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翔今天沒回公司,出差回來就直奔靜宜家了,還帶來了一些特產,其中有靜宜喜歡吃的冰糖葫蘆。他進門看見坐在廳裡的鄒琪,臉色不自然起來。
鄒琪一愣,然後笑着打招呼,“丁總,你好!”
丁翔擠出微笑,“你也來看靜宜,你們慢慢聊,我先進去工作。這裡有些特產,嘗一下。”
鄒琪見他半個主人家的架勢,吃驚向靜宜問道:“你們同居了?”
靜宜被驚嚇得差點從沙發掉到地上,“當然不是,他只是來陪我談談話,很快就走。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那你們現在算什麼?”鄒琪追問。
靜宜思考了一下,“老總和員工的關係,我們經常談工作的。”
鄒琪瞪大眼睛,“老總會到員工家談工作的?”
靜宜糾正,“那我們也算比較談得來的朋友,僅限於此。”
“靜宜,你就掩耳盜鈴。”鄒琪不客氣說道。
我有嗎?靜宜當晚躺在牀上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一段長假期的休整後,靜宜重回公司上班了。
田曉林哭訴道:“靜宜姐,這些日子我加班加點,週六日也沒休息,累死了。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對不起,麻煩你了。”靜宜發自內心說。
田曉林進入正題,“農曆新年假期我要和男朋友回家見父母,新年後纔回來,你幫我頂一下,該是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靜宜連連點頭,“行,保證順利完成,有什麼都交過來吧。”
田曉林立刻遞上一疊資料,“西燃公司的資料還給你,陶秘昨天催了,說明天下午一定要交,胡博士急着要。”
“曉林,你已經翻譯大半了,明天上午提交不成問題。讓胡博士放心吧。”
田曉林壓低聲說:“焦急的不是胡博士,而是他的助手兼美女研究生何小姐,這樣她可以名正言順纏着丁總討論個沒完了。”
靜宜心一頓,“哦,還有這樣的事?”
“技術部的人說出來的,連書呆子都能傳出桃色消息,還會有假?聽說,丁總對何小姐也是挺欣賞的。”
“哦,如此重要文件,我先把它完成好再說。”靜宜無心和田曉林八卦下去。
快下班的時候,丁翔來電話了,“今晚咱們出去吃個飯,怎樣?”
靜宜看着滿桌的資料,想起美女助手一張焦急等待的臉,於是答道:“我今晚要趕西燃公司的譯文,研究所急着要。”
“哦,那份文件挺趕的,明天和他們開會要用。要不我們明晚再去吃吧?還有,注意休息,我遲點再給你電話。”他不再浪費時間,把電話掛了。
靜宜拿着話筒,嘟嘟嘟的電流聲從耳朵傳到心底,像擂戰鼓一樣,激勵她要爭取。她咬緊牙,把話筒放下,頓時兩耳清淨。
當田曉林提起丁翔生日的時候,靜宜開始感慨時間的飛逝,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她與他走到一起;而現在,她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簡單地幻想,所以,真的該有個了斷。
丁翔當然記得她生日比自己早一天,他很有心思地把吃飯地點定在西餐廳,還在一見面的時候遞上一張CD,“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靜宜緩緩打開,忍不住小聲驚歎:“絕版的紀念專輯你也能找到?厲害!”
丁翔很滿意她的反應,“你喜歡就好。只是要用我家的專業音響才能聽出絕美的效果。”他看似平常的一句。
靜宜四兩撥千斤道:“我家的音響也不賴。好音響聽多了到時聽不慣別的就麻煩了。”
丁翔無聲笑笑。他覺得靜宜現在更加隱蔽了,雖然她坐在那兒,他可以看到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但這一切彷彿都不是發自她的內心。
顧菲菲從丁翔踏進餐廳那一刻就看見他了。羅莎好奇:“菲菲,那個就是他女朋友?怎麼看都比不上你啊。”
“別胡說,我查過了,她已經不是他女朋友了。”顧菲菲非常不爽地說。
“不是吧,丁翔很含情脈脈啊!菲菲,你閱歷太淺了,有些女人會使手段,欲擒故縱,丁翔遲早毀在她手上。你今天不是主動約丁翔替他慶生嗎?他怎麼回答你的?他說要出差!看看,他原來到這裡出差來了!”羅莎陰陽怪氣地抱打不平。
“會使手段的人,不止她一個!”顧菲菲禁不起挑撥,她站起來一手拿着紅酒走到他們桌前,笑意盈盈道:“丁翔,今天你還說出差呢,看來我們倆還真是有緣,連出差的地方都能想到一塊去。祝你生日快樂!”她一飲而盡。
丁翔皺皺眉,說聲:“謝謝!”
