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妥當之後,炸雞鋪也開始了新的一天營業,容水看着人羣漸漸涌至店裡,張明顯和付沉兒也已經坐在櫃檯上就位了,便和容明進了內室。
容明雙目充滿了濃濃的擔憂,對着容水的安排,他其實並沒有特別的贊同,只是剛剛當着付沉兒和張明顯的面卻是不好說出口的,這回待着避開了衆人,方纔詢問着容水。
說道:“二妹……將本生就不太相和的張明顯和付沉兒放在一塊真的好嗎?我總是有點擔心的。”
容水不緊不慢的說着:“大哥不必憂心了,我這樣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就是因爲他們兩人不和所以我才更要想方設法的撮合他們!”
容水沒明說她要怎麼“撮合”兩人,容明也不得而知,不過出於對二妹的相信他的確也不想細細問下去。
容水好似看出來點什麼,又對着容明說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你也是憐惜付沉兒身世悽慘,我不是沒有你的感受,只是付沉兒如果真的在店裡能夠施展開來,那麼與張明顯一直有怨有仇的怎麼可能長久,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能我們出面解決的。”
容明聽完,大致也明白了容水的意思,她又說道:“有時候只有互相的磨合或許有機會重新建立兩人的關係,一直逃避不去重視解決,將付沉兒與張明顯遠遠的分開,這樣的模式是沒有用的,讓有誤會的兩人更加不明瞭不理解對方,反而會加深兩人的誤會和矛盾。”
容水說完,忽的一愣,這個道理她知道......只是爲什麼她沒有在她自己和君離身上想過呢?
這幾日的冷戰,無聲的逃避,不僅僅是君離,自己也是這樣......能夠早些歸家偏要等着晚一些,能夠晚一些出門也定要趁早就走。
爲什麼?還不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向君離迴應或者是傾訴...冷戰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她這樣做是將君離推得更遠嗎?
說出來,她只是害怕那日君離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害怕年歲荒蕪漫長相隔守不住君離一顆年少炙熱的心。
只有互相的磨合或許有機會重新建立兩人的關係......她說了這句話,爲什麼自己卻是做不到呢?
容明見着容水在話說完後就陷入了漫長的走神當真,也不知道她聯想到了什麼。
問道:“二妹!二妹!沒有事吧?”
容水幡然醒悟...她要去找君離!找到他說清楚......即使覺得現在少年盲目無從而起的感情有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性,但是有什麼話是說不出口攤開來相約談的呢?
她的擔心、她的糾結、她的無奈...或許可以坦白...或許不用那麼避之如諱!
她抽出一點心思,對着容明說:“大哥...我還有事,這幾日店裡還是麻煩你看着,我現在...現在要先回去一趟。”
說完便拔腳而跑,一心一意要見着君離,見着那個讓她心心念唸的少年。
人生又活了這一世,爲何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過?管那什麼兩世差距,管那
什麼年齡懸殊...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風一般的回到容家,李氏正在院子裡洗着衣服,看着這幾日總是早出晚歸的女兒,免不了叫過來又是一番耳提面命。
她擦乾了手,走了過來,說道:“水兒,不是娘又要說你,你自己瞧瞧最近在家裡呆的時間有多久?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礦山的事情不是說有可靠的人在上面盯着嗎?店鋪那邊你大哥也能夠全全負責...怎麼現在還是忙的不可開交,整日裡不着家的。”
容水面對李氏的慰問,實在是愧疚不已,只是現在倒是沒有時間來應付,便匆匆說道:“娘等會我再給你說這些吧!現在我有...有要緊的事情去找君離。”
說完便又要開溜,李氏瞧着皺眉道:“你急什麼?我剛剛路過君離的院子看他沒在房間裡,估計着又出去了吧?”
容水頓住,問道:“這個時候他一般不都是在房間裡練字讀書的嗎?會去哪裡呢?”
李氏說道:“人家只是在我們容家裡做客,君離又長着腿,想去哪裡肯定就去哪裡,哪裡還用得着我們來管,你要找他便在家裡等着他回來便是,不過也是入夜總是要歸來吧。”
容水聽了李氏的話,心裡卻是不怎麼安心,說道:“沒事的,娘,那我就先去看看。”
走進君離所暫住的院子裡,那種內心的不安卻是越演越濃烈了,院落是被李氏打掃乾淨的,一塵不染,連片葉子也見不到,這樣乾淨卻是沒有一絲人住的氣息。
她推開房間門,也是如此,整理的井井有條,被褥枕子平整、書桌上各處物品都歸置原處,一直有習慣在案上放幾張宣紙和玉獅鎮紙也不見了蹤影,容水又是打開衣櫥,裡面孤零零的疊放着幾件日常的穿着,也不是很重要。
紙窗被緊緊閉着,銅質的三頂香爐中的薰香已經冉冉殆盡,空氣中的木檀香味緩緩的在流逝着,爐子裡只剩一堆黑色的灰燼,死氣沉沉,摸了摸沒有茶水的茶壺和茶杯,容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很難說清的孤苦感受。
君離怕是已經走遠了吧!
