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霹靂間,小小的身子卒然下墜,嚇得她快要失魂落魄,哪裡還剩下半分理智。邊墜落邊驚恐失色地大聲呼喊,“師父,小骨沒命了...”
隨着她最後一聲慘烈的呼喊,只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劃下夜空,越墜越小…白子畫手中一鬆,大驚失色,電光火石間,下意識無律可循地俯衝下去,追在她身後…
飛到花千骨近前,隨即胡亂抱住她,騰空而起。正待鬆一口氣,誰知卻抱地不甚妥當,…抱得令人難以描述,一言難盡… 花千骨適才受了驚嚇,正驚魂未定,轉眼間,又驚覺師父正驢脣馬嘴地抱着自己向上飛…
被他如此這般抱着,自己豈不是…豈不是….又…又輕薄了師父不染纖塵的雙手又亂又怕又羞愧,倉皇失措間,只覺得耳畔邊風聲鶴唳,駭然不已,再次驚天泣地大聲呼號起來:“啊……”
白子畫從不懼妖魔鬼怪,在空中飛行打鬥向來輕鬆自如。若有仙友落難,他只需劃破長空隨意拎起那人,或順便念個仙訣,便可輕而易舉將其救下。而此刻預救自己的小師父,卻不知爲何難得飽經波瀾…”
忽聞花千骨再次撲朔迷離地在自己的雙臂中大聲呼喊,甚是茫然不解,卻也六神無主。亂不責法地思了片刻,方意識到原來抱她抱得於情於理不和…
將將勉強理清了頭緒,處亂不驚的道心又被她淒厲的呼喊聲擾地七顛八倒,窘迫不已間、忙慌張地鬆開雙手…
本就驚魂未定,被師父一丟,花千骨又飛流直下三千尺地掉了下去,接二連三的驚嚇讓她幾乎心膽俱裂,再難控制情緒,呼天搶地般地哭喊呼救,“…師父…”
雙手中不見了她,伴着她的呼救,白子畫意識到自己又把她扔了下去…俯瞰夜空,小小的身影即刻便支離破碎。這樣的場景讓他恐慌過度,怎還記得本可以用仙法將她吸回來…
他極速飛奔下去,趕上花千骨,不敢於背後抱她,從傍邊搶上前去,垂手抓起她的小小肩膀上的衣袖…極不和諧地向上飛去…
花千骨只覺得正風馳電掣地下落,不知何時便要撞得粉身碎骨。既而,又莫名其妙、顛三倒四地晃晃蕩蕩地斜着上升,如此恐慌萬狀,實難讓她鎮定下來,唯有繼續瘋狂地拉長音哭喊:“啊….嗚嗚嗚…..”
本該是個萬籟俱寂的夜晚,長留山內卻也甚不平靜。此刻,摩嚴正當着笙簫默的面怒斥大罵落十一給新進弟子們觀瞧:“誰讓他們停下的,天色晚了又如何,便可以不練劍了嗎?你看看這屆新進弟子,這纔來了幾天,劍術尚且學得亂七八糟不說,一個個時不時就跟瘋了似的…”他越罵越氣,說到瘋,愈發火冒三丈,拾起一個石子便向孟玄朗拋去…
孟玄朗正回憶花千骨的音容笑貌,陶醉得愣神,尚未抽得空去留意摩嚴適才的罵聲,猝不及防被嘶啞之音驚醒,“石子打的…就是你,不是旁人,你竟還有心思笑下去…” 孟玄朗細摸額頭,才覺察到,果然頭上生出一突起腫包…
摩嚴繼而怒罵:“笑笑…笑…還有誰在笑?說你們瘋,冤枉你們了不成?很可笑,是吧?笑得不止他一個,還有你,輕水…方纔還笑,怎的不笑了…還有…霓漫天,不要以爲冷笑就不算笑…未等七殺來犯,你們就全都瘋了,這般六根不淨,如何修仙?”
摩嚴正罵得如火如荼,怒得頭腦嗡嗡轟鳴,夜空之中,乍聞驚呼聲響起…原以爲自己被這羣弟子氣到出現幻覺…本無意理會…
只是,忍不住好奇,隨即擡頭望去,當頭一隻無形棍棒狠狠砸來…砸得他站立不穩…
適時,正趕上白子畫扯着花千骨的衣袖將其拎起,二人飛得七高八低…
黴霄融融,一白衣仙人拎着一個衣袂翻飛的嬌小少女斜馳而過,伴着花千骨的長音呼喊,將白子畫喊得愈發飛得不慎優雅…
待師徒二人飛遠,摩嚴晃晃蕩蕩地快要昏厥窒息,終究身不由己、跌坐在地:“口中有涎如膠,舌頭沾了此涎,似被粘住。”
任笙簫默怎樣攙扶,摩嚴卻依舊坐在地上,不肯起身…
再次仰首遠眺,頭頂星羅棋佈,美若江河湖海,可摩嚴手中雖握着石子,心中卻激不起千層浪花。樹欲靜而風不止,空悲切…
他顫抖着手、指向空無一人的夜空,看了看一旁的笙簫默,幾近吐不出字來。“連子畫他…他…也瘋了?是不是我們所有人…都該…趟趟三聲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