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苗書記的話,是問自己從粵海縣到海州市擔任常務副市長後這段工作的整體感覺,而這段時間也不過才一個多月,按照正常的官場慣例,趙長風還處於下基層調研的階段,這也是一個熟悉情況,積累經驗的階段,趙長風的問題就是,怎麼樣在這個階段中挑出苗書記相對書記又感興趣的話題加以發揮好看的小說。
“我還是很吃驚啊。”趙長風說道:“以前我在粵海縣的時候,總以爲粵海縣的發展速度是驚人的,但是到了海州其他縣區考察調研之後,發現其他縣區的經濟發展也是日新月異,不亞於粵海,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我看不久我們海州就有可能超過禪城,成爲粵東省第三經濟大市……”
說到這裡趙長風看了看苗書記,尊敬地說道:“苗書記,這都是您擔任市長是打下的基礎啊!現在您擔任了書記,我看海州市的經濟發展速度會更猛更快好看的小說。”
苗書記把臉一板,說道:“長風,我讓你彙報情況,可不是請你來拍馬屁的!你主要說說,海州市經濟建設中還存在哪些問題?把你從粵海縣提上來,爲得就是發揮你經濟方面的特長!”
“我經濟方面是有些長處,但是還需要書記您把握方向啊!”趙長風並不害怕苗書記板臉,他說道:“我剛到海州一個多月,市政府的工作千頭萬緒,工作程序也很複雜,有很多東西還沒有理順,剛纔彙報的只是我下去調研時得到的初步印象。”
“關於海州市經濟建設方面的問題,也不能說沒有。”趙長風這才把話題引向今天的正題,“比如海州市整體經濟發展速度雖然很快,但是也存在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東江縣就是海州市的經濟窪地,無論是經濟總量還是發展速度和其他兄弟縣區比較起來都差了好大一塊。”
苗書記微微點了點頭,把目光很感興趣地投到趙長風臉上。這次省裡提趙長風到海州市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主要是爲了推進海州市財政制度改革,沒有想到趙長風沒有從海州市財政制度入手,反而先去考察了海州市的經濟窪地,看來省委杜紅軍書記器重這個年輕人不是沒有道理啊!
趙長風繼續說道:“而東江縣的經濟發展,主要受制於東江縣的地理環境,縣裡大部分地區處於半丘陵半山區地帶,又不臨海,道路建設又比較落後,對投資商沒有吸引力,所以最後就成了海州市的經濟窪地,拖了海州市的後腿。如果東江縣的經濟發展速度和經濟總量能夠和粵海縣看齊,那麼我們海州市的經濟總量超過禪城市絕對不成問題。”
苗書記又點燃一根菸,問道:“你認爲如何才能提高東江縣的經濟發展速度?”
“海東新線。”趙長風回答道:“其實市裡已經有了規劃,問題的癥結就在海東新線。如果海東新線東江段建成通車,那麼東江縣的經濟發展就會是一個新的面貌。”
苗書記不動聲色地彈了彈菸灰,說道:“你是分管交通的常務副市長,這海東新線的問題就交給你來負責了好看的小說。”
“苗書記,我今天就是過來向您彙報海東新線的問題的。”趙長風挪了挪身子,“我的看法是,海東新線東江段必須重新設計,迴歸到最初的設計路線,這樣制約海東新線建設的資金瓶頸將會迎刃而解。”
室內的空氣頓時像凝結住一樣。苗書記盯着趙長風半天不說話,過了很久,等菸頭就要燒到他的手指時他才醒悟過來,狠狠地把菸頭在菸灰缸裡擰滅,然後站起身來,揹着手走到南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趙長風起身跟在苗書記後面。
苗書記往外面望了望,口中說道:“海東新線東江段的背景你清楚嗎?”
“清楚。”趙長風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聽說原來主管交通的副省長孫金平是東江縣大溪鎮人,就是因爲他的堅持,海東新線東江段才放棄了最初也是最合理的設計路線,繞道從大溪鎮經過。”
苗書記又是一陣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苗書記才又問道:“孫老的背景你清楚嗎?”
