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解除了兩名蜥蜴人戰士的召喚,秦修看着焦急衝過來的申強和苗準,苦笑一聲,直接說道:“還是沒能留下連城,被他跑了。”
申強臉色鄭重,點了點頭,而一旁的苗準,則是上下打量着他,表情關切,“你沒事吧?之前聽到那一陣爆炸,可是把我嚇了一跳。”
他語氣轉爲傷感,回身望了成坤和鍾靈、陳修文一眼,低嘆道:“倚天會的三名兄弟,就是中了連城的手雷陷阱,不幸犧牲了。”
“倚天會?”
秦修隱晦地挑了挑眉。
之前從秦相、姜雪君那兒聽聞倚天會很可能是鼓動落魄武館鬧事的罪魁禍首,他對這方勢力可沒什麼好的印象。
不過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秦修任由苗准將自己拉到一旁,利落地活動了幾下手臂,向他證明自己並沒有受傷。
“我沒事,就是有些消耗過大,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申強留在原地,看向了成坤旁邊的鐘靈。
“鍾小姐,還能追蹤到連城的痕跡麼?”
鍾靈娥眉緊鎖,她撫摸着閃電貂頭頂一簇柔軟的白毛,聽着寵物吱吱地叫了幾聲,搖搖頭,“不行,從剛纔起,貂兒就嗅不到連城的氣味兒了。而且,就連連城受傷後該有的血腥味兒都沒有了。”
申強和成坤對視一眼,兩個閱歷豐富的老手有着相同的看法,異口同聲道:“一定是有人在幫連城!”
他們一路窮追不捨,又有秦修攔路阻截,連城根本沒有時間隱藏自身的痕跡和氣味兒,甚至可能根本就沒有發現閃電貂的存在,如此一推理,答案顯而易見。
“如果說連城還有幫手的話,博物館這件案子,就麻煩了。”
申強暗自皺眉,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原來一直認爲連城是獨立作案,偵查重心也放在追捕連城上面。
如果真被證明是團伙行動,連城只是其中一員,那麼偵查方向的錯誤,很有可能導致,在國安六處被連城吸引精力的同時,團伙內其他犯罪成員已經成功帶着贓物潛伏下去了。
成坤眼神莫測,忽地看向秦修,問道:“這位小兄弟也是國安的高手麼?孤身一人就敢阻截連城這等惡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藝高人膽大。”
聽出成坤言語中的試探,申強惜字如金,只說了“不是”兩個字,就將話題扯開。
“成副會長,看來今天晚上我們雙方都得無功而返了。”
“是啊。”
成坤察言觀色,不再追問,打了個哈哈後,也是一嘆。
“本以爲勝券在握,沒想到連城竟如此狡猾無恥,身爲武林中人,卻倚仗槍械手雷行兇,可恨趙老和兄弟們沒有防備……”
說到這裡,他恨恨地一揮拳,“這樑子算是結下了,等我回去向會長請罪,定要勸說會長,以舉幫之力追捕連城,決不允許他繼續興風作浪!”
申強對三人依次敬了個軍禮,鄭重道:“多謝倚天會各位朋友的幫助,申強銘記於心,回去後也會向上頭稟報各位的功績。今晚又是微衝,又是手雷,鬧出這麼大動靜,三位還請儘快離開吧,善後事宜就交給我們處理,警察那邊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
自古官賊不兩立,倚天會歸根結底還是一家涉黑幫派,也不願意與警察碰面,成坤客套了幾句,深沉的目光從秦修身上不着痕跡地瞥過,就帶着鍾靈和陳修文離開了。
直到這三人遠去,一直拉着秦修在旁邊閒聊的苗準才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剛纔我好像看到了一抹白影,是誰攔下了你?”
秦修沉聲道:“是上週鐘山大學女生遇害案的兇手,白衣女鬼,張靜!”
