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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灣,“尤里卡突襲者”正遭受着“棱背龜”接連不斷的重擊,而破碎穹頂裡的同事對此卻無能爲力。赫克和查克只能孤軍奮戰,他們此時可謂手無寸鐵。靠着閃光信號燈電池,“突襲者”一息尚存。

“備用電源太不穩定了!”赫克怒氣衝衝地咆哮,“一次只能維持一到兩秒。”

不過這還足以讓他們保持直立狀態,甚至偶爾還能避開“棱背龜”的攻擊,只是它已完全喪失還擊能力。但這樣下去,“突襲者”遲早會倒在“棱背龜”手下並墜入**灣的海水裡,並且有去無回。

“我們需要緊急救援。”查克說道。

“不用,我快搞定了。”赫克回道。雜亂的線纜橫躺在操作艙的平臺上,他正努力從這堆紛雜的纏繞物中解脫出來。同時,他也嘗試着鬆開靴子夾具,這是他和查克通感連接開始時保持固定站位的裝置。就在他脫離夾具和線纜的一剎那,“尤里卡突襲者”被“棱背龜”撞得轉了個身,赫克被甩了出去,飛過操作艙,重重地砸在支撐樑上。

赫克青春年少時踢過澳式足球,那時世界上還沒有怪獸的侵擾。他至今仍堅持認爲,是真爺們兒就要踢澳式足球,雖然有時候他也玩玩英式橄欖球。十七歲那年,他在一次非正式比賽中打中場,結果不小心摔倒在地,當時鎖骨突然折斷的聲音就跟現在它撞擊在樑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赫克發出一聲慘叫,這時“棱背龜”再次向“突襲者”的頭部襲來,晃得他在地板上翻來滾去。查克趕緊解開固定裝置,且跑且滑地奔向父親。

“起來,”他說道,一邊攔腰扶起赫克。“快起來,老傢伙。”

“不要這樣叫我!”赫克大聲吼道。他一站起來就用力甩開兒子,然後伸出一隻手捧着摔痛的腹部。另一隻手猛地拉開了鑲嵌在操作艙壁上的鋼製門。

兩把信號槍跳入眼簾,據說這種槍的子彈即使在風雨肆虐的天氣,最遠的可見距離也能達到五公里。赫克不敢肯定這是否有誇張之嫌。不過這兩把信號槍的確大得驚人。

“兒子,我們就待在這兒,哪兒也不去。”他說道,“現在你和我是擋在這醜陋的畜生和一千萬平民之間唯一的希望。我們必須做出抉擇:是坐在這乾等還是去做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

破碎穹頂的探照燈光穿透“尤里卡突襲者”震裂的窗戶掠過漢森父子的臉龐。

“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查克回答,“我從來不反對愚蠢的事情。”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父子倆就經維修樓道從操作艙爬到了最近的緊急逃生艙口。查克用曲柄轉開艙蓋機械裝置,艙門開啓的一剎那,內部增壓空氣嗤地一聲泄了出來。他們走出艙門,來到“尤里卡突襲者”的頭頂。

將“突襲者”打得遍體鱗傷後,“棱背龜”也消耗了不少力氣,這會兒它暫時停下了無情的爪子。突然冒出的兩個人使它驀地昂起頭來,臉上的表情—赫克百分之百地肯定—寫滿了好奇。

“嘿!”他朝怪獸大聲呼叫,“你打壞了我的機甲,你這該死的……”

他還沒罵完,查克就迫不及待地開了槍。

可惡的小子,赫克心底下立刻怨道。總是一副猴急的德性。

緊接着他也開了一槍。兩顆巨大的照明彈應聲射出,鑽入“棱背龜”同一隻眼睛裡。

怪獸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這猝不及防的襲擊燒得它痛不欲生。它慌忙閃身,將頭扎進水裡猛地搖來擺去,試圖淹滅眼球上灼燒的火焰。激起的海浪幾乎要掀翻“尤里卡突襲者”,不過這款機甲具有強大的平衡功能,可以在颶風、海嘯、地震和怪獸襲擊多管齊下的肆虐中屹立不倒。所以,它最終仍然穩穩地立在那兒。

赫克盯着查克。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爲兒子的英勇感到驕傲,還是因查克操之過急而發怒,抑或像其他父親一樣因爲兒子太像當年魯莽任性的自己而大失所望。

然而,他已來不及表示任何態度。因爲就在此時,“棱背龜”緩過神後再度氣勢洶洶地殺來—這下,死神真的來了。

“不如咱們游水逃生。”赫克說道。笑話夠冷的,況且他的鎖骨還受了傷,但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笑話來。

“偏不,讓它放馬過來吧!”查克堅決不服輸,“我槍裡有的是子彈呢。”

赫克最終沒有忍住,粗聲大笑起來。

在暴風驟雨的呼嘯聲和“棱背龜”怒不可遏的咆哮聲中,他們突然聽到跳鷹直升機“嘟嘟嘟”的聲音。陰沉暗黑的天空中,一個碩大的機甲正乘風破雨而來!

