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塊刺青的來歷,的確是虎昌寨古往今來的一個傳統,也是不成文的規定。
以前的老寨主闖蕩江湖,一年之中十有八九沒有在虎昌崖上,所有的事務統統交給二把手處理,回寨子之後又發現許多新來的弟兄,陌生或者根本就不認識了,這個時候便想出來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爲每一位新進入寨子裡的兄弟,在手腕上紋上一塊刺青一樣的東西,既有山寨的獨特辨認方法,也給了大家歸屬感,這樣的刺青將點墨紋進了肌膚之中,從而在皮膚上顯出了顏色,並且永不消退。
這個道理容水明白,類似一種“企業文化”?或者是他們虎昌寨人的身份證明一般吧?!
所以剛剛成期駿就是憑藉着這個方法,在下面故意挽起了衣袖,然後將手腕上的刺青無形的展示給了下面的人看,如果其中有趙先生的手下,那麼就一定會知道他們是虎昌在裡的人,從而主動找上門來。
而他才展露完畢,帶着花魁上了二層,房間門就迫不及待的被敲開了,門外的人自然有可能是趙先生的手下。
於是容水終於放心了,便示意成期駿去開門。
一打開門,一個穿着簡樸男裝,頭束髮帶的人走了進來。
而當她擡起頭時,卻讓房間中的兩個人都驚詫了。
那張冰冷毫無表情的清秀臉龐,竟然是個女子……而且是兩人都認識還無比熟悉的女子。
她……就是殷沉兒!
容水失聲,半天磕磕巴巴說出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
殷沉兒卻並未有他們這般驚訝,她還是一貫的冷然,甚至往前走了幾步,一點也不退卻的看着容水,說道:“容大東家,我怎麼不能在這裡了?我還想問你……爲何你在這裡?”
容水腦袋甚至有些犯暈,覺得殷沉兒此時會出現在這裡簡直是不符合常理的一切!
她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殷沉兒卻打斷了她,講道:“算了……想必你也是得到了君離失蹤的消息了嗎?……這雖然說不上什麼嚴格的機密,但好歹也是軍隊裡面的消息,但是你又爲何會得知呢?”
容水看了一眼成期駿,他顯然也沉浸在與自己相同的困惑之中,但是此時……殷沉兒卻已經開始連連發問了,讓人招架不住了。
容水終於定了定心神,對着殷沉兒說道:“沉兒,我的確是因爲君離而來到這裡的。”
至於其他的問題,容水想不出該怎麼來回答她,畢竟現在容水甚至將殷沉兒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楚,而營救君離的計劃是置關重要,容不得半點閃失和泄露的……至少在明白殷沉兒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之後,才能考慮是否告訴她。
殷沉兒進屋之後,直接坐下了,沉靜的樣子很是淡然,並不像容水、成期駿的樣子。
她說道:“容東家,這裡不是江城,是戰火連天的邊關,你就帶着這麼一個人也敢來?”
殷沉兒意有所指的樣子還是讓人挺不舒服的,但成期駿也並不是莽撞之人,他只是臉色微斂,說道:“殷沉兒,容水既然帶着我來
,我肯定有辦法護她周全的!倒是你現在出現在這裡是個什麼意思?”
殷沉兒眼裡瀉出了輕蔑的笑意,她看了三人一眼,說道:“容東家,別提這些了,你是想來救君離吧?那麼……你們只能按着我的方法來。”
容水提高了警覺,殷沉兒的話明顯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麼的樣子,她瞭解他們最想要知道的一切情況!
容水有些心急!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知道跟君離的一切情況了!不管其他的什麼事情,哪怕就算這個殷沉兒的出現着實可疑。
與成期駿對視了一眼後,於是她說道:“沉兒,你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情況告訴我吧!你有什麼辦法救出君離?”
殷沉兒深深的看了一眼容水,最後便認真的道:“消息你不是都已經得知了嗎?君離帶領着自己的部下,約摸一百來人,進入浪洲城刺探軍情,便與外界失去了聯繫!現在……已經有月餘了。”
她說完,眼睛望向了遠方,浪洲所在的方向,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個消息終於在殷沉兒嘴裡得到了確認,容水的心中跌宕起伏。
果然……從趙先生那裡得來的消息是準確無誤地,那麼現在就是要去救君離了!
她又問着殷沉兒說道:“沉兒,其他的情況呢,你可知道嗎?你要我……做些什麼?”