申強和苗準都是國安六處駐江南省分部外勤丁字隊的成員,自然清楚他們隊長宋思飛上週意外攤上的女鬼事件。
而以國安六處的情報能力,自然也掌握了女鬼生前的身份、死因,對張靜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是她?她怎麼會幫連城?”
申強走過來,正好聽到了秦修的話,疑惑不解的同時,也輕輕舒了口氣。
幸好,不是他推測中團伙作案這個最差的答案。
但是,女鬼與連城混在一起,同樣給這兩個案件的偵破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新近上任的市長項華羽立下軍令狀,十天之內要將博物館盜竊案、連環殺人案和月牙湖爆炸案的兇手都捉拿歸案,繩之以法,國安六處作爲執行人員,同樣承受着沉重的壓力。
“不僅是白衣女鬼,後來還出現了一個名爲御饌津的式神,她與女鬼聯手,才把我攔了下來。”
秦修冷不丁地補充道。
“什麼?”
“式神?”
看着申強和苗準驚訝與凝重交加的神情,秦修問道:“你們不是請求支援了麼?宋思飛隊長他們去哪了,怎麼還沒過來?”
“多事之秋啊。”
苗準感嘆着,“就在我們發現連城前一個小時,隊長接到報案,鐘山大學發現了一具屍體,懷疑與之前的女生遇害案有關,他就帶人過去了。”
他看了看手錶,說道:“接到我們請求支援的消息後,隊長已經往這邊趕了,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結果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鐘,反而是市局的警察先一步到了。
一名叫趙河的刑警隊長過來與申強交談了幾句,往苗準和秦修這兒瞄了兩眼,就火急火燎地告辭離去。
他得去處理小巷裡微衝掃射和神武街時裝店手雷爆炸留下的兩個現場,還要應對各方記者蜂擁而至的採訪,忙的不可開交。
這段時間一堆爛事兒,警察反而成了擦屁*股的專家,既要應對政府領導的質疑,又要面對羣衆的輿論壓力,查起案子來卻只能當國安的下手,可謂吃力不討好。
“來了!”
街邊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裡,秦修終於等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國安六處丁字隊的隊長宋思飛。
一身黑色制服莊重得體,儘管連日來工作繁重,少有時間休息,他的儀表依舊打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但走到近處,秦修從他滿是血絲,眼袋厚重的眼睛裡,還是看出了濃濃的疲憊與倦意。
一坐下,宋思飛就抓起申強提前點好的咖啡一口喝乾,舔了舔嘴脣,他將杯子一推,“再給我來一杯,提提神。”
一枚鈕釦樣式的銀白色金屬器件被他按在桌子上,注意到秦修好奇的眼神,他介紹道:“設備部開發的小玩意,據說能夠有效防止各種方式的監聽。”
又是一杯香濃的咖啡被申強端了上來,宋思飛這次不急着喝完,小小抿了一口後,用勺子輕輕攪拌着,似是在整理思路。
片刻後,他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推到秦修面前,開口說道:“這是你們學校今晚的死者。”
秦修也不害怕,低頭一看,認出了照片中的地點是學校紫晴湖旁邊的樹林,只有那裡,纔有背景中這些高挺、密集的水杉樹。
春夏之際,水杉林裡滿地鮮花,奼紫嫣紅,幽靜、美麗的環境成爲很多情侶約會的聖地。
但是一到冬天,花朵凋零,草木枯黃,水杉林裡就只剩下*陰冷和潮溼,一向少有人煙,正是兇手作案的好地方。
死者是男生,低垂着頭,看不清面龐,他跪在樹下,一條黑色彷彿頭髮編織而成的繩索從樹頂垂下來,將他一雙手臂擰在背後,高高吊起。
被露水打溼的衣袖滑落下去,卻見得死者一雙高舉的手臂彷彿麻花一般交折扭曲着,令人難以想象,他死前遭遇了何等慘烈的痛苦。
“死者叫侯宇,鐘山大學馬克思學院大三學生,跟你選修了一門相同的課——《西方文化導論》,而這門課的老師,就是上個週末我們從女鬼手中救下來的李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