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筱幽順利的通過了初試,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左右無事,反正手裡有的是銀子,龍筱幽決定要好好的享受一下人生,便終日拉着三界聖女去到處玩樂!三界聖女雖然向來神威嚴正,性情肅穆!可終究挨不過龍筱幽的苦纏,只好跟着他上山、遊湖、品茶賞花,興味盎然!
多時過去,三界聖女卻也覺得心情暢快,興致漸濃。對龍筱幽時而的挑逗,她如今也只是淺笑輕嗔,自己有時候也奇怪爲什麼突然發不出脾氣了!
兩個人每天早出晚歸,同進同出,雖然沒什麼過分的親密,倒也真儼然一對神仙眷侶樣子,鄰里鄉左無不交相稱羨。對這些議論,龍筱幽一概慨然處之。三界聖女雖然不無羞窘,但兩個人既然在一起,對外又本是以夫妻相稱,也只好聽任其便了!
只是,每每此時,龍筱幽必然會一番調笑言語,讓她更增羞澀!喊打喊鬧間,反更顯少年夫妻間情趣真摯。
當朝皇帝志存高遠,雄心勃勃,臨朝以來,極多惠行德政,頗受百姓愛戴!可是,朝中臣子多爲前代遺老,黨派林立,且攬權獨斷之事頗多。其中以左右二相之間的黨派之爭最爲激烈。不僅政見不合而政事延誤頗多,私下裡家人還常常在外爭鬥,殃及百姓,搞得民怨極大!
同時,因爲二相之爭而遭革戮的內外官員也是不計其數。二人爭鬥愈演愈烈,每每竟涉及內宮,使皇帝左右爲難!他雖然有心廢除黨爭,罷免二相。但無奈兩人勢力過重,權力和威望太大,又是幾朝元老,難以輕易對付。
因此,連續多次科考應試者中雖不乏才俊,卻也有不少淪於黨爭的犧牲品,或被誅殺,或被貶域外。於此,皇帝身邊可供信賴之人連內宦不過寥寥爾!
但說左右二相,左相“曹青”出身狀元及第,才能不凡!但爲人尖酸刻薄,瑕疵必報。
右相“於參”出身行伍,南征北戰,功績卓著!但爲人狂妄傲慢,好大喜功!
二人皆是朝廷脊柱,分掌朝政。加之一文一武,若是同心協力,實乃朝廷之福!但是因二人見地不一,且門客皆多,每每互相貶責。加上二人各有一女,都是皇帝寵妃。朝政離見,加上內功爭寵。二相不僅在朝堂上衝撞不斷,在下面的爭鬥也是令人無奈之極!
一天,龍筱幽又拉着三界聖女上街閒逛,突然聽到前後一陣急促激烈的叫罵聲音!剎那,兩夥凶神惡煞的人各持武器而來。
人到近前,險些撞到兩人。龍筱幽忙一把拉住三界聖女閃向一邊,慣性所致,三界聖女一下子撲到了龍筱幽懷裡。二人心裡一陣悸動,半晌的心遙神馳,羞窘中兩人連忙分開身體,都是頗覺尷尬!
龍筱幽勉強笑了笑,看向械鬥雙方。兩批人各自皆有百十多數,動手時全無顧忌,簡直是生死搏鬥。一些路人遭受池魚之殃,慘叫連連。
旁邊一路人嘆氣道:“哎!兩個丞相,還都是國丈,朝上鬥不完,朝下還要鬥,搞得咱們小老百姓也要跟着遭殃!這樣下去,這天下還不得翻個個……”
另一人不無幸災樂禍的意味笑道:“偏你瞎操什麼心!他們在朝廷上鬥個不停,皇上都管不了。在下面,反正他們鬥他們的,咱們離遠點,還落個有熱鬧可看。都打死了,又幹誰事……!”
龍筱幽也聽說過二相相爭的事,此時知道這互鬥雙方乃是二相府人,心裡念頭連轉。三界聖女厭惡爭鬥,輕扯龍筱幽衣袖,示意走開。龍筱幽只是未理,突然騰身而起,穿入爭鬥人羣之中。
三界聖女心裡一驚,滿心的擔憂,卻苦於法術不在。而本身自己又不會武功,無法幫忙,只能在那乾着急!
