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心醉牡丹花 4

紅袖一葉難添香,花之魂戀兩生情。

入秋了,方圓百里上千畝莊稼豐收了。各處的賬本就彙集到了周府大老爺周瑾傲的書桌上。從老太太的院子裡回來,瑾傲大老爺就埋頭到賬本中間。小家齊支着下巴磕,認真專心的看爹爹算賬。窗臺上的牡丹花隨風搖曳,散發出淡雅醉人的香氣。時光安靜美好,不知不覺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爹爹,家齊餓了。”已經趴在桌子旁睡了一覺的小少爺揉着眼睛說道。

“好了,爹爹算了一天的賬也餓了。兒子,我們去吃飯了。”瑾傲大老爺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撥了一整天的算盤,都沒感覺到累。

“爹爹,要是牡丹花也能吃飯該有多好,它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吃了。”

“兒子,花兒是不用吃飯的,我們只要按時地給它澆水就行了。”

“爹爹,家齊知道哦,以後,家齊每天都給牡丹花喝水。”

“好兒子,爹爹也會的。”

看到走出去的夫君和兒子,楚寧菲一陣失落和恍惚。自己被禁錮在一盆花中,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是自己太自私太失職了,夫君和兒子一天了,纔剛剛去吃飯。夫君會餓兒子會餓,自己這不是陪伴是折磨。楚寧菲在心裡自責道。

“老爺,你說這老太太啥意思啊,整天的把族長的事兒掛在嘴邊上。由誰來接替族長的位置,那是要看誰的貢獻大,還要全族的人來推舉。老太太憑啥就篤定別人不行。”二夫人馬杏娥邊往嘴裡送飯邊對二老爺周瑾威說道。

“你呀,聽蝲蝲蛄叫還不種瓜地了。老太太願意快樂快樂嘴兒,咱就由着她高興唄。反正她也說了不算。以前大嫂活着的時候,老大興許還有希望,現在大嫂死了,他那房的安穩日子也到頭了。族裡的人眼裡可是不揉沙子,一個連自己後院都擺不平的人,怎麼配當族長。”老二週瑾威陰冷的說道。

“相公,你說的在理兒,我總覺的大嫂死的蹊蹺,那天我好像看見董氏換了茶杯。”

“閉上你那張破嘴,什麼事都敢往外說。管好自己院子的事兒就行了,晚上,你在和我好好說說那天的事兒。”二老爺低低的聲音道。

“相公,您今晚不走了。”馬杏娥欣喜的問道。

“嗯!”

“相公,杏娥早就想你了。來人,把桌子收了。”

三房那邊的董氏自從老太太的院子回去之後,就一直心緒不寧。老太太的那句,沒害過人命的話像一把小刀不停地颳着他的心。自己算不算害過人命呢,她不敢去想。飯桌上看到董氏心不在焉的表情,本就對她看不順眼的三老爺周瑾餘使勁地墩着碗筷兒道:“幹什麼一副死人臉,娶你回來是要振興三房的,不是往回帶衰氣的。不吃了,夢瑤,去你的屋子弄點夜宵吃。”

“夫君,您別生氣了。大姐也是因爲那盆花的事情上火了。”妾室孫夢瑤邊挽起三老爺的胳膊邊細聲細氣的說道。

提起花兒,三老爺更生氣了的說道:“還知道上火呢,多好的機會啊,咱這滿院子裡的花兒哪個不是侍弄的花開花落滿園生香。那盆花兒離了老太太的院子誰養都能活。難得老太太想起三房一回,你可好,一句話給懟回去了。養盆花趕上要你命了。敗家娘們,當初怎麼就娶了你這個沒腦子的二貨。”

“夫君,當時的那盆花兒已經蔫蔫的快要不行了,誰敢往回搬啊,養不好那是欺君之罪。我這也是爲三房着想。”董氏分辨道。

“愚蠢,花兒也是有靈性的,當年皇后娘娘賞賜下來時,雖說沒開花卻也長的好好的,被娘據爲己有不幾天就蔫兒了,大嫂搬回去就好了。不是花的事是孃的問題,連這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早晚被人賣了還幫助人數錢。哼!不想看見你,夢瑤,去你的院子裡。”周瑾餘和孫夢瑤挽着手走出了飯廳,獨留下失落無助的董氏望着花房的地方發呆。花房裡的花匠阿水這幾天回家看望老孃去了,留下一個小徒弟照看着。花房裡外的花兒都豔麗的開放着。

自己當時要是真把那盆牡丹花搬回來就好了,阿水一定能侍弄好它。自己也能經常的去花房轉轉...董氏幾分後悔的想着。

夜幕降臨了,喧鬧的周家大院安靜了。各人的心腹事也都帶進了夢鄉。月亮的清輝灑遍周府的每個角落。安寧的卻不一定美好。楚寧菲端坐在牡丹花蕊中,靜靜的吸收着月華,粉紅色的綢帶被她系在了腰上,平添了幾分嫵媚和神韻。夫君和兒子都去睡覺了,今晚夫君會去哪個院子呢?兒子睡的好嗎?有沒有踢被子?楚寧菲很心急的想着,如果自己能離開這朵花兒就好了。

