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聲音淡淡的,平靜無波的眼眸中露出幾分的冷漠,這樣的春桃讓路一凡覺得陌生。
“京城裡真的有事,我纔沒有及時趕回來,你不要生氣行嗎?”
路一凡捏着她的雙肩,手上的力氣不自覺的加大,他的眼中盡是緊張,生怕春桃會推開自己。
可這一次春桃並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看了他,輕笑一聲:“就算京城裡沒事,你娘讓你留在王府你也不會捨得回來的,說到底,就是我身份低賤,也許這個孩子就不應該有。”
她笑容悽苦,路一凡趕忙搖頭否認:“是太子殿下將我留在京城的,因爲擔心你,我忙完手頭李的事情救回來了,我真的沒有不管你和孩子。”
“管不管都無所謂了,反正這都是你的孩子,就算等他生下來,你親手掐死他和我也沒有關係。”
她一臉的雲淡風輕,可路一凡卻被她的話嚇得不輕,震驚的瞪大眼睛。
“春桃這到底是怎麼了?她究竟是有多恨路一凡啊?就算他留在京城,她也不至於這樣吧。”
方天朗和季秋正躲在門外偷聽二人說話,本來以爲春桃會又哭又鬧的,可卻沒想到她會這麼決絕。
“她這段日子怪怪的,身子也很不好,我懷疑是有人下了毒,可卻找不到證據。”
季秋看着春桃慘白的臉色滿臉的愧疚,方天朗伸手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開口:“這也不是你的錯,有人下毒?什麼人會對春桃動手?”
“我原本懷疑是路王妃派來的人,她畢竟是王妃,京城中應該有一定的勢力。”
季秋早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懷疑路王妃,但一直沒有證據,好像除了她,別人也就必要去害春桃吧,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
“路王妃?她雖然是王妃,但王府的大權都在王爺手中,她若是動手的話,王爺肯定會得到消息,怎麼可能是她呢?”
季秋吧王妃的權力想到太大了,王妃在京城中的確有一些勢力,但要是想瞞着王爺對春桃動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是王妃?那又能是什麼人啊?春桃現在懷着孩子很辛苦,若還是有人對她動手我們要怎麼辦啊?”
她不知道動手的人是誰,這幾天就算想盡辦法去防範,可還是防範不了,方天朗見她滿臉憂愁就知道這幾天她們的日子不好過。
路一凡看春桃紅了眼眶,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臉上甩着巴掌,春桃愣愣的看着他,卻沒有掙脫開他的手,只是感覺到手心一陣酥麻。
“你不用這樣,說到底我不過是個青樓女子,當年有好多人說會爲了我贖身,可最後又有誰是真正做到的?你說會爲了我,放棄自己的身份,你一樣做不到,你就連這個孩子都保不住。”
她說點這裡冷笑一聲,路一凡現在不知道要怎麼勸她。
站在門外偷聽的兩人也覺得頭疼,季秋看春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想進去看看情況。
“你不要進去,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你進去之後打算怎麼說啊?”
方天朗一把將季秋摟在懷裡,季秋靠在他的胸膛上,一陣嘆息。
路一凡和方天朗從京城回到季家,季家好像又變得熱鬧起來,春桃雖然臉上還沒個笑臉,不過也要比之前好一些了,只是臉頰上還透着蒼白。
“你來這裡也有幾天了,王妃那邊就沒說什麼嗎?”
春桃坐在飯桌前,她剛看到前面的雞蛋羹,路一凡就趕忙將雞蛋羹端在她面前,一幅討好的樣子。
堂堂小王爺能做到這樣,春桃要是在一句話都不說就不好了,不過她開口的時候,眼中還是都帶着諷刺的。
“父王答應我,要將你接回府中,這是咱們王府的長子嫡孫,父王很在意的。”
路王爺就他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不管孩子的母親是什麼身份,他都是在意的。
“長子嫡孫?京城中誰不知道我是妓,孩子出生不也是要被人恥笑的嗎?你還是趁着這個時候將我休了,找個身份合適的吧。”
她不知怎的忽然就發了脾氣,從座位上站起,扶着後腰就準備回房間去,坐在主位的季山和劉素蘭對視一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王爺,有些話輪不到民婦插嘴,但春桃姑娘現在懷着孩子很辛苦,若是您有什麼火氣就先忍一忍,春桃姑娘也不容易。”
劉素蘭本就性子柔軟,和善,春桃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也是有感情的,看春桃身子不爽還要生氣,她也不忍心。
路一凡從回來到現在,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就是怕她動了胎氣,他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只能煩躁的揉着眉心。
“我過去看看她吧,小王爺也不用太煩心了,春桃就是憋着氣,等火氣發出來也就好了。”
季秋幫忙打着圓場,她將放在路一凡面前的雞蛋羹端走,還讓喜鵲將桌上的飯菜分出一些,一起給春桃送去。
她進春桃的時候就看她正在掩面哭泣,一雙哭紅的眸子,兩側肩膀不停的顫抖,看着可憐極了。
“別哭了,我給你端了飯菜過來,快吃一些吧,不管怎麼也不能餓着啊。”
她將飯菜放在桌上,拿出帕子幫春桃擦拭着淚水,春桃搖了搖頭:“我實在吃不下去,現在吃什麼東西都噁心的難受,我是故意將火氣灑在他身上的。”
春桃拿過季秋手中的帕子擦拭着淚水,季秋微愣:“你是故意的?”
