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堆泥土出現在公路正,把四車道的二級公路堵得嚴嚴實實。
“趙市長,到了。這條路就到這裡,再往前就不通了。”老張扭頭說道。
趙長風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停這裡吧,我下去看看。”
老張把車靠路邊停好,鮑曉飛照例搶先下車,打開後門,用手護着車門上方,請老闆下車。等趙長風下車之後,鮑曉飛又輕輕地關上車門,然後示意老張從後備箱裡拿出一隻手提袋,自己則左手夾着手包,右手端上老闆的水杯,快步跟上趙市長的步伐。
土堆有一米多高,橫亙在整個馬路上,像是一堵紅土牆。趙長風從土堆的邊緣繞過去,前面只剩下十多米長的柏油路面,寬闊四車道二級公路到此噶然而止。再往前,就是寬達兩百多米的荒草地,荒草地那一端,就是東江的母親河,蟒河。在蟒河之上,是一座初具雛形的大橋。
趙長風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公路,再看了看前方那座未竣工的大橋,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小鮑,我們到橋邊看看。”說着邁下公路。
“等一下。”鮑曉飛攔下了趙長風,伸手從老張手裡拿過了手提袋,從裡面拿出一雙雨靴,輕聲說道:“老闆,換上去吧。”
剛下過一場小雨,道路上雖然沒有積水,但是前面的荒草地卻是有些泥濘,野草上也掛着水滴,如果穿着皮鞋從草地了過去,恐怕沒幾步褲腿就會被打溼,皮鞋上也會沾滿污泥。趙市長腦海裡裝着國計民生的大事,自然不會考慮到這些細節。鮑曉飛身爲秘書,就要替老闆考慮到這些細節,照顧好老闆,不能讓老闆弄得一身泥濘,狼狽不堪。
外行人總以爲,秘書秘書,不就是替老闆寫寫稿嘛,秘書不是還有個說法,叫做秘嗎?
其實不然,身爲秘書,你的能力和機智不僅僅體現在要能爲老闆寫一篇精彩絕倫、光芒四射講話稿(當然這個也很重要,就好比鮑曉飛替趙長風寫的那篇《粵海縣推行財政制度改革的實踐與思考》,正是這篇章引起了省委書記杜紅軍的注意,把趙長風推到了杜紅軍面前。),還要體現在平時對某些細節的把握和火候的處理上。一個不會在細節上下功夫,不能夠處理好看似平凡的細節的秘書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秘書。
趙長風滿意地看了鮑曉飛一眼。伸手接過雨靴。鮑曉飛又連忙過去。欠着身。讓趙長風扶着自己地胳膊換雨靴。
等趙長風換好雨鞋後。鮑曉飛又從手提袋拿出一隻塑膠袋。小心地把老闆換下地皮鞋裝好。交給老張看管。然後自己也換上雨靴。跟着趙長風下到荒草地裡。向前面地大橋走去。
遠看這座大橋不怎麼起眼。走近之後。覺大橋雖然還是頗具氣勢。雖然尚未完工。但是大橋地橋面部分都已經建成。主要是大橋地附屬設施沒有建成安裝。橋體、橋面、過樑等銜接處。粗大地鋼筋裸露在外面。從上面地斑斑鏽跡來看。想必是經過不短時間地雨淋日曬風吹纔會成這樣。
“果然是這樣。敗家。敗家啊!”趙長風有些痛心疾。用手不停地撫摸着眼前這座閒置地橋樑。
這座未竣工地大橋叫做蟒河一號大橋。是二級公路海東新線上四座大橋地第一座。海東新線。就是剛纔趙長風他們從海州市往東江縣來時走地那條公路。
原來海州市和東江縣之間有一條海東老線。雖然也是二級公路。但是設計標準低。通行能力差。不僅限制了海州市和東江縣地經濟往來。也嚴重製約了東江縣地經濟展。於是海州市就搞了這個海東新線項目。按照項目上所說。海東新線不但是連接東江與海州地紐帶。更可以通過這條海東新線把海州市和東邊地江州市連接起來。使兩市地經濟聯繫更加緊密。
按照設計,海東新線全長爲八十七點四公里,路基寬度爲二十四米點五米
資爲十億三千萬元,計劃於二零零一年底建成通車。|況呢,卻是海東新線的海城段和西湖段都在二零零一年底順利竣工,而按照計劃,同樣要在二零零一年底竣工的東江段四十五點五公里長的路段卻到了現在還沒有能通車,東江段的部分道路甚至還沒有開工。
現在已經是二零零三年五月份,距離海東新線建成通車的計劃日期已經過了一年零五個月。
