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君策的醉並不是裝出來的,但也不到那種爛醉如泥的地步。言末這種撞上來,他的神智自然清醒了幾分。等他睜開眼坐起來,對方已經從自己上方離開,如果不是男人脣上還沾着自己的血,看言末的神色他還以爲剛纔發生的只是錯覺。
“你好好休息吧。”言末看着坐在牀上的男人,神色複雜。隨即他便轉身走了出去,順便貼心地幫樑君策關上了大門,
等言末離開之後,樑君策才把站在男人身上的視線收回來。樑君策的酒量雖然還不錯,但每次宿醉都是要頭痛,因此喝酒的次數並不多,這次如果不是作爲下屬給言末擋酒,他也不可能會一次性喝這麼多。
起身到冰箱裡取了冰鎮的蘋果醋,等到酒意稍微解了些,男人才走到盥洗室打開熱水器擦了把臉。從小受到的良好教養使得樑君策的生活十分自律。
不抽菸不喝酒不好色,清苦單一而禁慾,如果不是隔兩天就要參加那麼一兩個應酬活動,他的生活和那些虔誠的教徒並沒有多大差別。
樑君策凝視着鏡子裡的男人,無可挑剔的五官,比那個人小了七歲的年紀,人們眼中潔身自好的黃金單身漢,在鏡子裡卻是一副眼神陰鬱,勢如猛獸的模樣。
男人低下頭,注視着自己攤開的雙手,它們同樣生得十分完美,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白皙而少繭,是人們眼中富貴人家出身的手。誰能想到這樣一雙手裡頭握着的是多大的權力,它們平日裡只不過用來打打字,握握筆,在另一個地方卻能輕易掌控他人的命運。
緩緩地升起手拿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脣角,那處破了皮的地方已經止血,結了一個小小的血殼,手指在鏡子裡那處來回的撫摸,男人的臉上終於浮現一個尚算溫柔的笑來。
那把清朗的嗓音因爲飲酒的原因變得有些沙啞,帶着些許偏執,還有幾分詭譎,“既然你自己要撞上來,那就怪不得我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認輸的,也絕不會……讓你死。”
言末自然是不會看到這一幕的,雖然源零就待在樑君策的對面一棟樓。但在系統毫無動靜之前,作爲管理者的他也是不會耗費大量精力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況且,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也越來越感到不安。人類的工作都丟在一邊,心思全都撲到了找不對勁的原因上頭,壓根就忽視了樑君策的不一樣。
言末開車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言家兩個孩子早就被管家趕到樓上去睡覺。程穎洗了澡,剛好裹着浴巾出來。她是從小跟着家裡的長輩李練飛鏢練射擊的,平日裡又不愛看那些損害眼睛的泡沫劇,儘管婚後就沒再碰那些東西視力也還是好得驚人。
不過是擦肩而過的一瞥就眼尖的注意到了言末嘴脣上的那抹暗紅,那樣的印記程穎見得的很多,絕對是乾涸的血跡,而言末的嘴脣並無破損的痕跡。
這意味着那脣上留下的是別人的血跡,言末顯然是擦了的,所以只不過留了點印子,如果不細看,又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是完全發現不了的。
男人的身上還帶了淡淡的酒氣和香水的味道,雖然不濃烈,但程穎也可以猜到他是去了什麼地方。
男人永遠能夠爲了自己的意亂情迷找藉口,她的父親和兄長便是如此。在見識到男人的劣根性之後,結婚以來程穎就很討厭言末的那些應酬活動。
特別是這幾年來習慣了言末的按時回家、細緻體貼的好丈夫做派,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和對方的婚姻不過是一紙合約,建立在赤^裸裸的利益之上,也忘記了這和諧場面不過是雙方刻意維持出來的假象,一隻細細的胳膊就伸出來,擋住了言末去盥洗室的路。
“有什麼事?”對待女性言末一向很紳士,儘管他的心情不怎麼好,眼前的還是自己不大喜歡的女人。
等到言末開了口程穎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傻事,不過她是極爲驕傲的女人,自然不會開口說出事實,只是把手收回來,把些許敞開的浴袍繫好,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口:“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厭了,等阿陵高考完以後我們就正式離婚吧。”
看到言末震驚的表情,她滿意地撩了撩自己溼漉漉的頭髮,嚴肅到絲毫不像在開玩笑“婚前我們已經做過財產公證,至於夫妻的婚後財產,我會轉到阿陵的名下。在他未成年之前,我不會搬離言家,但我們的關係到此爲止。怎麼樣,你要不要坐下來和我談談?”
