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暴醜齊誇讚,周宅花香傳宅外。
周家祠堂在鄉下的周家老宅旁邊,這是個佔地很大的宅院。裡邊除了供奉着周家的歷代祖先,還有懲戒室和罪人懺悔修行室,最裡邊還有一個小佛堂。但凡周大家族犯了大錯又不至於死罪的人,都在這裡接受家法的懲戒和反省。也就是在這裡勞作,給自己的宅院留個清靜。
一清早,各個宅門的主事和嫡子女都到了,他們倒要看看一直把家門清譽當成炫耀資本的現任族長怎麼處理家門的醜事。朝廷上也悄悄的派了探子過來旁聽。趙九娘和孫夢瑤也被綁着帶到了祠堂旁邊的耳房裡被看管起來。相比於兩個犯罪的女人,幫兇的小福子和姦夫阿水,則被看成了是受害者。死者爲大,人都沒了過往的一切似乎都可以諒解了。他們兩個也被周家的老太爺秘密的押送過來,這個事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頭過河,大方向是對的,細節還要看周大家族裡的人怎麼的解讀了。
古樸陳舊**的祠堂大門打開了,周家大家族的五個宅院裡的頭面人物走了進去,男左女右的坐在了長椅上。這是每年的小祭每五年的大祭中規模最高的一次,也是周家大家族裡多少年了的第二次。
周家的老太爺今天穿戴的特別正規,頭戴方巾身着素衣手拿戒尺,宛如一個教書的先生站到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跪倒,高聲懺悔者自己對自家兒媳子女的疏於管教,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搭上了兩條人命,毀掉了周家的清譽...說道情深處,老淚縱橫涕淚哽噎。終於不誇大不護短不修飾不辯解的陳述了趙九娘和孫夢瑤所做下的事情。這和從周宅裡傳出來的事兒,大同小異幾乎是對的上茬的。底下的周家衆人不禁在心裡給這個即將卸任的老族長點了一個贊。
“夠爺們!夠男人,敢說敢當。這清譽了一輩子,被兩個不守婦道的兒媳給毀了。人家敢於自揭傷疤,以家族的利益爲重,這樣的族長還是第一次看到。”
老太爺說完了,這才重新站起來坐到了族長的位置上很是真誠的對族裡的老少說道:“老朽家教上出了紕漏,讓我的大兒媳和三兒媳枉死,兩房後院的妾室理當交予大家的裁決。這是我們這個大家族都要引以爲戒的地方,也是我公開此事的用意。關上了這個大門,我們是一個大家庭,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這個宅院裡的事,也是所有房頭的臉面,老朽愧疚於心也無自裁的資格,還請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和各位家主給個章程。老朽在這裡向大家賠罪了。”
“老族長,您可言重了,這大宅門裡頭哪能都是良善之輩,出那麼幾個敗類也是正常的,您操勞族裡的大事,又敢於反思自責,是我等做人的典範。哪裡說到愧對二字。”
“老族長,是這等敗壞家門的女人,直接浸豬籠沉溏算了,也是給那些個不安分守己的人一個警示。”
“不可,這是整個周家的家醜,我們得要關上了門處置,不能叫別姓家族看笑話。”
“那也要重罰,乾脆亂棍打死以正家威。”
“那可不行,我們沒有權利致人死地,這是要上報衙門的大事,弄出去還不是丟了整個家族的臉面。”
......
一時間下面亂哄哄的,兩派的爭論不休。還好沒有偏離老太爺的主題,維護家族的面子是必須的,至於那兩個女人的死活,就看族裡的公議裁決了。
“老族長,要不我們還是聽聽兩個當事人的意見吧。”不知是誰把苗頭指向了周宅的老大和老三。
這個也是老族長事先就想到了的結果,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怎麼處理自己的女人,怎麼整治自家的後院兒。
“族長、各位長老,本家的各位長輩叔伯兄弟,瑾傲忙於生意疏於後院的管理,使得妾室給家族丟臉抹黑,瑾傲向各位賠罪了。九娘嫁入周家幾年了,雖爲妾室但也能恪守婦道,都是瑾傲寵愛不均,也是她一時糊塗才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害死了我的髮妻,攪亂了後院的安寧。死罪我們沒有權利,活罪難逃,瑾傲就叫她以後的日子常伴青燈,爲她所做的事情懺悔,爲整個周大家族誦經祈禱。”
ωwш☢ ttκá n☢ C○
“大老爺,你太婦人之仁了,得不到寵愛就要殺人害人,這樣的女人就該死一百次。”
“周瑾傲,我佩服你,有咱們男人的胸襟。整死了她豈不便宜了,讓她素衣殘食青燈古卷,一輩子也別想碰到男人的邊兒,這比要她死了更能懲處她。”
“對,就這麼辦。”下面的人附和着,輪到三老爺了。
“菲兒,我這樣處理,你不會怪我沒給你報仇吧。”走下臺來周瑾傲手撫摸這腰間的香囊,在心裡和自己的髮妻交談着。
