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業三天的晏家傘鋪重新開張,在大門口燃放起長長的爆竹,拉下牌匾上的紅布,人們赫然發現,晏家的招牌之後,多了一朵美麗的雪花。
不僅如此,晏家的傘面和傘柄,也在顯眼的地方加上了雪花的標誌,讓人一看就能聯想到最近風頭甚健的雪舞齋。
蘇雪以受邀主賓的身份,一大早就來到晏家。她不想喧賓奪主,今天只化了淡妝,挽個流雲髻,一襲湖水藍連身衣裙,香肩微露,披上件純白輕紗。這樣的打扮,反而彰顯出她獨具一格的秀婉典雅,好似俗世中出塵不染的藍色蓮花。
好奇的羣衆紛紛詢問晏家的夥計,爲何傘上多了這樣的標誌,得到的卻是晏家已經和雪舞齋合作的消息。由於雪舞齋的傘索價不斐,晏家的傘卻是明陽城最便宜的檔次,許多人立刻打算購買。
“什麼?漲價了!”“怎麼要原先八成的錢?”
議論聲此起彼落,晏老闆往前走了幾步,用宏亮的嗓音大聲道:“各位,各位,靜一靜,請靜一靜!”
人們的騷動稍稍止歇,晏老闆說出蘇雪教他的話:“今日是本店重新開業的吉日,爲了酬謝各位嘉賓,特提供以往價格的八折優惠,限量一百隻。 明日將提供九折優惠,同樣限量一百隻。後天起恢復原價,沒有數量限制。三個月後,改爲原價再加一成出售。”
“怎麼越賣越貴!”“這店到底還要不要開了?”衆人的反應多是疑惑和不滿。
晏老闆高舉右手,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才侃侃說道:“晏家傘鋪承蒙雪舞齋蘇小姐的指點,無論在樣式和品質上都大勝以往,絕對勝過周家的傘。即使比原先的價格上調一成,也仍然比周家的傘更便宜。”
晏老闆的表情充滿自信:“我們和雪舞齋合作的新傘,品質更好更耐用,花樣更新更漂亮,又有雪舞齋的標誌。走到哪裡都有面子。明陽城最便宜又好用的傘,就是晏家的傘!”
蘇雪遠遠看着晏老闆,滿意地點點頭。能夠將自己的話完全表達出來,而且表現得那麼有信心。應該會有很不錯的效果。
果然顧客們開始認真看待起晏家的傘,發現品質確實有所提升。樣式上雖然不如雪舞齋的傘,卻也在原有的傘上添加了些精巧的設計,再搭配合作的標誌,那些對雪舞齋的傘買不下手的人,頓時找到另一種選擇。
還沒到正午,一百把傘很快就被搶購一空,東西確實物美價廉,大家想着明天會更貴,沒有太多猶豫就乖乖掏出錢來。
在店面裡邊的廳堂裡。晏老闆和晏夫人正陪着蘇雪說話。
“沒想到蘇小姐的計劃如此高明,人們知道要漲價,反而迫不及待想買,蘇小姐真讓人佩服。”晏老闆笑着說。
“那是因爲東西不錯,又有雪舞齋的標誌。讓顧客覺得划得來,才能產生這樣的效果。”蘇雪冷靜地回答。
晏夫人問:“可是三個月後,比現在再漲一成,不就沒有讓大家想買的動力了嗎?”
蘇雪微微一笑:“到時候可以說爲了感謝顧客,預定漲價的期間再延長三個月。或是如果品質和樣式持續改進,又能夠掌握住低階的市場,就可以如期漲價。然後宣稱三個月之後還要再漲一成。”
晏老闆聽得目瞪口呆,過了一會兒才搖搖頭:“蘇小姐實在有做生意的天份,真慶幸現在晏家和雪舞齋是合作的關係。”
這時,晏家的管事來通報,周老闆和胡夫人連袂到訪。
晏老闆不想讓蘇雪爲難,正欲回絕。那周老闆居然自己闖進來了,胡夫人也跟在他身後。
看到晏夫人在場,周老闆連聲冷笑:“三妹、三妹夫,你們倒好,夥同外人狼狽爲奸!”
晏夫人的臉一下子白了。諾諾地應了聲:“大…大哥…”她是周家庶出的三小姐,周老闆卻是正房所生的嫡長子,從小沒少受到欺逼,是以對他頗爲畏懼。
身爲「外人」的蘇雪,拿起茶來悠閒地喝了一口。
“夫人,你先進去休息。”晏老闆替她解圍。
“別走,三妹,你不敢留在這裡說清楚嗎?”周老闆叫了起來,晏夫人裝作沒聽到,快步走向後院。
眼見叫喚無果,周老闆對晏老闆說:“三妹夫,你這樣做,可不厚道啊!”
晏老闆冷冷地迴應:“當初我們開傘鋪需要技術,你心裡可有三妹和三妹夫?先前周家搶奪晏家的顧客,你心裡可有三妹和三妹夫?那天我說不能再降價下去,晏家會沒有活路,你卻強硬地堅持到底,心裡可有三妹和三妹夫?”
周老闆無言以對,轉而挑釁蘇雪:“你這小ㄚ頭,不要以爲有人撐腰就能爲所欲爲,明陽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聽他出言不遜,蘇雪也不忍讓:“周家老闆,是否因爲詭計被識破,你纔會如此氣急敗壞?這次降價你是想清理存貨,同時讓晏家退出明陽城,好接手他們的低價市場。明明降價已經對雪舞齋起不了作用,爲何仍要堅持,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對付晏家吧!”
此話一出,晏老闆如夢初醒,咬牙說道:“周順堂,我現在才知道你的盤算,你對三妹和三妹夫還真是「照顧」啊!”
周老闆慌亂地搖搖手:“不是這樣,你別聽她亂說。”
一直安靜旁觀的胡夫人插話了:“蘇小姐才華過人,不過我們三家畢竟是老字號,根基穩固,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不知蘇小姐是否願化干戈爲玉帛,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看怎麼分配明陽城這塊大餅。”
“如果胡夫人一開始有此提議,小女人也許還會考慮。”蘇雪聲調轉冷:“現在你公然仿冒雪舞夈的產品,我們之間,再沒有合作的可能。”
胡夫人不怒反笑:“喔,是嗎?沒錯,我們就是仿冒,蘇小姐,你又能拿我怎麼樣?雪舞齋有什麼傘,我們馬上就能做差不多的出來,價錢比你們還便宜。蘇小姐,願意跟你談是給你背後的那些人面子,可別不識好歹!”
蘇雪秀眉一揚:“不識好歹的是你,你們馬上就會知道,根本不會有人願意再用仿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