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告別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衆號“qdread”並加關注，給《花襲》更多支持！這麼一個普通的讓人難得多看一眼的帕子。
被任少青如此珍惜如此小心翼翼如珠如寶地珍藏着，分享給他看。
任少元聽着任少青的傾述，看到他露出癡迷露出甜蜜露出憧憬露出擔憂焦慮，他其實並沒有真的聽進去其到底在講什麼。
有這麼一方帕子，有任少青如此神態，便已經足夠。
任少元不記得自己飲了多少酒，他以爲自己會醉倒，但他卻格外清醒，清醒到雙目明亮的如同發着光芒，邁出的步子如同被尺子丈量過的一般，一步一步，精確又穩當。
他沒有乘車，也沒有騎馬，更沒有坐轎子。
一步一步，從柳葉巷往武陽侯府走。
邁步到了一個街角，一個少女攔在了他的面前。任少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家小姐請公子您移步。”那少女不敢與任少元對視，低頭行禮道。
“你家小姐？”任少元重複一句，道：“也好。帶路吧。”
那少女曲了曲身，低着頭在前面走，拐進街邊一個小茶樓，引了任少元上了二樓，進了樓梯口邊上的一個雅間，打開了房門，要請任少元進去，而後自己站在了門外。
任少元微微遲疑。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這少女是孟如嫣的婢女百靈，她家小姐自然只能是孟如嫣。所以，任少元看見孟如嫣。一點兒也不奇怪。
天氣轉暖，她也換下了冬日的厚衣裳，換上了輕薄些的襖子。襖子是淡淡的散着銀光的紫色，這讓任少元瞳孔微縮，眼前立即閃現出被任少青珍惜地收藏着的那條帕子。
“你不該再找我了。”任少元輕聲道。他甚至能夠聽出來，他的聲音有些冷有些硬，有些無情。
孟如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俏臉閃出一抹悲哀，卻並未失控流淚。道：“如嫣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再解釋也是無益。只是，如嫣依舊覺得，不想讓你誤會我……我若是說。我與那晚那位男子素無來往，不知你還肯相信我的話嗎？”
她的神情，她的語氣，俱是哀而不傷，卻因此而格外顯得楚楚動人，讓人憐惜。
但任少元卻覺得，他的心臟已經被酒侵泡到麻木堅硬了，依舊冷淡地開口道：“已經不重要了。少青是個不錯的人……你保重吧。”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任公子！”孟如嫣在他身後悲切地呼喊了一句。
任少元轉頭。看見有晶瑩的淚珠從她美的毫無瑕疵的面頰上滾落下來，麻木的心突然間生出了鈍鈍的疼。他微微啓脣，道：“我已經定親了。就在昨日。”
孟如嫣驚愕，淚水乾涸在面頰上。
任少元衝她點點頭，大踏步的走出了雅間的門，往樓梯下走。似乎喝下去的酒此時一股腦兒都發作了起來，他的腳步踉蹌不穩，樓梯下到一半。一腳踩空了，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樓下大堂沒有多少客人。小二連忙過來。想要攙扶他。
任少元一甩手，將人推開，踉蹌地走遠了。
孟如嫣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目愣愣的。
百靈小心翼翼地關好雅間的門，靜靜地侍立許久，才小心地開口道：“小姐，您……”
孟如嫣眼珠動了動，沒有說話。
“現在該怎麼辦？”百靈不禁說道。她十分替小姐覺得惋惜委屈。在她心中，她的主子孟如嫣是這京城最完美最耀眼的明珠，天生就該是尊貴的人，絕不應該遭受這些波折。
百靈能夠想起一個詞，那就是“天妒紅顏”。不，不是天妒，而是人妒。小姐再聰慧，她只是一個人，也無法鬥得過這麼多人的算計。
孟如嫣緩緩拿出一方帕子，拭掉面頰上的淚痕，悽然一笑，道：“我好歹也是英王妃的親妹妹，二品大員家唯一待嫁的嫡女……一個任少青，也想來謀算我，倒是真敢想。”
“以爲有人幫着，就能成事兒了。”
孟如嫣臉上漸漸沒了木然，恢復了一貫的大方沉靜。
……
過了上元節沒幾日，冷焰通過人給花襲人遞進了話來，說他要隨着九陽老道外出遊歷了。花襲人有些驚訝，連忙出府去了暗香來。
柳成志已經去了皇上名下的“錢莊”籌備組，暗香來的運營已經全部交給了吳貴兒。但暗香來東南院牆外的小院依舊主要是冷焰在住着，最近再加上一個九陽老道。