趙長風聽苗書記稱呼孫金平爲孫老,心中也是一驚,嘴上卻說道:“苗書記,您是知道的,我是01年後半年才從中原省調過來的,對粵東很多情況都不摸底。”
苗書記緩緩點頭,說道:“也是,你到粵東來的時候,孫老已經退休了。”他轉過身來,指了指沙發,說道:“走,我們還是坐着說話吧。”
這次趙長風坐在了長沙發上,苗書記卻坐在他的對面。
“長風,孫老退休時雖然只是一個副省長,但是他在粵東省政壇的影響力卻要超過許多退休的副書記。”苗書記靠在沙發上,向趙長風講起了典故,“粵東省全省至少有六個市委書記在孫老手下幹過,省裡三位副省長都曾經是孫老的直接下級好看的小說。”
說到這裡,苗書記壓低了聲音,說道:“更重要的是,省委書記杜紅軍曾經是孫老的秘書。”
縱使趙長風修養再深,這時候不由得也大吃一驚。杜紅軍是孫金平的秘書出身,怪不得孫金平的影響力這麼大,難怪啊難怪!
苗書記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孫老一生應該說是很正直的,可以說是剛正不阿,兩袖清風,從來沒有辦過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所以纔會威望這麼高。可是臨退休前,孫老卻違反了一次原則,替老家大溪鎮爭取了這麼一條二級公路。當時在市委常委會研究的時候,我雖然明知道這麼做是違反原則的,但是我也投了贊成票。不光是我,當時所有的常委都是這個心思吧?”
趙長風沉默了,沒有想到海東新線東江段的來路這麼大。不過來路再大,這個頭既然開了,他就必須走下去,不能夠讓海東新線東江段就那麼卡阻在那裡。
伸手抓起茶几上的大熊貓,趙長風往嘴裡塞了一根,摸出打火機點上,狠狠地抽了兩口,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情緒。
“苗書記,孫老既然是一個講原則的人,我想就好辦了。”趙長風說道:“現在海東新線卡在那裡也不是個辦法。我看還是要修改海東新線東江段的線路設計,至於孫老那邊,我過去做做工作看。我想孫老既是大溪人,更是東江人,他也不想看到東江縣因爲這條梗阻的盲腸而經濟停滯不前吧?”
苗書記沉吟了一會兒,語重心長地對趙長風說道:“長風,你可要考慮好,這樣做風險很大,一旦出了什麼差錯,那麼你在海州市常務副市長位置上的首演亮相可是徹底失敗了,這無論是對你的威信、還是對你的前途影響都會很大的!”
“苗書記,這我清楚。”趙長風伸手把菸頭擰滅,“如果總是這樣瞻前顧後,這工作就沒有辦法幹了。”
停頓一下,他又笑着說道:“再說了,即使我失敗了,不是還有您在後面給我兜底呢?”
“臭小子,你打算把天捅一個窟窿,我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幫你兜底啊全文字小說!”苗書記笑了起來,“既然你決定了,那麼就試一試看吧。”
“多謝苗書記的支持!”趙長風知道苗書記說這句話等於也替他擔上了干係。比起那些一味逃避責任推脫責任的領導來說,苗書記還算是一個有擔當的領導。
“那邊,”苗書記指了指外邊的市長辦公樓,“刻舟同志是什麼意見?”
趙長風連忙恭敬地回答道:“苗書記,我還沒有來得及向刻舟市長彙報。”
“這樣不好嘛!”苗書記微笑着虛點着趙長風:“刻舟同志是你的上級,你應該先跟刻舟同志彙報一下嘛!”
“是!苗書記批評地對!”趙長風虛心承認錯誤,“可是,我總是覺得,先向書記您彙報一下比較好!”
他知道,苗書記看似在批評他,其實是很滿意他的這種表現的。他趙長風和苗書記之間的關係可是不同,在苗書記心目中早就把他看成自己的嫡系了,那麼先向市長還是先向書記彙報工作,其實是一個態度的問題。在官場中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態度,只要態度端正了,即使犯了錯誤也是好同志,是無心之錯;如果態度不端正,幹出成績也是壞榜樣,其心可誅。
“你回去向刻舟同志彙報一下,徵求一下刻舟同志的意見。”苗書記靠在沙發上說道,“下次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正常的工作程序還是要的嘛!”
趙長風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在他起身要告辭的一瞬間,苗書記忽然間說了一句:“這個情況,你可以和杜書記溝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