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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過午飯,蘇雪坐在院子中畫扇面,算起來這陣子她們也小存了些銀子,想到這兒,她心裡美滋滋的。適當地要抽些時間多出去走走了,只有加深對這裡的瞭解,纔能有更多的機會。
“咚咚咚”幾聲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冬兒忙跑過去問:“誰呀。”
“冬兒,我是二老爺,開門!快開門!”門外傳來蘇忠催促的聲音。
“小姐!”冬兒惶恐地回頭看着蘇雪。
蘇雪停下筆,皺了下眉頭,不管怎麼樣他是“自己”的叔叔,閉門不見總是說不過去,何況是禍躲不過,且看看他來意如何吧。
“開門吧!”她衝冬兒點了下頭。
蘇忠跨進院門兒,四下掃了一眼便說:“侄女兒,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房子都修好了,我爲你爹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家裡的錢都用光了,你怎麼也不關心關心,幫上一把。”
“二老爺,小姐身子剛好,我們連吃飯都成問題,怎麼幫。”冬兒有些急了。
蘇忠眉毛一豎:“小丫頭,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我爹有消息了麼?”蘇雪示意冬兒不要開口。
“這事還不多虧我,你爹纔沒被砍頭。在畫畫啊!聽說你幫人畫扇子賺了不少錢,你要是還惦着你爹,就趕快拿些錢出來,我好送去打點。”蘇忠走到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扇子。
蘇雪心知他根本就沒打算管蘇侍郎的事兒,可是這些話她又挑不出理。
“冬兒,拿一百兩銀子交給二老爺。”蘇雪想趕快打發他走。
“小姐!!”冬兒一聽,有點急了,這些可是她五兩、十兩地存起來的。
“沒事,我們餓不着就是了。”蘇雪說。
冬兒這纔不情願地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給了蘇忠。“就這麼點兒,侄女兒,你也太不孝了吧!這都不夠給裡邊的人買酒的,怎麼,只顧自己過好日子,不怕你爹在裡邊受罪麼!你要有點良心,趕快把錢都給我。”蘇忠揣起銀票,又伸出手來。
蘇雪嫌惡地看了他一眼:“畫一把扇子不過賺三五兩,這些天就存下了這麼多。”
“這玩兒意幾筆就畫一把,你一天怎麼也能賺個百十兩吧,就存這麼點兒,你蒙誰呢!快把銀子拿出來,你想不想見你爹了。”蘇忠見蘇雪對他愛理不理,嚷了起來。
“二老爺,小姐一天畫到晚不過畫三四把扇子,我們還要生活,真的只存下這麼多。”冬兒急着勸解。
“你閉嘴,你當我不懂麼!你們不給,我自己拿!”蘇忠衝向冬兒,伸手便去搶冬兒手中的錢袋。
冬兒拼命地護住錢袋:“二老爺,我們還要買扇子,還要吃飯啊!”
“小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果然還藏了銀票!快鬆手。”蘇忠一邊說,一邊和蘇兒撕扯。
蘇雪見狀氣得大聲說道:“蘇忠,你別欺人太甚了!”
“好哇,竟然敢連名帶姓兒的叫自己叔叔,你不想認你爹,我可認我的兄長,快把錢都給我拿出來,要不是看在陳少將軍面上,我早把你們趕出去了。”蘇忠見冬兒不撒手,開始扭冬兒的手臂。
蘇雪沒想到這蘇忠無賴到這種地步,只是她也沒和人打過架,一時不知要如何打發他。
“怎麼了這是!”張婆婆和兩個鄰居聽到吵嚷進了院子。
蘇忠見來了人,這才鬆開手:“這是我們蘇家的家務事!你們少來摻合。”
“張婆婆,二老爺來要銀子,我們把辛苦攢下的銀子給了他一百兩,他還要來搶,我們總要留點兒買米啊。”冬兒連忙跑到張婆婆他們身後。
“蘇二老爺,你都把侄女兒趕到這兒來了,還好意思來要銀子!”
“就是,你哪像個當叔叔的。”
“她們兩個女孩兒家多不容易,你不幫她們,還來討錢!”
“你都拿去賭了吧!”
聽到吵鬧趕過來的鄰居,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言的數落起蘇忠來。
蘇忠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氣急敗壞地嚷着:“你們知道什麼!都給我滾出去,一幫臭要飯的。”
“二叔,這段時間您費心了,爹的事兒我會想辦法,您不必再操心,先回去吧。”蘇雪趁機將蘇侍郎的事兒攬了過來,免得他以後又拿這事當說辭。
“快走吧,蘇侍郎怎麼會有你這種弟弟。”蘇忠的話激起了民憤。
“快走吧!”鄰居開始向外推蘇忠。
“哼,我今天不和你們一般計較,侄女兒,你自己說的話可別忘了,你爹的事兒,我還真不管了!咱們着走着瞧!”蘇忠被推到門外,惡狠狠地喊了一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轟走了蘇忠,鄰居們安慰起蘇雪,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熱心話。
“蘇小姐,我們家有柴火。”
“蘇小姐,要是沒米了,就去我們家拿。”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活兒,別客氣,只管說一聲就是。”
“多謝了,你們幫了我和冬兒不少忙了,我們還能夠維持生活的。”蘇雪一一道謝。
“有難處就說,我們回去了,你們把門兒關好。”張婆婆搖搖頭。
等這些人都離開了,蘇雪坐在桌前,一時沒心情再作畫了,辛苦存下的那點兒銀子,一下子沒了大半。
她並不是心疼錢,而是那個二老爺完全靠不得,就算給他再多錢,他也只會揣到自己腰包,根本就不會拿錢去打點些什麼。恐怕他最希望的,反而是蘇侍郎永遠不要出來。
這件事情她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她有些鬱悶地看着院門,對於如何救蘇侍郎,一點頭緒也沒有,加上那煩人的婚約,還有她和冬兒的生活,這些重擔壓着她,實在是有些喘不過氣。
“小姐,爲什麼要給二老爺銀子呢。”冬兒走到她身後,替她揉了揉肩頭。
“冬兒,於情於理,這錢也該給他,至於他拿去幹什麼,我們管不了,不過以後我不會再理他,疼嗎?”蘇雪拉起冬兒的衣袖,看着她手臂上一片青紫,心疼地問。
“沒事兒,不疼。小姐放心吧,咱們還剩下一些錢,我今天聽王管事說,這幾幅畫完,小姐若是有時間,想再給小姐加錢,求些繡樣呢。”冬兒搖了下頭,半蹲在蘇雪身旁說着安慰話。
蘇雪摸摸冬兒的臉頰:“我今天把他們的繡樣都畫好了,明天你都送過去,就說是我連夜畫的。”冬兒的話多少讓蘇雪寬心不少,她本想拖幾天,讓王家擡高價錢,現在看來,顧不得了。
蘇雪勉強打起精神,繼續趕工繪製白扇,她讓冬兒擦了點藥,勸她先去睡了。
全部畫完已經是深夜,她走到窗邊,吹着微涼的夜風,望着天邊一輪皎潔的明月,幾隻寒鴉飛過,留下聲聲哀鳴。
明陽城的夜晚,竟也如此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