可是基地裡哪裡還有機甲,莫非……

“不是吧?”赫克不禁感嘆,“看來斯達克已經豁出去了。”

這時,“危險流浪者”從跳鷹直升機下方投了下來。它的雙腿觸到海浪的瞬間,夜航燈打開了。“危險流浪者”英姿颯爽地矗立着,與“棱背龜”四目相對。

機甲獵人拉開了架勢。

“跳樑小醜秀準備開演了。”查克冷嘲熱諷道。

“你要是看不慣,可以跳下去啊。”赫克心中不爽。

兩人同時往下望去,“突襲者”頭頂距離海面有三十多米高,而海浪濺起來就高達三米。

他們轉回身時,發現“危險流浪者”一個側閃,避開了猛衝過去的“棱背龜”,並將電磁脈衝發射器官從怪獸背上扯了下來。“棱背龜”仰天長嘯,然後一個急轉彎。“危險流浪者”把器官奮力拋向天外,緊接着向再次衝來的“棱背龜”當臉一記狠拳。

“漂亮!”查克情不自禁地高喊道。

“危險流浪者”乘勝而上,一陣暴雨般的拳打腳踢落在怪獸身上。查克回想起幾天前在空武館看到的招式。那天,他在現場旁觀了羅利•貝克特的格鬥。也許真子的風格與此不同,但此時此刻,羅利纔是真正的主駕駛。“棱背龜”節節敗退,被逼至一座**灣大橋的橋墩下。然而,“棱背龜”趁“流浪者”稍不留神把它拎了起來,向遠處甩去。

在空中飛了將近兩百八十米後,“危險流浪者”重重地墜落在大型集裝箱港口碼頭的一端,數排紙板箱和施工車輛被撞得四分五裂。

機甲剛剛站起身,“棱背龜”突然間從淺灘裡竄了出來,碼頭邊緣又是一場激戰。“危險流浪者”的機身慘遭磨損,碎片被打得四處拋飛。雙方的戰場逐漸向陸地轉移,周圍堆放的貨運集裝箱像樂高積木般散落一地。

“危險流浪者”的最後一擊把“棱背龜”翻了個仰面朝天,背部甲殼託着怪獸軀體在碼頭上急速滑行,所過之處,起重機翻倒在地,小型建築物土崩瓦解。

穩住身形後,“棱背龜”翻身躍起,向“危險流浪者”迎面襲來。機甲獵人拾起一輛起重機,像揮板球拍一樣朝怪獸的頭打去。看着“流浪者”揮舞手臂,發出如此致命一擊,查克彷彿已經看到了怪獸慘不忍睹的結局。但出人意料,“棱背龜”靈巧地閃開,將一隻帶爪的拳頭直掏“流浪者”心窩。就在那一刻,查克猛地明白了,他原以爲“危險流浪者”如“尤里卡突襲者”一般敏捷。原來各代機甲之間差異竟如此之大。

被怪獸又一次重擊後,“危險流浪者”單膝跪倒在地。“棱背龜”趁機逼近前來,掄起巨錘般的拳頭把這臺老機甲打得一點點往下彎。

前一刻還情緒高漲的查克此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那兩個傢伙完蛋了。”他說道。

赫克沒有迴應。

這個世界也要完蛋了,查克失望地想着。如果今天所有的機甲都被摧毀了,實驗室那兩個呆瓜子又沒說錯的話,怪獸將會來得愈加頻繁。人類不能總用核彈應對危機,否則地球將無法居住,很快自取滅亡。

“危險流浪者”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棱背龜”的長臂正如疾風般橫掃過來。

就這樣結束了,查克想着。四比零,怪獸勝出。

但是“危險流浪者”迅速向旁邊傾斜,“棱背龜”一記有力的重摑徹底落了空。“流浪者”再次撿起地上的起重機,而這次,“棱背龜”沒能倖免,它那張爬行類動物的大臉被砸了個正着。腐蝕性血液向四面八方噴濺,凌亂不堪的碼頭上煙升霧起。

“棱背龜”一時間頭暈眼花,向後打了幾個趔趄。“危險流浪者”緊追不捨,它用兩隻手分別操起地上長約十五米的金屬集裝箱,對準“棱背龜”的頭部兩面夾擊。怪獸被打得七葷八素,步伐不穩,而“危險流浪者”則後退了一步,利用這寶貴的時間啓動等離子加農炮。

