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她,是秋丫頭,是她來撞我的。”
季大伯母聲音都在顫抖,一手指着季秋,磕絆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大伯母,你咋這麼說啊,我剛明明看到就是你故意掀的桌子的,不然這麼一大桌子菜,咋說倒就倒了呢?”
季秋撇了撇嘴,異常委屈的站在原地。
“你”季大伯母被氣的不輕,一手指着季秋揚手就要一巴掌揮過去。
季山一直在邊上看着,剛纔二嫂子要打季秋的時候,他沒來得及反應,就讓人在自己的院子裡,追着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打。
他原本就有些怒火中燒了,這會兒又豈會讓別人,再動自己的女兒,當即一把抓住了季大伯母的手腕,沉聲怒斥道,“我季山的女兒,即使是有錯,也該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來教育,就不勞嫂子費心了。”
季山一把甩開了季大伯母的手臂,面如寒霜。
“二弟,你沒事兒吧?”
那邊,季軍忙快步的走到季江的身邊,關心的問。
“這都受傷了,趕緊送去找郎中吧。”
方天朗一直抱着胳膊在一邊看着,此時冷笑了一聲,便也適時地開口了。
這些人,要不是爲了季秋,他還真不想去管,不過很顯然,讓他們呆在這裡,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對,找郎中。”二郎也沒想到,只是隨着家裡人出來喝個喜茶,便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時候也忙上前幫忙攙扶。
於是季軍和二郎一起,七手八腳的將季江給架了起來,朝着院子外面狂奔而去。
季二伯母這時候,卻也顧不上受傷的手,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也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蔣蓮兒緊隨其後。
隨着五個人的離開,整個院子裡顯得無比的安靜,季大伯母有心也想追過去看看,可是婆母還在這裡,她又不能就這麼扔下她。
季老太太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兒,聽到季秋這話,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季大伯母一眼。
季大伯母低垂着頭,其實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滿院子的人,誰也沒有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只知道突然之間季大伯母掀了桌子,季江跌倒,然後季二伯母也跟着跌倒,然後兩人就被受傷了。
季山頗有些擔心的看着門口的方向,有心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看你乾的好事兒!”季老太太這時候,卻並沒有說要起身跟過去看看的意思,反而一手指着季秋,一面對着季山怒斥道,“你教出來的好閨女!”
二兒子只是摔了一跤,有大兒子和二郎他們跟了過去,應該沒什麼事情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祖母這話秋兒不明白。”季秋見老太婆還要找事兒,心中冷哼一聲,頗爲委屈的說道。
季山沒想到母親在這個時候,還想着衝自己發飆,一時間有些怔楞。
“你少跟我裝糊塗,說,是不是你故意撞到你大伯母身上,將桌布給掀翻的?”
季老太太的渾身都散發着寒意,聲音尖銳,哪怕是人家十幾歲的小姑娘,怕是都沒這嗓門兒吧。
季秋暗自掏了掏耳朵,隨即做出一副欲哭無淚的神情。
“祖母,你這話可就冤枉死秋兒了,秋兒剛纔被二伯母攆着打,一時害怕,這纔到處躲閃的,卻不想差點兒就撞到了大伯母的身上,還好我反應的快,這才避了開來。”
季秋說到這裡,眼裡便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一臉的悽楚無辜,“誰曾想誰曾想大伯母會會突然掀了桌子”
季秋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有些泣不成聲了。
院子裡的其他人見了,無不搖頭嘆息,剛纔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在眼裡,人家小姑娘因爲害怕四處躲避,卻也的確沒有碰到過桌子。
“阿孃,秋兒還小,不懂事兒,剛纔二嫂一言不合,便動手要打秋兒,秋兒害怕也是正常的。”
季山見女兒受了委屈,忙挺身上前,擋在了小女兒的身前。
他現在也算是真正看清楚了,他們哪裡是來道喜的,分明就是來找不痛快的,當着自己的面,就追着自己的女兒滿院子的打,這要是自己不在家,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
想到這裡,季山的心中大恨,心中也總算是清楚了,自己的幾個孩子,爲何會對那邊有如此大的恨意。
“她小,不懂事兒,那你呢?你也小嗎?”
季老太太要的就是季山頂撞她,今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要讓大家夥兒都知道知道,他季山,是怎樣一個狼心狗肺的傢伙。
“哦,我差點兒忘了,你如今可都是有孫子孫女兒的人了,可是爲何做起事情來,卻這麼的陰險毒辣?”
