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孃的個娘蛋,傻愣在這裡幹什麼?”處在殺人的驚慌和恐懼裡,林帛綸六神都無主了,忽聽得老大的聲音,眼淚頓時嘩啦流了出來,猶如沙漠見到了綠洲般,猛揪住跟前肥臂,蒼白道:“他要殺我,我沒辦法只有殺死他,我是真的沒辦法。”
“你孃的,快放開老子。”戰場上被人抓着手臂,猶如讓人掐住鎖喉般,肥**駭揮開他的手掌,數聲熟悉咆哮聲響起,驚棘扭頭往數步遠的屬下們看去,駭見所有人被一股七八十人的狗崽子團圍獵殺,當即如野獸一般咆吼出聲,雙眼通紅猛拽住林帛綸,帶着他極快逃離刺來的七八十根血槍,破口詛罵:“你他孃的真是害人不淺,爲你一分神所有人都死了。”
被拽着,林帛綸感覺雙腿空虛,彷彿處於半空中,肥人的速度超極的快,提着他飛奔到戰地邊沿,砰的一聲把他兇扔於地,咆哮如雷詛咒:“你他孃的,殺個人怕什麼?不殺人,來這裡等着被殺嗎?”
一屁股被扔倒在地,林帛綸耳內嗡嗡作響,雙目紅的發亮,心神全無地仰看老大張合有序的肥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自已又是在哪裡。
肥人兇狠臭罵了一通,卻不見他呆滯臉龐有任何迴轉,蹲下身揪住他的胸襟搖晃咆吼:“這裡是戰場,你他孃的到底要呆到什麼時候,快給老子站起來。”
提揪起嚇傻的小子,肥人氣的頭頂冒煙,掄起肥掌當場啪啪兩巴掌下去,終於見着失焦的目光回焦了,肥手一推吩咐道:“在這裡等老子,有人要殺你,你他孃的就先一刀桶死他,這裡是戰場,殺人不犯事。”
話畢,肥人急驟轉身,目光往死去的下屬方向射去,肥齶抖擻數下,格格礪磨牙齒,掄起了一對肥腿,眨眼消失在茫茫的兵海里面。
林帛綸被摑回過神,心神一回便見老大一晃,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悲痛的紅目四周扭掃,沒見到老大身影,忽地卻見到一名穿着大金鎧甲的兵士豎着長矛向自已奔刺而來。
從殺人的罪惡裡抽過神來,林帛綸也不逃了,目看逼近的金兵,揚聲喊道:“兄弟,我是潛入豬國的奸細,不相信過來看令牌。”
金兵從剛纔就見到他和宋人很是熱籠,自已一個打不過倆,好不容易等到這隻較弱的宋豬落單,自然長豎槍矛前來截殺,聽得此道奸細言談,噔時狐疑收回矛尖,目光盯看他伸進懷裡左手,不怎麼相信喝吼:“是什麼令……啊……”
林帛綸把左手伸入懷裡作出像掏東西之舉,果然把他吸引過來,迅雷不及掩耳揚起右手上的匕首,猛力往他胸口戳入,眼皮一跳,耳內哀嚎還沒落下,金兵當場死亡。
“下輩子不要太好奇了。”拔出戳入金兵身體的匕首,林帛綸下視倒地死屍,一雙紅目紅的別樣的恐怖,看着咕冒的那道血口你是訴說又似自語道:“你們想要我的命,難道我還站着讓你們殺不成?”
話落,從死屍收回血紅目光,林帛綸觀看一地的屍體和兵陣,忽然間他發覺恐懼感在心裡逐漸消退,他殺人了,那就是個殺人犯,一個殺人犯若還感到恐懼,那不很可笑嗎?