“恐怕話不能說得太早。”赫克面露喜色。

“棱背龜”衝了過來。

伴隨着撕裂空氣般的轟鳴,等離子加農炮穿膛而出。方圓十五米的雨點瞬間蒸發,戰場上一時間霧氣升騰,然而轉眼又消散得無影無蹤。

“棱背龜”吃了第一輪火炮後並沒有停下來。

“危險流浪者”又開了一炮。怪獸的甲殼碎塊漫天紛飛,等離子爆炸的強大沖力將集裝箱如同泡沫塑料般四處拋揚。

然而,“棱背龜”依然沒有罷休。

它伸出雙臂像摔跤手一樣緊扣“危險流浪者”,巨大的壓力使“流浪者”腳下的混凝土地面驟然間彎曲變形。

“危險流浪者”第三次開炮。怪獸前胸的甲殼被炸掉了幾大塊,它後退幾步,旋即側身倒了下去,翻滾了幾下後,終於紋絲不動了。燒焦的和冒煙的怪獸殘塊在集裝箱堆場隨處可見。怪獸屍體上一個豁口大張着,部分甲殼的內側構造一覽無餘,還能看見一些仍在跳動的奇怪器官。

赫克和查克身後的緊急逃生艙口依然開着,“尤里卡突襲者”內部的機甲互聯通訊器裡傳出說話聲。

“它死了。”真子說道。

“我以前粗心大意過,”羅利回道,“這次我要確認一下。”

“危險流浪者”將等離子加農炮瞄準了俯臥在地的“棱背龜”,威力巨大的加農炮炸穿了怪獸的屍體,“流浪者”繼續一炮接一炮地猛射,直到炮管因過熱而發出熾熱的光。“棱背龜”的殘塊七零八落,覆蓋了大半個集裝箱碼頭。

赫克父子聽到“尤里卡突襲者”艙內羅利的聲音響起。

“沒氣兒了。”

隨後,“危險流浪者”將目光從煙霧升騰面目全非的“棱背龜”轉向了**市區。

“這I-19還真是個好東西。”赫克嘆道。

查克沒有說話,心下卻不以爲然。如果你駕駛的機甲老得掉牙,而且這還是你唯一的武器,那它當然是個好東西了。

羅利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隻死了,去找下一隻。”

環太平洋聯合軍防部隊(PPDC)

ZNN亞洲頻道(6臺) 現場直播

明,開始拍了嗎?不,我想從**灣這邊的情況開始報道。然後我們……不,有兩臺機甲快撐不住了,我要去現場。如果連機甲倒下的第一手資料都錯過了,我們還出來幹什麼?你拍到“暴風赤紅”了嗎?好的……什麼?不,在公開報道前我們需要向PPDC確認它們的代號。我們派了誰去破碎穹頂?問問他們的代號……

大家好,我是ZNN亞洲頻道的記者格蕾絲•大橋。現在從怪獸襲擊現場爲大家進行直播。這是人類世界首次遭遇的雙重襲擊,PPDC部署了四個機甲獵人出戰。目前,兩臺機甲被怪獸摧毀,另一個因遭受電波攻擊而陷入癱瘓。第四個機甲—也是這裡面最老的一個—“危險流浪者”是經過重新裝備的Mark第三代機甲。剛纔它在藍巴勒海峽峽口附近的濱水區成功消滅了一隻怪獸。怪獸的屍體此刻就躺在昂船洲的集裝箱碼頭,距青沙公路通往昂船洲大橋的入口非常近。搶修隊已經來到現場。大家都知道,這個時段正是容易感染怪獸“毒藍”的危險期。

我們現在的具體位置是昂船洲對面的船塢,一架起重機的頂端。這隻代號爲“棱背龜”的怪獸再也無法禍害人間。“危險流浪者”用等離子加農炮連續轟炸了好幾次,大家可以從我們拍攝的鏡頭看到,“棱背龜”怎麼也不可能死灰復燃了。

現在請跟隨我們的腳步前往西南方,第二隻怪獸—我們剛收到消息,代號叫“尾立鼠”—已直衝九龍心臟部位。這兩隻怪獸比以往任何一隻都大。我“尾立鼠”和“棱背龜”已經摧毀了兩個機甲獵人,第三個嚴重受損。遠遠望去,我們能看見維多利亞港裡靜止不動的“尤里卡突襲者”。從現場情況看,直升機營救隊好像正在解救“突襲者”的兩名駕駛員。位於“突襲者”後方的正是**破碎穹頂基地,這是環太平洋聯合軍防部隊剩下的最後一個機甲基地。

現在只有兩個機甲獵人倖免於難……或許只有一個……

我們現在就前往九龍舊城中心,跟蹤“尾立鼠”的最新動向,稍後我們將帶來更多第一手信息。

ZNN記者格蕾絲•大橋,**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