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轎前驚馬

這天上午,蘇雪親自將畫好的扇子送去給何娘子,又帶了些空白的扇子回來。

扇子賣得極快,何娘子說如果她有精力,儘管多畫些。這讓蘇雪寬心許多,雖然是寄賣,卻也算得上穩定的收入了。

吃過午飯,她讓冬兒去送繡樣給王家,自己在家中趕繪扇面兒。

“小姐,王管事來了。”冬兒回來時,王管事也跟着來了。

蘇雪微笑着說:“王管事請坐。”

“蘇小姐,又來打擾了,之前有位老主顧來訂繡品,剛好拿着蘇小姐畫的扇子,我和他一聊,他得知蘇小姐還畫繡樣,十分高興,便讓在下來請蘇小姐畫幾幅動物題材的繡樣。不知蘇小姐最近可有時間?”王管事客氣地說。

蘇雪沒想到會有這種巧事:“既然是您的老主顧,我怎麼也要抽時間畫出來啊,他訂了什麼,您把紙裁好給我就行了。”

“蘇小姐實在是通情達理之人,老夫先謝過了,紙已經裁好了,蘇小姐不必太忙,這是四十兩銀子。”王管事忙把紙和銀子放在桌上。

“王管事放心吧,您也算得上是小女子的老主顧了,有什麼需要就隨時過來找我,我一定盡力,畫好的我就讓冬兒隨時送過去。”蘇雪微笑着看了下他拿來的紙張。兩張小品,一張長幅。

“那老夫先告辭了,多謝蘇小姐。”王管事樂呵呵地走了。

蘇雪看他們這次要得少,覺得價錢也還可以,但這長幅卻頗費功夫。

“小姐,真是太好了,只是小姐這樣實在太辛苦!您又瘦了不少。”冬兒見蘇雪不停地在畫扇子,又接繡樣,幾乎從早忙到晚,不免心疼。

“沒事。”蘇雪搖搖頭。

萬事開頭難,她也不是頭一天出來工作了。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她,喜歡她的東西,一定可以越來越好。

快到傍晚,天氣驟然變得陰雨綿綿,蘇雪也沒辦法在庭院繪畫了。聽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她的心情也一直沒辦法靜下來。

平時她白天都喜歡待在庭院中,光線充足明亮,這裡的空氣也十分清新,蔚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乾淨透明,即使身處繁華鬧市,卻仍能享受到猶如風景區般美好的環境。

現在外邊下着淅淅瀝瀝的雨,烏雲密佈,屋子裡特別暗,即使點了油燈,這點火光看起來是如此微弱無力。

冬兒仍然認真地做着家事,蘇雪走到門邊,拉開了房門,一陣冷冽的風帶着些許雨滴,朝着她撲面而來。

蘇雪本能地躲了下,隨即淡然承受了這風雨的吹拂。她的心事,她的期待,她所遭遇的困難,還有那未知前程,跟這些比較起來,這一點風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她想賺錢,想在這個時代有自己的立身之地。她要解決那個煩人的婚約,救出蘇父,再趕走惡劣的叔叔,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可現在還差得遠啊!

無論如何,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更何況自己還有超越這時代的知識和智慧,一定能在這裡,找到屬於她的生存之道。

“小姐!快進來!你這樣會着涼的!”冬兒發現了她的舉動,連聲驚呼。

“沒事!只是想透透氣而已。”蘇雪把門關好,轉身看向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婢女。

還好有冬兒一直在幫忙處理各種雜事,自己纔能有時間和精神專心做事,任勞任怨的冬兒從來都沒有任何不滿。

“小姐!心情不好嗎?沒關係的,這麼多人請小姐畫畫,一定會很快賺到錢,下次不要再給二老爺就好了。”冬兒以爲她還在爲錢的事情難過。

“嗯!我不會再給他錢!可以吃飯了嗎?”蘇雪點點頭,決定先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冬兒笑着說:“飯菜已經做好了,小姐,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煎豆腐喔!”

“很好吃的樣子,冬兒,有你陪着我真好!”蘇雪臉上重新展露出笑容。

花了兩天時間,蘇雪終於把手裡這些東西都畫差不多了,外邊的雨也終於停了,想着松煙墨已經用完了,還要買些顏料,她決定親自去送扇子。

“冬兒,你去王家把繡樣送去,我到何娘子那去一趟。”

“我這就去。”冬兒小心地把繡樣卷好,和蘇雪一起出了門。

雨後的空氣清爽沁人,藍瑩瑩的天空飄着幾絲白雲,時有微風吹過,帶着溼潤的泥土芳香,兩邊的房屋和樹木一塵不染,色彩光鮮,陽光照在屋瓦和樹葉上,閃爍着點點光芒。

到了何娘子的扇子鋪,何娘子在招呼客人,蘇雪對這兒也熟悉了,向何娘子打了個招呼,開始挑白扇,她大概地看了一下,她之前畫的,又賣出去不少。

等那幾位客人走了,何娘子笑着說:“蘇小姐,今天來了幾位客人,都是在別人那兒看到你畫的扇子,特意來找的呢,有人還向我詢問你的事,不過我覺得都是些無聊人士,所以沒有告訴他們。”

“嗯。”蘇雪感激地點點頭。

“這是五十三兩銀子,六把扇子的錢,挺重的,我給你裝一起。”何娘子包好蘇雪選的扇子,連銀子一起裝到一個布袋裡交給她。

蘇雪微笑着點頭:“多謝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蘇小姐慢走。”

找了家紙墨齋,蘇雪買了兩盒顏料和一枝筆,剛出店門兒,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路兩旁站了不少人伸頭看熱鬧。

“閃開,閃開,別擋了轎子。”有人不停在吆喝。

“瞧人家這氣派。”

“那是當然,陳少將軍娶新媳,那還能寒酸了,何況又是趙郎中家那位小姐。”

“哼,他們兩家還真對付了!”有人羨慕也有人嗤之以鼻。

蘇雪聽着人羣中的議論,這纔想起今天正是陳家娶親的日子,真是夠掃興。

她閃開看熱鬧的人羣,繼續往回走,她不經意地向路前方的迎親隊伍瞥了一眼,剛好看到陳子明騎在馬上,一臉春風得意的向這邊走過來,而他完全沒注意到人羣中的自己。

蘇雪看着有幾分心煩,她轉過頭,本想找個鋪子避開他們。這時從人羣之中飛出了個銅鑼到街上,剛好砸在陳子明馬前。

“哐當”一聲響,陳子明的馬被驚了下,猛地一揚前蹄,然後發起狂來,陳子明完全沒料到會出現這狀況,被馬一個蹶甩下馬背,他倒還有些功夫,險險站住了腳,可那匹驚馬卻一路狂奔,街道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蘇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見那驚馬向她邊衝來,才轉身想跑,卻被一個從後邊跑過來的人撞了一下。

蘇雪腳一扭,摔倒在地,腳踝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小娘子,快閃開!”旁邊有人提醒她。

她忍着疼痛剛站起來,聽到路旁有許多人大叫:“危險,小娘子快...啊!”

蘇雪轉回頭,那馬已經衝到了跟前,兩隻前蹄就要踏到她身上,眼看無法躲避,她完全被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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