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安慰顧菲菲,他陪了她一陣子,默默轉身離去。
大清早駕車出來,打開車的天窗,空氣清凜,人倍覺精神。
車子經過地鐵站時,剛好紅燈,丁翔把車停下,眼光無意搜索到方靜宜從地鐵站走出來,她穿着件淺黃色的外套,黑色的裙子下是線條優美的小腿,精緻的腳踝上還帶着一條編得細細的紅繩,打扮簡單卻異常動人。
再清楚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人。
已轉回綠燈,丁翔還渾然不覺。後面的車已耐不住按喇叭他纔回過神來。
路邊有間小小的花店,老闆娘早就把各種花兒鋪排開來,花團錦簇,生氣盎然。靜宜很久之前就想買盆仙人掌放在電腦旁,一爲健康-----據說仙人掌會吸收電腦的輻射;二爲景觀—---點綴一下自己的辦公桌。
她挑好一盆仙人掌後剛想轉身,眼睛掃到一盆花,花開緊密,色彩斑斕豔麗,心裡很是喜歡。
“老闆娘,這盆是什麼花?”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花。
“蝴蝶花。我也是剛進貨,這花不常有,買盆回去吧。”老闆娘熱情招呼道。
她挽着膠袋在大堂等電梯。電梯優哉遊哉地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門一打開,只見丁翔玉樹臨風站在裡面。他們來得早,還沒到上班高峰,電梯沒有其他人。
靜宜略略點頭微笑着問好:“丁總,早上好!”
丁翔控制好情緒,流露出恰如其分的笑容,既有老闆的派頭又有平易近人的作風,聲音平淡迴應:“早!”暗中卻多打量她幾眼。
他一向沒有與女同事主動搭訕的習慣,此時此刻,卻鬼使神差的開口:“那盆是什麼花?”膠袋透明,一望瞭然。
靜宜把膠袋提起來,明亮的眼睛也看着那盆花,“蝴蝶花,很別緻的一種花,看着就想買下來。”
“也會吸收輻射嗎?”他想與仙人掌一起買來的,大概有類似的作用吧。
靜宜失笑道:“不是,它不能吸收輻射,只有觀賞價值。”
丁翔點點頭,也打開了話匣子,“這種花在歐洲很多,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就是蝴蝶花,的確很別緻。”
“丁總喜歡的話,這盆花就送給你。”靜宜見他對這花很感興趣,不由得割愛相送,上次云云發燒他幫了忙,回送盆花不算什麼。
丁翔的嘴角微微勾起,口中客氣道:“那怎麼好意思奪你所愛?”
她沒有發現丁翔臉部表情的快速變化,還很真誠的說:“難得遇到知音,承蒙擡愛。”
丁翔果然把花捧回辦公室,小心翼翼放在辦公桌一旁,只要頭一側,就可以看到它,見物如見人。
靜宜後來經過花店想再買一盆蝴蝶花,老闆娘告訴她缺貨,暫時還補不回來,她只有遺憾離去。
“靜宜姐,我記得上大學時,有一次上聽力課,介紹西班牙的一種傳統舞蹈,老師問我是什麼舞,我隨口就回答‘鬥牛舞’,老師恨鐵不成鋼,說我井底之蛙,還說什麼既然吃西班牙語這碗飯,就要全面瞭解西班牙的歷史人文藝術等,對提高我的素質有幫助。氣死我了,不就是回答錯一道題嗎?這樣就被上綱上線了。”田曉林端着水杯向靜宜抱怨。
“那你後來有看過弗拉明哥舞嗎?”靜宜問,她衝好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攪拌。
“當然看了,怎麼都得找來看一下。我覺得像打架,又有點像告別,反正硬邦邦的,女性跳舞沒有女性的柔情似水,我不喜歡。”田曉林說得很直率。
“她是用高跟鞋在地板踏出瘋狂的節奏,代表熱情奔放的生活方式,很精彩的。你用心再看一次試試。”靜宜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有什麼好看?”丁翔也端着水杯走進茶水間,老闆也有親切的一面,更何況靜宜在此。
“丁總,靜宜說弗拉明哥舞精彩,建議我看一看。”田曉林搶着彙報。
丁翔看看靜宜,一種熟悉的情愫又繞在心頭。
她剛好也在注視他,“丁總,弗拉明哥舞是西班牙的國粹,值得一看。”
他點點頭,“不愧是國粹,真的無與倫比,我在西班牙看過幾次。曉林,我從西班牙帶回來一張碟,你要領略一下嗎?”
