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源巧算計,朝夕相隨情意濃。
“我的菲兒!”周瑾傲驚喜的叫道,幾步跨到了牡丹花兒前,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着。菲兒的虛影穿過他的手指,慢慢的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淡淡的清香,搖碎了滿室的相思。
周家大老爺的心醉了,菲兒難道是化身爲花兒,一直都不曾離開過我們。這盆牡丹花兒,只有在自己和兒子的房間,才綻放的嬌豔。而到了母親的房裡,就會枯萎沒有生氣。家齊一次次說在夢裡見過孃親,不是小孩子對孃親想念的幻覺,是真的菲兒日夜陪伴着兒子。
“菲兒,既然你從未離開,可曾知道瑾傲做了錯事。叫雲兒有了我的骨肉,菲兒,趙九娘是老太爺塞給我的,李雪梅是老太太讓娶的,雲兒卻是我酒後失德糊里糊塗睡的。菲兒,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都不肯來到我的夢裡...”周家大老爺對着牡丹花兒自言自語着。窗外的黑影靜靜的聽着。
黑影的後面,楚寧菲如一團空氣圍繞着他,卻是無法看清他的模樣。黑影的全身都包裹在一件大披風裡,頭上的帷帽遮擋住了他的臉,好像站立在夜色裡的一棵單薄的樹。楚寧菲太想看清楚這個黑影到底是誰?
兒子牀前的那隻手、那隻腳,夫君書房裡的扭掉了自己花瓣兒的蒙面人,如今站在夫君窗外的黑影,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楚寧菲幾次的想要拂開黑影的帷帽,卻都是徒勞。自己的手穿過黑影的腦袋,帷帽依然嚴嚴實實的在遮擋住黑影的臉,就連他緊眯着的雙眼也融入進漆黑的夜色裡。
黑影只覺得自己的後背發涼,有一種鬼相隨的感覺。不禁心裡發虛的想到,自己這是中邪了,周家大房裡的一切未來都是自己兒子的,這個書房裡的一切也早晚歸於自己,何必貪戀一時的眼福。還是回去摟抱着鮮活的肉體要銷魂的多。現在這個周宅裡邪門的很,鬧鬼的、鬧仙的,還不都是楚寧菲的魂魄不安穩的常回來鬧騰。如果這個家裡沒有了周家齊那個賤人的兒子,楚寧菲也就不會回來了。小崽子,上次你的命大,不知是哪個手欠的把手帕拿掉了。秦氏那個賤人,軟硬不吃,一心維護那個死人和她的兒子,要早點把她給打發了纔好。
黑影想着,覺得自己身邊一陣陣冷風吹過。楚寧菲也是十分的焦急,答案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自己卻是無法做到,她很生自己的氣。牙齒咬着嘴脣,一次次的試着拿開黑影的帷帽。
月影西斜,一片濃重的陰雲滾落着。要下雨了,這可是春雨啊。冷風嗖嗖的吹過,忽然一聲低沉的春雷炸響,閃電劃過夜空,照亮了周大老爺的書房外。
“有鬼啊!有鬼!!”黑影尖叫着跑向了假山那邊, 淒厲的叫喊聲淹沒在雷雨裡。
“孃親,家齊怕怕。”兒子的房裡傳來了家齊害怕打雷的叫喊聲。楚寧菲來不及追趕黑影,瞬間來到了兒子的牀前。
家齊已經被奶孃抱進了懷裡,秦氏坐在家齊的牀上,輕輕地拍着家齊的後背,嘴裡呢喃着:“小少爺,外面下雨了,下雨時就會打雷。不用害怕。雷公爺爺是不會嚇唬小孩子的,小少爺快睡吧。”
“奶孃,雷公爺爺爲什麼要打雷呢。”家齊問道。
“小少爺,這可是神仙的事情,奶孃怎麼會知道呢。”
“奶孃,我的孃親也是神仙,孃親一定會知道。我要快快的長大,等着孃親回來時,讓孃親講給我聽。”
“小少爺,那就要好好的睡覺、吃飯,就能很快的長大了。”
“嗯,家齊聽奶孃的話,家齊睡覺了哦。”
孩子閉上了眼睛,發出了很輕的呼吸聲。秦氏這才擡頭看着站在牀前的大夫人,眼裡是濃濃的疼惜。
“大夫人,家齊少爺的叫聲把你給吵來了是不是。以後,我搬過來睡在小少爺的腳踏上,絕對不會叫小少爺再害怕打雷了。”秦氏急忙的說道。
“不必,這是小孩子成長過程中必然要經歷的鍛鍊。他會長大他會勇敢,秦氏,謝謝你的陪伴和照顧。曾經有人想要加害他,你知道麼?”楚寧菲無聲的述說着,她希望秦氏能夠懂得自己的心思。可是秦氏木然的看着自己,呆愣而又懵懂。
“唉!”自己還是要快快的修煉,整日的貪戀兒女情長豈不蹉跎歲月。一道殘影躍上了雷雨中的大樹,只留下滿屋的馨香。
屋內的梳妝檯上燃起了一爐清香,香氣嫋嫋的升騰起來。慢慢彌滿了風雨中的臥房。
“可憐的小心肝哦,別怕,姐姐在呢。哪裡有什麼鬼啊,還不是楚寧菲那個賤人不安分的魂魄,經常的回來嚇唬咱們。姐說不用害怕,快別哆嗦了,姐的心都疼的碎了。”
“姐,我是真的看見鬼了,不是那個賤人。咬牙切齒的鬼啊!”