周瑾傲哪兒都沒去,自從菲兒走了之後,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今天算了那麼多的賬,他都覺的不可能。以前都是菲兒幫着算,夫妻兩個一個算一個校對,累了喝幾杯茶,餓了吃些小點心。自己畫畫,菲兒研磨,琴瑟和鳴相親相愛。

對哦,菲兒那時也常喝花茶的,怎麼沒有事情呢。“唉!不想了,菲兒今夜你能來我的夢裡相見嗎?”周家大老爺想着菲兒的音容笑貌閉上了眼睛。

“真是沒出息的混賬,你才十幾歲啊,怎麼就想着男女那點事兒。明年春上就要參加春試了,不說養精蓄銳,偏偏要搞事情。”周瑾浩的屋子裡,周老太爺正訓斥着四兒子。地上跪着個眉目清秀的小丫鬟還在哭泣着。

“還有你,不好好做事情淨想着勾引主子,管家拉出去明早賣了。”

“老太爺饒命啊,不是我勾引四老爺的。”小丫鬟哭着說道。

“管家快點帶下去關起來。你沒有勾引四老爺,就算是我信,你長的撩人就是你的錯。都是個妖精的模樣。好好唸書,族長在朝堂上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閒職,你可要爭口氣,弄個好官噹噹。明年皇室選美,你的兩個姐姐也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唉,周家大院啊,就指望你們幾個了。”

看到走出去的老爹,周瑾浩一陣哀嘆。滿大院子裡,最賢惠最聰明的是大嫂,最刻薄最小氣的是老孃,最好色最不挑剔的是老爹。剛纔的那個小丫鬟還能算得上好看嗎,自己不過閒來無事的逗着她玩兒,這丫頭竟然大呼小叫的,活該被賣出去。不過,老爹說的對,明年春天自己可是要搏一搏。要不然也得和自己的那三個哥哥一樣,摟着大小老婆糗在周家大院一輩子。

又一天開始了,各房各院都忙碌了起來。

“大老爺,您今天又什麼吩咐嗎?”二院兒的管家福伯站在書房外面問道。

“下晌出去,準備個大車,我帶小少爺一起。”

“大老爺,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兒,大夫人去了,後院裡的事情哪個主子給章程啊?”

“福伯,這個隨便吧,後院裡的事兒我是從來不管的。”

“大老爺,那就按先後順序來吧,以後後院的事兒,我就稟報二夫人了。”管家退下去了。周瑾傲這才發覺,菲兒走了帶走的不單是自己和兒子的心,還有安穩和諧的大院兒。二夫人,二夫人,哼,那個女人。算了,不過是些家長裡**毛蒜皮的小事,誰愛管誰管吧。沒了菲兒,這個院子裡也就沒了值得他掛心的事情。周瑾傲想着又拿起了剩下的幾本賬算起來。

“爹爹,我來幫你磨墨吧。”家齊跑進來躍躍欲試的說道。

“兒子,你還小呢。叫你小福叔叔來。”

“爹爹,小福叔叔幫助管家爺爺辦事情去了。”家齊趴在桌子邊上說道。

磨墨,這應該是自己做的事情啊,可惜了,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楚寧菲嘆着氣想着。

“奶孃,你幫爹爹磨墨吧,爹爹算完了賬答應家齊出去看外公外婆呢。”家齊招呼着不敢進來的秦氏道。

“大老爺,我...”秦氏不想進去的欲言又止道。

“就你吧,我這也沒多少賬了,快點算完就該出去了。一會兒,你幫家齊好好收拾一下,和我們一塊出去。”周瑾傲低着頭算着賬,並沒有看見秦氏爲難的臉。

秦氏真的不想做的太多,那個二夫人的話像針刺人般的叫她不舒服。

“秦氏,過去吧。別人的話想聽就是人話,不想聽就當個屁放了。菲兒不能爲夫君做事情了,你就幫助菲兒做吧。”牡丹花裡的楚寧菲輕聲說道。

秦氏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了那個想法的走進桌子研起墨來,家齊看着周大老爺算着,窗臺上的牡丹花笑了,一陣陣清香瀰漫整個書房。

周大老爺認真地算着賬,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他擡起頭來看去,只見窗臺上的那盆牡丹花,粉嫩嬌豔,葉片生媚。花朵傾向書桌,好似要過來看看一樣。陣陣沁人肺腑的香氣,彷彿綻放出點點金光落在書房的每個角落。

“牡丹花,牡丹花,如果你是菲兒的化身就好了。”周瑾傲笑着心中所想。

“夫君,我真的是菲兒啊!”濃郁馨香的牡丹花兒,隨秋風搖曳,灑落一片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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