不多時,只見爭鬥人羣中棍棒齊飛,呼喝聲響成一片。突然一陣叫嚷,兩幫人馬警戒着分散開去。而中間一人悠然而立,神態恬淡安逸!不用問,當然是龍筱幽!
本來爲了突然出現的奇怪高手,衆人都大爲驚詫!可仔細看,那人竟只是個眉目如畫的文弱書生,個個目瞪口呆!突然一人大喝道:“哪來的窮酸!敢攪合左相家的事,是不是右相家的走狗……?”
聽他說話就可知道,說話的當然是左相家人。可沒等那人說完,右相家人馬上反脣相譏:“呸!分明左相府找了幫手,還敢惡人先告狀,好不要臉……!”
眼見爭鬥又起,龍筱幽雙手虛按微笑道:“各位且莫爭吵,且聽在下一言……!各位,在下並非任何人找來生事的,只不過是個應試秀才,恰巧見到各位爭鬥,便想來做個和事老!在下進京一月,多聞二位相爺府官平日多有爭鬥,殃及百姓生計損失極多。所以,今日在下斗膽出來爲兩家調停一下,勸各位平息干戈,還民安寧……。其實,二位相爺都是朝廷重臣,身負天下百姓安身立命大計,本應竭誠治理天下。如此干戈連連,禍及無辜,也會有損相爺德望。若是能化干戈爲玉帛,官民同樂,不是更好嗎……?”
四下裡百姓歡呼聲中,兩府家人個個面面相覷,不明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究竟是什麼來頭。他們身在相府,歷來驕狂慣了,從來不把常人看在眼裡。可剛纔他們都見識了龍筱幽的手段,心知遇到高人,一時也不敢輕易動手了。
這時,左相府一人上前拱手道:“敢問相公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龍筱幽心中暗贊:高門第中雖然多有狂妄之輩,但自也有一定的眼界禮數。當即禮貌還禮道:“在下龍筱幽,來自南方。今次正逢大考,特攜內人進京複試,欲求謀個功名傍身!”
那人上下打量龍筱幽,見此人俊秀儒雅,一表人才,絕非池中之物。而此時走進其身邊的天仙般女子,當是其妻子了。這般神仙眷侶,想必一定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就算先前沒什麼背景,日後卻也難說的很。況且,見識了龍筱幽的武功,說不定這夫妻還是什麼江湖強人。若是輕易得罪了,恐怕還是後患無窮!
畢竟是丞相家人,當然有眼力,想清楚當下禮貌道:“今日之事,本府權且給龍相公個面子,暫且罷手!後會有期……”說罷,左相府人等頃刻散去。右相府人一般計較,當下也客氣幾句,轉身走去。
四下裡百姓一片頌揚聲,對龍筱幽皆大爲感激。龍筱幽客氣一陣,拉着三界聖女向家迴轉。進了門,龍筱幽拉着三界聖女直走進後院。進了屋做到椅子上,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
三界聖女看着他責怪道:“你呀!怎麼這樣多事!沒來由惹上兩個丞相,這以後哪還有安生日子……?”
龍筱幽笑笑道:“我是要考狀元的,本來就別想過什麼安生日子。惹不惹丞相,又有什麼區別!”