“哎呦,我的小心肝兒,你可不能出去這麼的說,老太爺那裡已經給這個事定性了,那是周家天降祥瑞旺宅的好運到了。我們只能順着往下編,這個好運道當夜可是降到了我們大房,這個機會可要好好的做文章纔是。”
“姐,你真是心眼子多。那我們現在就什麼都不能做,等到大老爺接任了族長位置,我們的兒子未來就是一片光明。姐,我受了驚嚇,你可要好好的安撫我。肚子裡的兒子也夠大了,我們可很久沒有親熱了。姐,小心肝兒可想你了。”懷裡人的手一直都沒閒着的說道。
“死相,姐也想你啊,姐把那香都點上了,雷大雨大,我們的聲音大。小心肝兒,你可要好好的表現哦。”女人喘息着說道。
“......不要,會壓到我們的兒子的,你去後邊吧。”
“姐,這樣更爽!”淫靡的聲音淹沒在雷雨中。
第二天,天神下凡到了周家大房的院子裡,那是大房要轉運的時候到了。可惜大房的後院裡還沒有一個正經的當家主母,怕是好運也難駐足的傳言,隨着外出購物閒聊人的嘴巴傳開了。
爲了秋喜的事憋氣窩火的老太太聽到傳言坐不住了。周家大房後院裡的事兒,也該提上來了。
“老太爺,外面都傳開了,這大房的後院裡也該有個當家的主母了。可不能因爲這個叫天賜的好運走了啊。”看到老太爺心情大好的來到自己的屋子,老太太趕緊說起了這事。
“老妻啊,你還是這樣子好,多想想周宅裡的事兒。周家的後院兒就是周家大宅門的定魂處,家宅不寧還談什麼家和萬事興。老大的正妻走了,老三的正妻病了,我們周家幾房的後院兒,也該整頓整頓了。你現在也老了已經力不從心了,叫秋喜來幫幫你吧。以前你們是主僕,後院裡的事兒她也清楚,你們兩個好好的商量商量。全族的人都看着我們周家呢,那幾個長老都憋着勁兒的想要彈劾我呢。老妻,你可要和我站在一起啊。”老太爺終於說到了正事兒上。
“老東西,說來說去你還是想叫從前的丫頭和我平起平坐。我的老臉往哪放啊!”老太太很是委屈的說道。
“老妻呀,這事就這麼定了,說出去別人只能贊你大度賢惠。誰敢在背後笑話你,我第一個扇他的嘴巴。”老太爺堅決的說道。
“你都定了直接說就是了,搞那麼多的鋪墊做什麼。別說那幾個已經成家的後院,老四院裡的大丫頭晴兒也來我這兒討名分了。你也給個章程唄,反正這個家裡前院後院都是你說了算,知會我一聲就行了。”老太太一肚子怨氣的說道。
“晴兒,她算個什麼東西,瑾浩可是要考取功名走仕途的人,她連一個侍妾都排不上號。將來老四如果進了朝堂,憑老四的才學相貌,當個駙馬爺都綽綽有餘。”
“老太爺,這話你和老四自己說去。晴兒可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可別叫她搞出什麼事,你那個小寶貝出的主意可就要打臉了。”
“還用的到我說嘛,老四又不是傻子,難道還能把自己的前程拴在一個丫頭的腰帶上啊。”
“但願如此吧。”老太太嘴裡說着,心裡不屑的罵道:“老不休,你還不是把自己拴在了秋喜賤人的腰帶上。這明着就和我分權了,也好,我正愁幾房後院裡的事兒難辦呢,這回就叫秋喜那個賤人去辦吧。哼,叫我窩心,我也不能讓你們舒坦了。”
新上來的周家平妻,周宅裡四個兒子,一幫女兒的小媽秋喜要考覈整頓幾房後院裡的妻妾,立刻引起了周宅裡女人們的轟動。已經摸透了老太太脈搏的妻妾們開始算計起來。
趙九娘第一個坐不住了,秋喜小媽本是個丫頭出身。沒有理由不爲自己拉個同盟,雲兒很可能坐上大房後院當家主母的位置。自己本就不討老太太的歡喜,如果不是李雪梅生不出孩子,楚寧菲死了那會,她就能坐上大房後院的當家人。看來雲兒肚子裡的孩子留不得了,這個孩子就是雲兒登天的梯子,必須把它給搬走 。
“來人,去叫小福子過來,我要叫他出去買點東西。”趙九娘吩咐着身邊的靈兒道。
“二夫人,您需要什麼,小福子這就給你去買。”老管家福伯的兒子小福子規規矩矩的站在趙九孃的面前謙卑的說道。
“小福子,最近我的胃口不好,你照着這個方子去買些補品和新鮮的蔬菜回來。記着這可是我孃家的秘方,不能弄丟了也不能叫別人知道。”
“二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辦妥當了。”小福子低着頭把方子揣進了懷裡走了出去。
一陣春風送來了牡丹的花香。趙九娘幾分陶醉的聞着,走到門口的小福子和靈兒也很愜意的沐浴在花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