田曉林連忙接口:“好啊,當然要學習了。謝謝丁總。”
這是丁翔的手機響了,他走到外面聽電話。
田曉林望着丁翔的背影,低聲對靜宜說:“靜宜姐,丁總剛纔看你眼神很奇怪,你感覺到嗎?”
靜宜一驚,“沒感覺,你別胡說。”
“我沒胡說。哎,對了,我發覺你們兩人挺多共同點的,那次打球那麼合拍,都喜歡吃魚,都愛欣賞那個舞蹈,我沒說錯吧?還有,你愛聽歌劇,丁總也是歌劇迷,你知道嗎?”田曉林越說語調越曖昧。
“我們都要呼吸空氣,都要吃飯,都要喝水,這能代表什麼?別造出謠言。”靜宜拍了田曉林一下。
“那也是。”田曉林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譜,又轉了話題:“你明晚去打球嗎?”
靜宜舒出一口氣,“去吧,身體是自己的,要善待它。”
丁翔聽完電話走回茶水間取水杯,又恰好聽到她們最後的一問一答,暗暗決定明晚無論如何都要趕回來參加打球活動。
要出發的時候,鄒琪挺着大肚子也要跟着大家一起去球場,靜宜不放心地攙扶着她的手,數落道:“師姐,明天你就到預產期了,今晚還去那種場合幹嗎?”
鄒琪邊走邊摸着肚子,說:“明天醫生要我住院待產了,今晚是我產前的最後一次活動,儘管我不能上場參與,但也要在場下給你精神支持呀。”
靜宜沒她辦法,“師兄怎麼不過來看住你?”
“他等下和丁總一起趕過來,我給他生孩子,他能不來嗎?再說了,他不顧我,也不能不顧孩子啊。”她一臉幸福。
真是羨慕啊!方靜宜想起自己懷孕時獨自一人去醫院排隊、產檢,別的孕婦都是成雙成對的來。到後來,她肚子越來越大,老媽實在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來。
云云出生的第二天下午,凌嘉才匆匆趕來醫院,呆了不到二十分鐘,又匆匆離去。雖說雙方的感情已不再,但他好歹都是孩子的爸爸呀。看到其他的新爸爸們個個喜氣洋洋,或是抱着孩子不放手,或是圍着妻子噓寒問暖。唯獨她,只有老爸老媽在旁。一個小護士有次問她:“BB的爸爸呢?怎麼一連幾天都見不着人?”
靜宜的心抽抽地痛,忍不住哭了出來,老媽在一旁也跟着掉眼淚。小護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那段痛苦的日子,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心還在痛。
鄒琪看到靜宜眼泛淚光,一時醒悟,反而挽起她的手,柔聲道:“都過去了,不要再想,好日子總會來的。”
靜宜抽抽鼻子,“沒事。”
丁翔和勞景軍出現時,看到的就是靜宜大顯身手,打得關華一塌糊塗,關華抱拳表示佩服。
丁翔在場邊做着準備活動,邊看邊皺眉。
鄒琪在場下旁述:“靜宜球打得真好,大學時還代表校隊拿過名次呢。”
勞景軍也在觀看,他不解道,“靜宜今天的球怎麼打得這樣兇悍啊?一點都不像她的球風。”
鄒琪一邊不安地盯着她,一邊說:“我剛纔捅到她的舊傷了,她現在正在泄憤,以武力療傷呢。”
丁翔聽得不太清楚,追問道:“她哪裡受過傷?”看她在場上步伐靈活,手上有勁,還真看不出身體受過傷。
鄒琪順口答道:“心裡。”
丁翔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看見靜宜拼命的打法,也有幾分明白。他的心隱隱生痛,忽然有種衝動,想去擁住她。
關華終是敗下陣來,垂頭喪氣走下場。靜宜站在網邊擦汗,滿臉通紅,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