“如果我不能活着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孩子生下來就死了,你以後要幫我照顧他,路一凡那個人最好色了,我死了之後他肯定會有別的女人,我還是捨不得這個孩子。”
她倒是在像臨終遺言,不像是在期待肚子裡的孩子,季秋被她的話嚇得不輕。
“你在胡說什麼啊?好好的,怎麼就會生不下來呢?”
她氣急了在春桃肩膀上打了一下,她用的力氣並不大,只是輕輕拍了一下,卻不想,春桃直接昏倒在牀上。
季秋被她嚇得差點從牀上摔下去,臉上盡是慌張,急匆匆的跑到飯廳去叫人,方天朗看着她滿頭大汗的樣子,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不知怎麼的,春桃忽然就暈倒了,好像很不好。”
路一凡聽到這話也顧不得別的,趕忙跑到春桃房間,看她虛弱的躺在牀上,眼中盡是焦急。
“她這是怎麼了?”
路一凡說完將春桃摟在懷裡,方天朗他們趕忙出去請大夫,房間裡立馬亂做一團。
春桃的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身子漸漸變重了,她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熬不到孩子出生,路一凡摸她手心冰涼,也急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張大夫過來的時候就見到春桃躺在牀上,渾身一點生氣都沒有,嚇得退後一步。
“這姑娘怎麼越來越嚴重嗎?”
張大夫見到春桃的時候雙眉擰在一起,心中也覺得奇怪,之前不是給她開方子了嗎?怎麼會越來越眼中?
“你別說這麼多了,快點給她悄悄吧。”
路一凡抓着張大夫的衣袖,張大夫差點被她拉倒在地,他坐在牀邊的矮凳上幫春桃診治。
在手指觸碰到春桃脈搏的時候,他瞪大了眼睛:“這姑娘這是中毒了?而且已經毒入五臟了。”
房內的人聽到這話都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路一凡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吼道:“中毒?你在開什麼玩笑?好好的怎麼會忽然中毒了呢?”
張大夫被他抓住衣襟喘不過氣來:“這姑娘之前只是中毒,可沒想到現在中毒加深,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不久之後就會……”
他說到這裡也是滿臉的惋惜,方天朗看了一眼旁邊的路一凡,路一凡差癱倒在地上。
“可有什麼解法嗎?”
方天朗見路一凡已經傻眼,開口問道。
“老夫也不知道這位姑娘中的是什麼毒,更加不知道解法。”
他說到這裡無奈的搖了搖頭,見房間內的人都沉浸在痛苦當中,張大夫就準備離開,他剛要走,路一凡就抓住他的手臂。
“等一下,你告訴我,用什麼辦法能救治她,不管要多少銀子,我都能救她,我都要救她。”
路一凡手上漸漸用力,能看見他手上青筋暴起,張大夫被他嚇得不輕:“就算您爲難我,我也沒辦法啊。”
“好了好了,快送大夫走吧。”
方天朗衝着季秋使了一個眼色,季秋將張大夫送了出去,路一凡坐在牀邊,一臉的頹廢。
“原來她不是騙我,她是真的活不長了,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他說到這裡懊惱的打着自己耳光,方天朗冷眼看着他,並沒有阻攔。
“你就沒想過,他是因爲什麼才中毒的嗎?”
早在前段日子,就診治出春桃中毒,但中毒的原因一直都查不到,方天朗也以爲是在青樓裡留下的病根,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的開始注意起來。
“誰會對春桃動手?她不過是個女子,難道是母妃?”
路一凡最開始懷疑的也是路王妃,畢竟在京城中憎恨春桃,想要她性命的就只有路王妃了。
“你覺得可能嗎?路王妃會爲了對付自己的兒媳婦,千里迢迢的派人過來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