殷沉兒緩緩道來:“我只知道朝廷新派遣來的將軍與風頭正盛的君離不對付,君離本來是得之前覃南將軍的重用的,所以新將軍周胤嚴到來之後,勢必要清理殘黨的,這個危險萬分的任務便交給了君離,君離於一個月前出發去了浪州......直至十五日之期到,都沒有迴歸,被判定是契丹人給抓住了,但是這一切只是民間的說法,或者大燕軍隊的猜測,我是絕對不會相信君離就這樣淪爲俘虜了!”
容水看着殷沉兒眼裡有着不一樣的堅定,說道:“我也絕對不會相信,君離就這樣淪陷在了契丹!沉兒,你說說看你有什麼計劃,可行的話我會全力配合!”
殷沉兒其實沒有想到容水這麼快,就已經相信自己,甚至決定和自己一起合作了,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君離的生死纔是頭等的大事。
容水急迫的說道:“那我們要怎麼去救君離?我原本的打算是與成期駿一起潛入浪洲的,現在呢?現在你有什麼計劃?”
容水既然已經問到了殷沉兒,她也便不再推辭了。
想了半晌,方纔說道:“我目前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否則你以爲這麼久以來我會在這裡坐以待斃嗎?浪州戒備森嚴,我也曾經遠遠觀望過,到處都是契丹兵的巡查!躲都躲不過去......而且要是我一個人前去,外面沒有人接應,也無異於去找死的。”
容水聽後半點不退卻,講道:“你現在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你一個人沒有這個辦法全身而退,可是我身邊又期駿,他至少比我們這些沒有手腳功夫的人好上許多的!你看看可不可以我帶着他進去救出君離?”
殷沉兒完全皺起了眉頭,毫不客氣的說道:“先別將話說得這
麼早,什麼情況都摸不到,你就想這般輕鬆進去,輕鬆將君離救出來?!我的計劃......雖然也是如此...想要救出君離,就必須潛入浪州城去探查情況,再商量對策。”
殷沉兒也沒有說出個什麼具體有把握的辦法,容水有一些失望了......這些話,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殷沉兒也是被這件事情困擾已久,一直在王烏城裡面呆着,想不出什麼解決之道,否則見到容水也不會升起了一絲說不出的希望了......畢竟她一直討厭容家人,若不是情勢所迫,這一輩子怕是不想與他們有所聯繫了。
殷沉兒當初在君離出征之時離開容家,會這麼突然的出現在王烏城,其實並不奇怪。
當年她負氣離開容家,因爲放不下哥哥付程璧臨死之際,卻是容家雙喜臨門的大好日子......心胸狹隘的她又說不清的怨氣,還有一直嫉妒羨慕容水的心情。
而一直對君離若隱若現的情誼,讓她知道君離少爺離開了江城後,便毅然決然的要離開了那片傷心之地。
去向哪去?有什麼報復......並不是她一個小女子所應該考慮的事情,或許在一開始還有過要超越容水的想法,想要經商獲取地位和財富,從而過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生活。
但是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她忘不了那年月下少年,翩翩風度......君離的一切讓她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思慕之情全全投入了進去。
最後她選擇了快馬加鞭跟隨着大軍行進的方向,同君離一同去往那個從未涉足的邊關......跟着他一起保家衛國,陪伴着他建功立業,甚至只需要遠遠旁邊,也算是幸福的。
所以一路與君離所在的大軍保持着恰當的距離,進入了浪州。
很快...她又不僅僅滿足於不得相見的日子,她渴望着見到君離,想方設法在浪州期間在大燕軍隊駐紮的地方與特訓的他偶然相遇。
甚至......許多次生與死交集的戰場....她都毅然遠遠跟隨着,擔心他害怕他在這無情冰冷的煉獄場...失去生命。
無獨有偶...殷沉兒的執着是否感動了天地,好在她人不算是笨拙反而十分的精明聰慧,甚至勇敢無畏纔敢以一個女子之身近觀戰場的風雲莫測。
在見證了戰場的地勢和地形之後,她能夠明白哪一處是適合躲藏,哪一邊是別人不會發現的...也知道怎麼在這個地方來去自如。
所以......君離一次被敵軍圍困,窮途末路,遭人暗算之際,她出手帶上了自己防身的武器救下了君離......從此便與君離產生了交集。
君離並不是天生對任何人的付出都毫無感觸,戰場上一個女子卻能夠巧合救下他,還是讓他注意了。
並且很快就發現了這個人原來就是殷沉兒,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卻知道她曾經在容水的手下做事。
殷沉兒這般的捨命相救...兩人之間便如此而有了來往,不關愛情與憐惜,只是君離在這一片荒土之中,與江城的聯繫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