言末沉默着看了她一眼,然後從程穎的身側走了過去:“那麼就談談吧,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先洗把臉。”
等到言末把嘴巴上的髒東西洗乾淨之後,程穎已經罩了件披風在一樓等他,永遠在主人家都休息後才能睡的傭人燒了解酒的茶放在言末的跟前,而程穎的面前是一杯冰鎮後的果汁。
“你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我不反對這個提議,如果要我說實話,我很樂意這麼做。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保證,不然到時候某些人把不存在的髒水都潑到我的身上,弄僵了我們兩家人的關係。我相信這絕不是你我希望看到的事。”
這就是言末對待自己這位妻子的態度,上一世想整治他的三個人裡頭,唯一想讓他死的也就只有程穎一個,他花了那麼多心思才換來的這重來一次,雖然是還沒發生的事情,也不代表他就會坦然一笑,對程穎毫無隔閡。
疙瘩是早就埋下的,雖然是夫妻,但相互不信任這一點也不奇怪。言末從來不會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上頭憐香惜玉,儘管他早就有了和程穎和平離婚的念頭,但因爲牽扯到更多麻煩的東西,一直未將這行爲付諸行動。
程穎今天提出來雖然合了他的意,但並不代表他就會爽快利落的答應,畢竟對方的後頭牽扯了太多,這婚事也並不是他們兩個說好了離就能隨便離的。
程穎不說話,就這麼看着言末。她今年已經是個十四歲孩子的母親,已經不再是那麼年輕了。沒有愛情的滋潤,兒子與她遠不如和對言末親近。無論是父親還是兄長給予的親情是建立在不影響他們利益的基礎上,只要是對這幾個人的錢權影響過了限度,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被放棄。沒人會把她捧得高高的,她只能夠靠她自己。
在幾年前她還是對自己的丈夫抱了很大希望的,但事實證明,現實只能讓人越來越絕望。時間過去得越久,她也就越來越失望,一顆心從滾燙的岩漿變成海底的冷泥。直到剛纔,完全的失望。
何苦執着於這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呢,程穎曾經無數次詢問自己,但是如果喜歡這種情緒輕易就能被控制摒棄,這世上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
“只是累了而已,我的父親那邊我會親自和他們談好的。至於阿陵,在他成年之前我不會搬出去,所以露不露陷還得靠你。”
“你說完了嗎,說完的話就等着籤離婚協議好了,明天我會拿給你,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接下來就按那上面的操作。”無論是什麼時候,言末總是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好像馬上要離婚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第二日的時候言末就令人把修改過後的離婚協議送了過來,非常詳盡的協議,看得出來之前有做過準備工作,只是修改了幾條在昨天那場談話裡頭涉及的東西。
在程穎簽下那份協議之後,言末便把東西隨意的擱在了書房一個木盒子裡?。然後無意間被言陵發現,東西也被揉成了紙團,扔在臉上書房的垃圾桶裡。
“你爲什麼要和媽媽離婚,難道是爲了外頭的那些狐狸精?”面對自家兒子的這個問題,言末頭一次感到了自己語言的蒼白無力。他已經沒有辦法來表示他的震驚了。
但是很顯然,從程穎提出離婚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這個世界有很多地方,已經和曾經他活着的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結果作業寫到很晚,就寫了一半,然後拖到了今天
表示今天滿課,十點纔開始爬到牀上碼字
更新就拖到這麼晚了,明天有時間應該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