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盼得舉步維艱,含辛茹苦,他們終究不虛此行,盼到了白子畫趟三生池水。而此時此刻,卻無人再有力氣踮起腳尖翹首觀望…
如此緊張時刻,衆人強忍住燒傷之痛,一個個捂着胸,揉着腿,除了白子畫與水境,腦袋裡空了一切…只怕這樣的忍耐太過執着,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然,若是水鏡上有些許動靜,哪怕是絲毫畫面,即便燒得再慘,忍得再苦,依舊不虛此行….
摩嚴抿脣擰眉,面色愈發緊張。自己已沒了煙霧球,若是師弟再有差錯,恐無法護其周全!他功力深厚至此,三生池水想必無法傷他過甚!而倘或他趟出於情於理不和的畫面,該如何是好?事到如今,只得祈求他道心依舊!那日他御劍飛行的瘋癲之狀,最好是自己的錯覺…
見已輪到自己,白子畫並未遲疑,一如既往走得雲淡風輕,鎮定自若。他步伐矯健地踏入三生池水,與花千骨頗爲相似,在貪婪池與銷魂池中,白子畫不漏聲色,水鏡之中亦不見任何異動…
衆人難免失望落魄… 心中唸叨,“尊上啊,你怎可讓大家如此失望而歸?當真毫不留情面?”
而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卻依舊不肯輕易放下來。絕情池水是最後的可乘之機,哪怕只餘一線希望,仍不能輕言棄之!一個個祈禱着尊上好歹留下些痕跡,莫要讓大家這般傷痕累累,空留遺憾啊!
然,看白子畫面色平靜坦蕩,似乎盼不到想象的異動,奇蹟恐不會出現了!衆人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本想着就這般死心吧!
而當他踏入絕情池水之中,眉頭卻輕輕一蹙!被他如此一蹙,再難踮起的腳尖在這電光火石的關頭,均紛紛忍着難以想象的劇痛,一一踮起…
一時間,衆人的心中又燃起希望之火!一雙雙眼睛再次聚精會神地盯着水鏡,快要望穿秋水!而隨後,白子畫只將視線掃了掃坐於臺上的花千骨!
花千骨亦擡頭望他,感到師父的神色似微微震驚,卻隨即恢復了冰冷… “此刻,他爲何又望向自己?難不成他發現了蛛絲馬跡?懷疑自己趟絕情池水之時乃矇混過關?即便自己趟過之後,並無大礙,而彼刻的驚訝神情又怎瞞得過他的眼睛?”
花千骨胡思亂想過後,卻見他已安然趟過絕情池水!師父他絲毫未損,而水鏡之中從頭至尾,亦毫無動向….
霓千丈看着滲出血的腳趾,難以控制最後一線希望亦破滅時的雪上加霜。他不得不任由自己跌坐下去,只管去擦拭因悲痛欲絕而縱橫的老淚!一切的一切全然白費…白費了…
見師弟趟過三生池水,摩嚴得意地快要縱身躍起,終究因雙腿傷痛過甚,立於原地躍不起來,心中卻怒放着鮮花,思想着,“子畫,此次趟三生池水,全是爲了你…爲了長留啊!看你道心依舊,師兄受再多的苦痛,也便痛有所值了!”
由於太過興奮,摩嚴竟忘記了自己的疼痛,樂不可支地走上前去,“子畫,先師他果真沒有看錯!你道心這般堅固,的確是長留掌門的不二人選。你也看到了,衆掌門趟三生池水之慘狀,上上下下竟這般烏煙瘴氣!而如今,護長留永興、守六界安寧…就只得全靠你了!”
“師兄,我累了…先行一步…剩下的,就由師兄全權負責…”
“也好,也好,師弟爲衆掌門,爲各派操勞,勞心傷神,應早些歇息,不宜久留。你且放心去吧…”
見師父轉身離去,花千骨心中一陣淒涼,師父他無慾無求,水鏡之上並無任何畫面本不足爲奇,而自己爲何卻倒象醉酒似的,丟了魂一般…
想起當年光景,即便他不肯承認,師父終究爲自己留下絕情池水傷疤!再看看目前形狀,心中萬種淒涼,自己究竟還再貪戀些什麼?
魂既已丟了,她哪裡還坐得下去,混混沌沌地走了出去… 去尋丟掉的魂魄,而竟不知魂在何方,該尋向何處?
衆人縱使失落,該放下的終該放下。一個個不得再去理會白子畫,或是趟過之人,只把目光轉向後來的場面…
唯有東方彧卿在遠處輕聲冷笑,“白子畫,你瞞得過水鏡,瞞得過整個六界,卻唯獨瞞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