“你怎麼也想起要跟着走？”花襲人同九陽老道寒暄之後，問冷焰道。之前冷焰還說，不會離開的。
“我說的，他跟着見見世面，比窩在這個小院子裡強。”
冷焰尚未回答，九陽老道就接過了話，笑眯眯地道：“我這個老頭子，還希望他能走得更遠呢。其實，若是可能的話，我更想讓你的未婚夫出門走走去，冷焰太小了些。”
他一輩子才碰到了兩個能修煉紙上功法之人，卻一個比一個更有主意更不聽話。冷焰年紀小，心思簡單還能夠忽悠，但宋景軒卻是他怎麼舌燦蓮花也沒用的。
但這並不妨礙，他調笑一番花襲人。
花襲人才不覺得有自己被調笑了，道：“人家是有責任心將要成家立業的好男人，纔不會腦子壞掉被你三言兩語拐騙了。”她想起冷焰，就道：“道長準備到哪些地方遊歷？冷焰年紀小，沒有您的本事。您倒是捨得。”
也就是說，她覺得，冷焰就是九陽老道拐騙的。
她並不是不放冷焰走。她也承認人若是外出遊歷會開闊眼界增長見識。對這個人的一輩子都有益處。她不會攔着。只是要確認一下，冷焰的安全問題。
之前這老道曾表示過要去“尋仙”來着。
既然是“尋仙”，肯定是要去那些深山大澤人跡難至之處，比如說什麼崑崙天池神農架茫茫深山亦或是往北走去那極北之地。那樣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即便是後世科技發達，也是足跡難入。更何況是眼下這種時代。
若九陽老道依舊說要“尋仙”，花襲人一定要留下冷焰。待他成年之後，再談其他。她要盡到一個監護人的責任。
九陽老人明白花襲人話中的意思，看了一眼冷焰，笑呵呵地道：“這一次去。是陪老友，不會去什麼險峻之處。你放心吧，對這小子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個老友，大約就是萬元帝吧。
花襲人聞言瞭然，道：“那就是多謝道長提挈冷焰了。”跟着萬元帝走一圈，不管怎麼說，都沒有壞處的。
得知了這些，花襲人就沒心思同九陽老人囉嗦。別了他領着冷焰另外找一個地兒坐了，問他道：“你既然做了決定，我也不攔你……總之。人在外面，一切小心些。切不要以爲自己有本事，就衝動亂來。”
“像上一回到處亂放火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花襲人指的是許久以前，冷焰爲了給昏迷中的花襲人討個說法，放火燒了幾戶人家以及京兆尹衙門大門的事情。
這也是事情發生之後。他們頭一回正式提出來。
冷焰卻抿着脣，堅持道：“該燒的。還是得燒。”
他想要保護花襲人，這個心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雖然眼下看來，他已經再沒有了機會保護她。那麼，在他年幼時候爲花襲人所放的那幾場火，對於他就有了特別的意義。他又怎麼會否認自己爲之驕傲的行爲？
花襲人一窒，轉眼一想，就笑了一下，擡手摸了摸冷焰的腦袋，道：“總之，一切小心些吧。有時候我們覺得這世道乏味，但說一定什麼時候，這世道就能讓我們大吃一驚呢？”
冷焰不懂花襲人這樣的話，冷酷着小臉沒有接話，只是眼神柔和，寫着幾分依戀和不捨。良久，他纔開口道：“他若是敢對你不好……姐，你就別管什麼風言風語的，一定要離開他。若是有了孩子捨不得，就將孩子也帶上。”
“我會幫你的。”
花襲人愕然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抱了一下冷焰，道：“既然冷焰你都這麼說了……我若是過的不痛快了，就肯定不會將就隱忍的，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深閨嬌女，從來就不理會世俗的那些。”
“恩。”冷焰重重地點了點頭之後，又微微張口，想要多說一句什麼，但最後卻沒能說出來。
花襲人交代了他一番，給了他留下不少銀兩，以及用來急救的所謂寶露，才離開了。冷焰將小小的瓷瓶在手心中牢牢攥着，送花襲人上了侯府的馬車，久久纔回轉了。
冷焰有見過許許多多，成親之後，活得並不快樂的女子。但無論是皇室公主還是低層平民，出嫁後的女子即便不快樂，也不過是忍耐再忍耐，熬着日子。
冷焰不想花襲人面對這樣的日子。
他是不想離開京城，不想遠離花襲人所在的地方，但若是外出能夠變得更強大，能有力量保護她，在她不快活的時候有能力帶她走……他自然會願意離開。
兩年。
兩年，他就會回來了。冷焰心底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