“夫君,人死不能復生,何必在搭上一條人命。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菲兒,你總是這麼的寬容善良。只是害你枉死的人不知能否知道感恩。”
“夫君,人在做天在看,菲兒不求別人的感恩戴德,只求無愧於心。只求在修仙的路上更進一步,早日成功。”香囊牡丹花瓣中的楚寧菲真誠的說道,心裡的那句和你重續前緣化作了陣陣花香傳向四周。
“各位,我家夢瑤本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都是董氏的不守婦道才讓她做了錯事,瑾餘爲她向大家求個情,瑾餘一定回去嚴加管教。”周家的老三週瑾餘說話了,他的話引來一陣反感。
“蠢貨,董氏的事兒很光彩嗎,別人不提你自己還要說出來,生怕別人忘記了。那可是你後院的當家主母啊。”周老太爺怒氣的想着。
“三表弟,聽你這話音兒,你對妾室可比對自己的正妻還要好啊。寵妾滅妻這可是家族不容許的事兒,你不知道麼。”
“表哥,話可不能怎麼說,董氏死在了生產之後,是不是瑤兒害的也是接生的婆子一面之詞。誰知道是不是她拿了別人的銀子胡說八道呢。這件事情還要好好的查查才行,總之,我相信瑤兒絕不是歹毒心腸的女人。她連踩死一隻螞蟻打死一隻耗崽子都心疼,又怎麼會害死人命。”
“哎呦,三表哥,難怪你的衣服老破。原來是家裡養了耗子呀,三表嫂又捨不得打死,只能咬你的衣服了。”不少人都笑了,也都在心裡看不起周瑾餘,還真是個沒腦子的蠢蛋,比周家的老大差遠了。
“三侄子啊,這董氏和孫夢瑤都是你的女人,誰爲妻誰爲妾那就是你自己心裡的稱,你想饒過孫夢瑤罔顧髮妻的死,我們也不能改變你的想法,叔父送你一句忠告,養虎爲患縱妻潛災,家門幸與不幸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是啊,老族長,說到底這纔是你宅門裡的私事,我們就不便插手了。還是叫那兩個女人過來吧,宣佈對她們的裁決。”
趙九娘和孫夢瑤被帶到了大廳裡聽着族長,自己的公爹高聲宣讀着。
趙九娘看着自己崇拜的夫君,曾經的孺慕之情蕩然無存,剩下的除了愧疚還有悔悟。不是自己盤裡的菜,吃下去也不香啊。夫君還是那個樣子,還是對自己不屑一顧。她在夫君的身上彷彿看到了楚寧菲的影子,很淡卻不是虛無,她終於不再騙自己了,楚寧菲是真的沒有離開,一切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她卻沒有早早的說出去,這份大度善良,是她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如果自己能安分守己的做個妾室,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受到委屈。兒子,兒子,這纔是自己應該說明白的事兒啊。趙九娘幡然醒悟,卻是已經晚了。
“趙九娘,孫夢瑤你們兩個對族裡的裁決可有異議。”上頭的老族長威嚴的問道。
“我認罰,我罪孽深重,理應受到最嚴厲的懲處,老族長,我還有一事想和大老爺細說,請您和各位長老給我這個機會。”
“趙九娘,看在你知道悔改的份上,我就代族長答應你這個請求,有話快說,以後你就常伴青燈懺悔吧。”一個長老說道。
趙九娘走到周瑾傲身前跪倒,頭正對着大老爺腰間的香囊低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後頭也沒擡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冷靜安穩端莊嫵媚的又回到了大家閨秀的時光。衆人看着她,只覺的她剛纔並不是在對周家的大老爺說話,而是對着那個大老爺腰間的香囊。
“族長,各位長老,我家大姐並非死於別人的陷害,她是難產而亡。我是冤枉的,我請求族裡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董氏不守婦道,才使我們周宅的臉面受損,董氏...”
“夠了,死者爲大死無對證,孫夢瑤,所謂無風不起浪,你在這裡說什麼都是讓我們整個周家丟臉的愚蠢做法。看你現在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你並不是一個懂事的女人。”又一個和老太爺交好的長老打斷了孫夢瑤的狡辯。
“族長,回去好好的**吧。別的事我們不想知道的更多,只要我們這個周大家族還和以前一樣,團結和睦生活富裕就足夠了。”
“三表弟,你不是個很聰明的,你的媳婦就是個更蠢的人,你好自爲之吧。”
周大家族的聚會,就在大家各懷心腹事中結束了。趙九娘被帶去了家族的佛堂,孫夢瑤跟着三老爺重回周宅。
“菲兒。剛纔趙九娘和你說了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