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母犀利,一語中的。
田嵐青微微低了低頭,無奈地繼續聽着。
田嵐青的姑母繼續念念叨叨:“滿京城裡,咱們田家能挑來當未來當家主母的,絕不能是個小家子氣的姑娘。你好好想想,娶妻娶賢!”
其實姑母說得也對,田嵐青總不能拖一輩子,當一輩子的光棍。只是想到未來要娶一個身上都是濃重胭脂香氣的女子,還要將人塞進被窩裡貼着他睡……田嵐青就一陣反胃,簡直不能忍受。
“侄兒知道了,姑母說得是。”田嵐青回答道。
姑母一聽,心裡這才舒服了一些:“青兒,姑母今日給你母親帶了不少畫像,都是京中各家姑娘的小像。姑母已經把過關了,各個都是身家清貴的好姑娘。你與你母親好好看看,若是覺着哪家的合適,遣個人來告訴小姑,小姑替你安排安排,瞧上人家姑娘一面。”
姑母年紀不大,卻熱衷於當媒婆,這讓田嵐青實在是不能理解。不過,畢竟是人家的好意,他沒資格也沒立場拒絕。
田嵐青原本便不太舒暢的心情,頓時又煩躁了幾分。
他又陪着兩個樂哉哉的女人說了一陣子話,而後便站起身來,行了一禮:“母親與姑母先聊,兒子還有事忙,先回書房了。”
田夫人心裡高興,自家兒子竟然沒有拒絕小姑的提議,想必是相親有門,便也不留他,揮揮手讓他走了。
田嵐青退出了房間,扭頭便往院子外頭走。
迴廊之上,田嵐青大步走着,臉上寒冰布了一層。天祿可沒有田嵐青那樣的大長腿,於是小碎步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小跑,心裡忐忑不安。
主子這是咋了?
剛纔天祿候在屋門外頭,將屋裡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做奴才的,最重要就是要揣摩自己主子的心情心意。天祿吧咂着嘴琢磨了一下,心裡大約就有數了。
要天祿看來,這事簡單得很。
他家大少爺不樂意娶妻,不就是覺着旁的姑娘髒,不樂意人家近身麼。
可他不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與那花小骨接近?
天祿暗中點了點頭,準備將自家這某些方面尤爲遲鈍的主子,往人家姑娘身邊推一推。
“主子,酒坊該是這兩日便能將新酒釀出,您要不要去酒坊瞧一瞧?”
田嵐青腳步緩了下來,他擡頭瞧了眼迴廊外一樹粉嫩的瓊花花骨朵兒,而後腳步一移,丟下一句:“走吧。”
天祿點了點頭,匆匆往前頭跑去,通知準備馬車。
迴廊外,一陣清風拂過,花骨朵兒隨風輕擺,俏生生地等着綻放。
田嵐青的專用馬車,已經換過一輛了。
當晚田嵐青最後好歹也是睡着了,這才被天祿架着,坐着已經洗刷乾淨的馬車回了田府。
可是田嵐青的性子,天祿實在是太過清楚了,第二日一早,用不着田嵐青開口吩咐,天祿便立刻安排下去,立刻換了一輛大少爺專用的馬車。
就算之前的馬車被洗刷得再幹淨,田嵐青八成也不會繼續去坐了。
此時此刻,田嵐青坐在嶄新的馬車裡,靠在同樣嶄新的靠墊上,閉着眼聞着馬車裡似有若無的淺淡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