着雨婷輕聲道。
“嗯,是。”雨婷也站了起來,站在柳晚晚的身後,應着聲音。
柳晚晚起身向主樓走去,想要回到房間休息,想要讓睡眠讓自己忘記煩惱,忘記他對自己的好。
當柳晚晚起身向前走的時候,突然發現在四樓的某個窗戶前,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正站在窗口搖着扇子。柳晚晚的夜視能力很好,發現男子的那眉眼有些透着冷意的神色,和某人很像。
是……那日的葉公子?
柳晚晚快速記憶起來,然後看着這個窗口的男子,越看越像,最後確定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那個窗戶是誰的房間?”柳晚晚指着男子站着的窗戶,問向身後的雨婷。
“是……好像是,四樓……飄雪閣,好像是雪昔姑娘的房間……”雨婷有些不太肯定答案,最後大約的猜測道。
柳晚晚沒等雨婷說完,便加速了腳步,向主樓而去。
飄雪閣。
“主人。”一個女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對着站在窗口搖扇子的男子作揖。
女子的面容很好,清清靜靜的,猶如那清水池裡的荷花,看起來嬌豔欲滴卻清純如蓮。不過那眉宇間時而時無的露着那驕傲的神情,讓人忍不住猜測着女子的多面性。
她就是紫雲樓四層的雪昔。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男子沒有轉身,而是看着天空的夜色,若有若無的問着。
“還……沒辦好,請主人再給些時日,雪昔定當完成任務。”雪昔信誓旦旦定的保證道,看着男子的背影,忍不住閃過一絲的懼怕。
“過些時日?”男子說着轉過身,眉目一挑,那寒冷的意味快速的飄散在周圍,讓空氣凝結,在這炎熱的夏季,都感覺到冰冷刺骨,看着跪在地上的雪昔,問道:“是一日,還是兩日,難道是三日四日?”
“屬下該死。”雪昔快速的再次作揖,祈求性的說道。
“再給你五日的時間,把事情辦好,否則……”男子說完看着周圍的環境,走了那麼兩三步,來到雪昔的面前,低着頭,在雪昔的耳畔說道:“我想你應該沒有否則。”
“是,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雪昔應聲,十分認真。
“好了,別跪着了,要是別人看見就不好了。”男子說着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了下去,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再次開口道:“再彈一兩首曲子吧。”
“是,主人。”雪昔應聲,起身。
噹噹噹。
雪昔還沒走到一旁的琴架,就聽見了敲門聲,連忙看去喝茶的男子,眼神裡有些警戒。男子倒是沒有雪昔那麼緊張,給了一個眼神讓雪昔去看看。
“誰啊?”雪昔揚聲問道。
“是雪昔姐姐麼?我是晚晚。”門外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晚晚?柳晚晚?
這麼晚,她來幹什麼?自己跟她沒有交集啊?她一直都是住在五層,是紫雲樓的頭牌名妓,這無緣無故的來到四樓,還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事情麼?我已經睡了。”雪昔揚聲回覆道。
“沒有事情,叨擾姐姐了,只是剛剛在樓下看見姐姐屋裡的燈還亮着,還看見客人在窗口位置看月,這個客人跟晚晚之前認識的朋友很相似。晚晚是想問一下,姐姐屋裡的客人,是不是姓葉?”門外再次傳來聲音。
雪昔一聽臉色十分蒼白,連忙看向男子,請求指示。
男子聽到最後,眼神閃過一絲的陰狠,給了雪昔一個眼神,讓她開門。
雪昔暗自的點了點頭,來到門口,將門開了一條縫,看着柳晚晚果然站在門口,不過看裝束都已經是卸了妝的,忍不住問道:“紫雲樓是有規矩的,客人可以隨意挑選姑娘,但是姑娘卻不能獨佔客人。是今兒個是來跟我要人來了麼?”
“不是,姐姐誤會了。”柳晚晚連忙解釋。^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