顧菲菲放下自己的空酒杯,主動拿起桌上丁翔的酒杯,朝靜宜笑道:“方小姐,你前夫捅了個大婁子,丁翔竟然破例出面爲他解決,外面的人都說方小姐法力無邊呀!來,我敬你一杯!”她很豪爽地舉杯,眼也不眨一下就往喉嚨裡倒,好像喝下去的是水。
“菲菲,夠了!”丁翔輕喝。
顧氏佳人沒被丁翔的不客氣嚇倒,反而有出了一口氣的舒暢,她接着說:“丁翔,別急着保護嘛,你看方小姐多淡定!好吧,既然你們不歡迎我,我也識趣地不打擾倆位,祝事事順利,平平安安!”她儀態萬千走開了。
靜宜沒有吭聲,就像他們的交談與她完全無關。
好好的生日晚餐給顧菲菲破壞了。靜宜整晚只顧低頭吃東西,丁翔和她說話她也有一句沒一句搭着。
丁翔不安地開車,不時扭頭看靜宜幾眼,她終於忍不住道:“丁翔,路在前方,不在我臉上。”
丁翔笑了一聲,“還好,還會說笑。”
“丁翔,其實……”
“等等,我有電話,”丁翔帶上耳塞,“何小姐,你好!這麼晚什麼事?你要的數據在報告第二十頁,過獎,我下午纔看過當然記得。明晚工作餐?”他瞄了眼靜宜,“明晚不行,我有安排。什麼?是的,謝謝!好,明天上午開會再討論。再見。”他掛上電話後心情很好地對靜宜說:“研究所何小姐的電話,技術部和他們合作很有成效,新的醇基試驗現階段也穩定,我想快成功了吧。公司的人把我明天生日的事搞到研究所都知道,我想不應酬都不行。不過我說得很明白了,明晚肯定沒功夫陪他們。”
“真巧,明晚我也沒空。”靜宜大大方方道。
這話不在他預料之中,“明晚你有重要事情?”
“我報了健身班,明晚要去的。”她解釋,頓一頓她又補充道:“明晚一大夥人陪你,你一定會過得很高興。再說,爲什麼不給一個機會自己呢?”
感覺話中有話,丁翔不爽,“你有什麼想法,能否直接告訴我,你越來越難懂了。”已開車到她家樓下,他把車停在路邊,熄火。
車內兩人眨着眼睛,像兩隻老狐狸。
“我的想法就是,遇到優秀的女孩,就要把握住。而且,據說何小姐的口碑非常不錯,她的心意你也應該感覺到。”靜宜真心實意地說,就像給朋友的忠告良言。
之後是漫長的沉默,這時候的沉默對雙方真是一種煎熬。
良久,丁翔才緩緩說:“她的心意我管不着,但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
“我並沒給你什麼承諾,更要不起你的承諾。所以,如果你要離開,不必有顧慮。”靜宜的聲音越發清冷理智,“云云的事你幫了我很多,我從心底感激你,我已經沒事了,你也不需要來陪我,這樣對大家都不好,明白我意思嗎?”
丁翔從口袋取出一根菸來,“啪”的一聲按下打火機點菸。
藉着這點微光,靜宜看到他如寒霜似的臉,眼睛滿是疲憊。
她的心一陣收縮,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急忙說聲:“我先走了。”推門下車匆匆上樓。
丁翔深深吸了一口煙,尼古丁的衝擊直達肺部,與它相鄰的心臟早已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