三界聖女嗔道:“你還知道自己要幹嘛啊!現在你一下子得罪了兩個丞相,還想考狀元?不被下大獄,殺頭就不錯了……”
龍筱幽微笑道:“呵呵!那有什麼!抄我九族也不過連娘子你一個人,黃泉路上咱們夫妻有說有笑,也不怕寂寞了……”
“人家現在都急得要命了,這時候你還淨開玩笑,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說完,三界聖女狠狠做到椅子上,賭氣不去理他。
龍筱幽笑着看向她,片刻道:“你又急個什麼!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種喜歡無事生非的人嗎……?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三界聖女仍然怒氣未平,龍筱幽緩緩接道:“如今我初試雖過,但到了殿試有一百多人。到時候一百多張錦繡文章擺到皇帝面前,他眼睛怕都要看花了,那還能仔細看出什麼!這也是我事先考慮不周,但也確實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我衝進皇宮,把考卷硬塞給皇帝看吧!所以,我想是不是能有個其他辦法,可以讓皇帝注意到我。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能找個在朝挺有地位,有名望的人推薦我……”
三界聖女仍舊微微生氣,冷聲道:“你想讓兩個丞相舉薦你?那怎麼可能?誰都知道,他們兩個向來水火不容,怎麼可能推薦你一個莫名其妙的書生……!要我看,還不如去找那個初試的考官。怎麼也算熟人,好說話點……”
龍筱幽搖頭道:“不行,如果要人推薦,皇帝一定會要初試試卷去看。只要一見了我那文章,是人都看得出水分好大!皇帝不說我們私相授受,降罪就不錯了,還想讓他給我官做?可如果是丞相保舉就不一樣了,皇帝至少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要是兩個向來不和的丞相一起保薦一個人,你想想,皇帝會不會對這個人很好奇呢……?”
三界聖女緩緩點頭沉吟道:“的確!兩相爭鬥日久,向來是皇帝心頭一樁大心病!如果有人把連他都解決不了的兩相爭鬥都擺平了,這個人他一定非見不可……!可是,你憑什麼會認爲兩相能願意保舉你?”
龍筱幽笑笑道:“我聽人說過,這兩個人雖然毛病不少,但都只是權力的爭奪,一口氣罷了,古來官場難改的詬病。而他們的爲人和官品,實際上也還都沒什麼大問題。所以,我覺得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仇恨,只要這口氣都順了,事情自然也就了了!而且,我一直在想,如果僅僅是靠狀元,只不過是證明自己的文采,離三才還遠。我想,必定是我得找機會盡顯三才,才能悟道正果。所以,今天我故意展現身手,讓他們心裡在意。他們彼此爭鬥多時,一定對人才極爲渴求。要是聽說有人能以一當百,哪有不想招攬的道理……?”
三界聖女苦笑道:“哎!龍筱幽啊龍筱幽,你怎麼就這麼鬼精靈呢?好像真的沒什麼是你想不出的,算不到的。什麼人想什麼心事也別想逃過你的雙眼,你究竟是什麼做的……?”
龍筱幽淡淡笑道:“我也只不過是血肉之軀,至多我更明白知己知彼的道理。所以,纔會更用心去看別人。或許,在有些人眼裡我這樣太狡詐了。可是,人類世界奸險無處不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精研人心,並不是爲了去算計誰,只是爲了自保,防患未然。對那些心裡有我,對我好的人,我是不會動心機的。這點你是明白的,對嗎……?”
三界聖女心裡一顫,忙別過頭去,勉強裝出譏嘲的語氣道:“你就敢肯定人家一定會來找你?如果人家不來呢……?或者,要是你真的惹火了人家,大隊官兵一來剷平這宅子,連命都保不住了……”
龍筱幽淡淡笑道:“我既然這麼說,這麼做了,自然是有把握的……!不過,便是真的沒命了。能和堂堂的三界聖女同生共死,做一對亡命鴛鴦,我龍筱幽今生也算值得了!”
三界聖女心裡一陣潮涌,羞嗔道:“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來逗我,你就不能正經點半正經事嗎……?”
龍筱幽緩緩道:“你認爲我不正經嗎……?現在的我,從沒這麼正經過。今後你再想看我這麼正經,怕也不易了……!本來如果是在以前,天塌下來我也不會說這種話。可是,我現在明白了。以前怎樣,以後怎樣,都不如今天重要。活在今天,真實的面對自己的心,說出心裡的話,對心裡想的人說,不要讓自己後悔。哪怕沒有結果,也算對得起自己了……”
三界聖女氣道:“你這個人,永遠只想着自己,全不管別人怎麼想,你永遠這麼自私……!”
龍筱幽淡淡笑道:“對!我承認我自私,可這世界上誰不自私呢?我喜歡說就說,這有錯嗎?我只是面對自己,追求自己喜歡的,這也算自私……?況且,你呢?你心裡真的放下了嗎?不見得吧……?錯過了一次,還要錯過兩次。我一次,你一次。或許,這次就是上天給我們彌補的機會,難道還要錯過嗎……?”