眼前這座蟒河一號大橋,在二零零一年三月橋面部分建成後就陷入了停工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
關於這個海東新線的情況,趙長風在粵海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候已經聽說過,但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沒有深入瞭解過,現在既然到了海州市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分管着海州市的交通,那麼這條半途而廢的海東新線能否建成通車就成了趙長風心頭的一塊心病,趙長風甚至把這條海東新線當成他在海州施政的第一個目標。
看着眼前這座投資近千萬的大橋廢棄在這裡,遭受着風吹日曬,趙長風心是又疼又氣,他手撫摸着這尚未竣工的橋體,不停地搖着頭。卻不曾想,手掌碰上了橋體上的一根倒刺,一下把手掌劃開一個口,殷紅的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橋體上也留下一道血痕。
趙長風剛覺得手掌一痛,那邊鮑曉飛已經現了情況,他叫了一聲:“老闆,您手掌破了,別動。”
着鮑曉飛就飛快地打開了公包,先從裡面拿出一根消毒棉籤,小心翼翼地替趙長風把手掌上的鮮血抹去,這纔看清楚了傷口。還好,只是一個淺淺的傷口,約半釐米長,因爲手掌毛細血管豐富,出血較多,看着有些嚇人。
清理過傷口之後,鮑曉飛又從公包裡拿出一瓶雲南白藥粉劑,倒了一些在傷口上,用棉籤抹勻,然後取出一個創可貼,小心地替趙長風把傷口包紮好,其動作之熟練,不亞於醫院的護士。
“老闆,等下再到醫院處理一下吧。”鮑曉飛處理完之後,用手背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對趙長風說道。
趙長風活動了一下手掌,說道:“小鮑,你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嗎?這點小傷,還用得着大張旗鼓地去醫院?”
他轉身又看了看大橋,對鮑曉飛說道:“走吧,我們到對岸去看看。”
鮑曉飛就把他的一套東西收好放進手包,跟着趙長風往回走。鮑曉飛這個手包一般是不離身的,他手包裡不僅僅有棉籤、創可貼、雲南白藥。還有體溫計、感冒藥、潤喉藥、止瀉藥、消炎藥甚至包括繃帶等等一些常備藥品藥具。老闆出門在外,難免有個頭疼腦熱,或是扭傷蹭傷,鮑曉飛手包裡裝了這些東西,就可以在老闆最需要的時候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以說,鮑曉飛的手包是一個百寶箱,除了這些常備藥品外,鮑曉飛的手包裡還有世界地圖、國地圖、交通圖、面巾紙、指甲刀、掏耳勺、牙籤、小剪等等,這些東西都是老闆隨時都可能需要的,有了這些隨身法寶,秘書就可以隨時滿足老闆的需要。
這些也是秘書跟隨領導必須注意的細節之一。
回到公路上,換下了雨靴,鮑曉飛又取來後備箱的水壺把雨靴沖洗乾淨,這才讓老張把雨靴收好。老張在一旁看着暗自點頭,他也跟過其他領導,見過其他秘書,但是那些秘書和鮑曉飛一比,在細心方面就有不小差距。
等趙長風上車之後,老張就開車調頭往回走,走了三公里左右,就往右一轉進入一條岔道,沿着岔道往前走兩公里,就柺到海東老線上。
比起冷清的海東新線,海東老線非常繁忙,車流密度很大,由於老線只是二車道的標準,所以走起來就很不順暢,半個多小時後,才過了老蟒河橋,到了蟒河對岸。
老張已經知道了趙市長的目的地,所以過了橋之後,不用交代,就直接柺向一條小路,向南開去。開了兩公里左右,就可以看到遠方的蟒河一號大橋。
鮑曉飛擡眼看了一下後視鏡,老闆正出神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看要到蟒河一號大橋了,卻忽然出現了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