季老太太一手指着季山,尖聲怒罵,“你個黑了心肝的,現在有錢了,了不起了,就不要老孃了是不是?你忘了當初是誰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的?”
季老太太說道這裡,冷聲一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當初你才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時候”
“你就該一手掐死我,這話你都說過很多遍了,不不用再重複了。”
季老太太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季山自嘲一聲道。
季老太太沒想到,向來對自己恭順有加的兒子,今兒竟然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自己作對,不由氣結。
季老太太當即拍着大腿便開始哭嗷起來,“人家說養兒防老,養兒防老,我倒好,養了你這麼吃裡扒外的,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個不孝的兒子,這是逼死自己的孃親啊!”
季老太太一邊嗷啕大哭,一邊在大腿上打着拍子,要不是因爲她罵的是自己的老爹,季秋都忍不住想要爲她拍掌叫好了。
季山眉頭越皺越緊,從來都未覺的這麼的無奈過,可是神態卻很堅定,“不知道兒子又哪裡惹到阿孃生氣了?”
聽到季山敢這麼跟自己說話,季老太太心中的怒火更甚了,也不嗷了,站起身來,指着季山的鼻子便開口罵道。
“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現在有本事兒了啊?你個黑了心肝兒的,竟然逼你大嫂子簽下高利貸,你這心到底是有多黑呀?以前我咋沒看出來呢?”
季老太太一邊罵,一邊就開始掏手帕抹眼睛,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院子裡的衆人聞言,一片譁然,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高利貸啊?做弟弟的這麼有錢,竟然還逼着大嫂簽下高利貸?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阿孃這話是什麼意思,兒子不知道什麼高利貸的事情。”
季山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處,大嫂借高利貸了?他確實是不知道那什麼高利貸的事兒。
“少在這裡跟我裝糊塗,你敢說,這不是你指使你那個,未來女婿乾的?”
季老太太說話間,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季秋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上次方天朗給自己看過的借條,應該是當初季大伯母,像方天朗借錢的那份借據之一。
季山伸手拿過那張字據,看完裡面的內容之後,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季老太太,神態堅定的道。
“對於這件事情,兒子並不知情,大嫂也從未跟我說過,要借錢的事情,而且,這個叫方園的債主,兒子也不認識,不知道阿孃何出此言?”
季山說完這話,將借條給放了回去,然後便退到了一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你不認識?騙鬼去吧,在咱們這個山屯子裡,誰不知道姓方的就只有一家,你說你不知道?你問問這院子裡頭的鄉親們,看她們信不信!”
季老太太聞言冷哼一聲,一臉的陰沉,隨即一手指向周圍的客人,卻也有想讓她們評評理的打算。
不管如何,自己的季山的母親,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要理由站住了腳,季山就翻不出多大的浪來,她今天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將這筆債給消掉。
果然,聽到季老太太這話,院子裡一片譁然,誰也不曾想到,好好的喝一趟喜茶,竟然還會喝出這樣的內幕來,一個個的開始竊竊私語。
在這十里八村的,還真是沒有其他姓方的人家了,這張字據上雖然寫的並不是方天朗的名字,但是誰又能保證不是他家的人?
“朗哥兒是我未來女婿不假,不過,若是阿孃認爲兒子有本事,指使方家做事,未免也太看得起兒子了。”
這次的季山沒有任何的退讓,面色漲的通紅,不顧季老太太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提高了音調,一臉嘲諷的說道。
“更何況,這上面可是有大嫂的簽字畫押,大嫂既然願意在這上面簽字,想來定也是心甘情願找人借的,跟兒子又有何干系?”
季山說完這話,便再不吭聲,只是眼觀鼻子鼻觀心的站在院子裡頭。
“跟你沒關係?若不是你不肯借錢給你大嫂,她又豈會走投無路的,去借高利貸?”
季老太太聽到這話,立時冷哼一聲,眼睛就像尖刀一樣,盯着季山。
“阿孃這話從何說起?兒子從分家出來之後,便一直在家忙活着養家餬口,又哪裡能管得着大嫂,爲何去管人借高利貸?”
季山的臉上一陣氣憤和嘲諷,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說道,“阿孃還是慎言爲好,這話要是傳將出去,還不知道外人會如何說我季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