三界聖女心裡滿是悲傷,聲音忍不住哽咽着:“既然已經錯過了,又何必強求挽回呢?挽回了又能怎樣呢?心都已經不在了,還能怎麼樣呢……!”
龍筱幽輕笑道:“你的心已經不在了嗎……?那你爲什麼這麼幫我?剛纔我和人動手,你有爲什麼那麼擔心……?我騙了自己二十幾年,我告訴自己我是個無情的人。可一次一次,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只是個人,人誰無情呢?既然情難自泯,何不真誠以對?哪怕求個一世安心,也不負一生來世了……”
三界聖女悽然苦笑道:“你現在真誠了,想求安心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能安心嗎?即使你全了一時,能全一世嗎?你以後要如何面對其他人……”
龍筱幽當然明白他意中所指,心裡不免一股苦澀,緩緩道:“我愛水雲,愛阿若,甚至,我好像還愛上了洛冰蓉,愛上了雪情,但那又如何呢?我就是愛了,我也在爲此難受,但我還是愛了!我會娶水雲,但我仍然愛阿若。我在虛妙玄逸中已經娶妻生子,我當然也愛他們。可這並不衝突,因爲他們分別在我不同的人生中出現,這有什麼關係呢!無論我和他們誰在一起,和現在又有什麼衝突呢?現在,在我身邊陪伴我的,在我心裡讓我憐愛的……是羅瓊珠,這點我很清楚!她將是我在這裡的愛人,會陪我走完這段人生,這又和其他的事情有什麼牴觸呢……?”
三界聖女心頭狂潮翻涌,急切責怪道:“你,你何必說這些話來讓我難受?你明明知道,我心裡的是別人,你心裡也有別人,爲什麼偏偏要攪亂在一起呢……”
龍筱幽正色道:“你心裡的人是誰?他和我有什麼區別……?就算是有什麼不同,那你現在心裡的人又是誰,這你自己最清楚……!至於我,的確!我承認我心裡仍愛別人。但現在,我心裡的人是你。你已經沒了法術,再不是神仙三界聖女。在這裡,你只是個普通女人,我只是個普通男人,幹嘛還非要用什麼區分定彼此。爲什麼不正視自己的心意,讓彼此都可以舒服點呢……”
三界聖女神色黯然道:“你永遠都要逼別人去順應你,你從不爲任何人着想。你知道我心裡一直在意你,所以你纔敢這麼欺負我!可是你從來沒想過,我能不能接受你心裡有那麼多別人……?”
龍筱幽皺眉道:“那有什麼問題呢?她們和你並無衝突啊……!”
三界聖女悽然笑笑,看着龍筱幽抽泣道:“沒錯!她們和現在的羅瓊珠其實並無衝突。可是,當羅瓊珠便會三界聖女以後呢?那時候,她要看着龍筱幽去娶別人,你讓她怎麼接受呢?如果離開這以後,一切可以全部忘記,我會毫不猶豫的和你在一起。可惜,一切不會忘掉,我們仍然要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你可以接受嗎……?”
龍筱幽心情一陣沉重,垂着頭,心虛散亂之極!三界聖女心裡本想,只要龍筱幽肯給自己一句承諾,慷慨的不需要兌現的承諾,自己可以馬上拋開一切,至少在這裡真誠的面對自己,面對他。可是,見他面容哀傷明顯心智不堅,猶豫難定,不禁悽然笑道:“沒錯吧!你也做不到。所以你猶豫了,因爲你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在意我。或許,你不過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只是想在這裡找個女人做安慰……!沒關係,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可以順利過關,我們都可以早早解脫……”
龍筱幽依舊傷感的憂鬱着,三界聖女強忍着眼淚不去看他。
少時,門外傳來僕人的稟報,說:左相府來人拜訪!一切不出龍筱幽所料。吩咐僕人帶來人等在大廳,龍筱幽緩緩站起來,面向大門對身後低聲說:“或許你說的對,我會仔細想清楚。晚上回來,我會給你個答覆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清楚,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龍筱幽走出門去,三界聖女眼神呆滯的看着重新關起的大門,心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