憑着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容水幾乎已經斷定了這個結論,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但是心裡的某一種預感卻是這樣的強烈,無助和茫然充滿了心頭。
李氏這時,也跟了進來,看着沉悶的二女兒,不解的問道:“水兒,你這是怎麼了?君離只不過是暫時沒有回來罷了,你不用擔心,實在是急着找她,我便讓你大哥他們先去外面幫忙找找看就是了。”
容水沒辦法讓自己擠出一點笑容來安李氏,只好說道:“娘,不必了,君離...君離他怕是早已回去了吧。”
李氏嗔怪的說道:“胡說什麼啊水兒,君離那孩子纔不會不告而別,哪一次回山上去沒和我們說過啊?再說你看看,衣裳行李都還在這個房間裡,你說他能回到哪裡去?”
邊說着,邊去收拾着君離留下來的幾件衣裳,根本是不相信容水所說君離已經走了的話。
容水暫時沒有力氣和李氏解釋,反正等到明
日他們應該也就相信了,不過剛剛李氏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點,以君離的秉性從來就不會做出不辭而別這樣沒禮儀的舉動的...以前每一次回山他都會鄭重像容家的長輩容正和李氏這兩位父母告別,若是時間不夠,人員不齊也會叫人代爲轉達。
上一次容水忙着礦山的事也是由着容小妹過來傳話的。
難道...君離是真的被自己那日的態度傷的狠了,或是...決心放棄她了?
那小子的性格多變...本身就不好猜測,容水覺得應該儘快找到他!
李氏又說:“水兒,你和君離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問題?這幾日也沒見着你們在一起,以前幾乎都是形影不離的。”
問完也是越想越奇怪,一見着今日容水對着君離這個緊張的態度,更是猜測很多。
容水這會子是對自己娘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無奈的道:“娘啊!之前我整日和君離同出同進的你要說我一個姑娘家要注意和男人保持距離,現在我兩不常呆在一起了,你又要疑心我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矛盾,我也不知道應該和他有多遠的距離了。”
李氏聽了容水的抱怨,說道:“你也別怪我...畢竟以前是覺着人言可畏的,不過自從你對外宣稱君離是隨身保衛之後,也算是名正言順了爲娘可有說什麼嗎?不過,水兒...君離這個孩子是不錯的,要是你們兩人真的鬧了什麼不愉快,不要想着一味的疏遠,始終要想辦法化解的,不然以後兩人越走越遠。”
原來李氏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是不是隻有身在局中的她糊塗了呢?
李氏說完,不知是否又想起樂心的事情,笑道:“對了水兒,你二哥來信說幾日之後便逢休沐了,這一次據說是要回來住兩三日的,還說要帶一位同窗一起的!”
容水本正在懊惱着君離的不辭而別,哪裡知道突然聽到這麼一個好消息,不由得發自內心的高興,說道:“娘,可是真的?大哥上一次歸家也不過一日便走了,這一次能休息這麼多日?”
李氏說道:“怎麼不是真的!信上寫着的,我還得快去給你二哥和他的同窗收拾出來兩間房間,還要去準備一些那日做的好吃的。”
距離容卿上一次回來已經是三月多了幾乎是一個季度過去了,爲着準備四年一度的科舉,容卿不知道付出了多少,錯過了多少家人相聚、闔家團圓、逍遙度日的快樂。
這些容家的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裡,容水記着容卿爲了追逐自己畢生所求的這份毅力,也欣賞着。
容卿憑着滿腹詩書才華,要是放在現代全國哪一所重點都不成問題,在這個仕途坦蕩才能獲得萬千羨豔、家族興旺的時代中,才能真正的揚眉吐氣,世代受人敬仰。
所以容家真正的希望,真正能光宗耀祖的希望其實是放在容卿身上的,若能高中他便是容家世代之光。
既然二哥過幾日便要歸家,一定得趕在那之前找到君離,讓兩人攤開說個一清二楚,然後是分是和,是等是享,皆有天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