“哈哈哈……”想到自已是個殺人想,林帛綸揚聲狂笑,笑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原來滿手血腥竟如此的容易。在這裡,性命算什麼?人命到底算什麼?他媽的老天爺,你就是一隻沒有眼的老狗。
戰地邊沿撕殺的兵士很少,最多就幾對在單桃,一名兇惡宋兵剛剛殺死對手,忽聽得這道猖笑,血目速扭,見着一隻狗崽子在發神經,矛尖一豎,撩牙就朝十數步遠的狗崽子撕殺前去。
林帛綸看着狂奔而來宋兵,瞧兇狠模樣,彷彿他就是他的舉世仇人一般。他一動也不動地站着,雙臂下垂,胸口血漬累累,紅目冷冷盯看前來殺自已宋兵。
“幹什麼?”冷看要殺自已的宋兵奔近,林帛綸面無表情喝叱:“你他媽的是豬啊?沒看見我腳邊躺着是什麼人嗎?”
既將奔至,前來撕殺的宋兵疑惑停下雙腿,惡目瞟了他腳邊的屍體一眼,謹慎大喝:“是你殺的嗎?你是宋人?”
“還能有假嗎?要看看令牌嗎?”說道,林帛綸左手往懷裡掏。
“令牌?”宋兵疑惑,見着他左手伸入懷裡像是要掏令牌,將信將疑地好奇靠近。不料,一道銀光閃過,腦中驚駭剛起,胸口突地劇痛。
“啊……”宋兵一靠近,林帛綸猝然把極利匕首戳入他胸口,聽到巨聲咆叫,心頭泛着濃濃悲哀,拔出帶血刀子,咬着格格作響牙關,顫粟咆吼:“誰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先要了他的命。”
話落,猛地擡起紅亮血眼,,身上煞氣凜然,跨步往前走了一段,駐腳站於原地,冷眼旁觀撕殺粘打的兩國兵士,自言自語道:“你們打你們的,千萬別來惹老子,老子既然殺人了,就不再乎多宰幾個。”
戰場殘酷,性命疾速流失,連續桶死七八人後,林帛綸見着老大渾身是血地踉蹌跑來,近時,駭見他手捂着胸口,血液一搓一搓從指縫中咕冒而出。
“老大!”林帛綸大驚,急忙迎上去,手掌往他身上另一處冒血傷口壓下,攙扶破罵:“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你……你個娘……娘蛋……”肥人渾身是血,虛軟的連罵人都喘息艱難,身體依靠在這小子身上,見着他攙扶自已遠離戰場,臉色蒼白破罵:“……回……回去,死也不能當……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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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句沒腦的話,林帛綸力壓着他咕冒不止的血口,聲也不吭拖着他的肥軀急速朝遠方山道疾奔而入。
虛弱地被攙拖入了山道,當耳畔的撕殺聲嘎然而止,肥人用僅存的力氣咆吼:“回回……回……去。”
默不吭聲的林帛綸扭看他堅決臉龐,嘴脣抿成一條線,吃力攙拖着他向前奔行,極力地壓抑一肚子憤怒道:“要打也得先把身上的傷治好。”話落,不再吭聲,惱火之極往前疾步奔行。
肥人殘喘時輕時重,林帛綸扶着他便猶如扛着座山,再加上小道泥濘崎嶇,他走不到數裡,已是氣喘如牛,心想:“老大受了重傷,自已雖然已是滿手血腥,但能不殺人當然是不要殺人最好。這裡距離戰場並不是很遠,能多走一里,自然是多一份安全。”當下抱住老大的肥腰,咬緊牙關,更是急促的朝濘泥小道奔逃。
負載逃亡的林帛綸又攙拖着他疾奔了近五里路,待見着一大片稀禿楓林,心頭微定,提甸了甸攙抱的老大,步履急驟便把他往林內深處拖曳了進去。
使盡吃奶力氣把老大拖入林內深處,林帛綸咒罵把身上的重量交還給大地,喘息往外面的小道看去,見着小道相距甚遠,縱就是有兵馬使過,也看不見他,這才放下心來,一屁股砰坐於地劇烈粗喘換氣。
“老大,你怎麼樣……”粗喘了幾句,稍微好一些,林帛綸開聲扭脖,詢問的話語還沒落下,駭見老大一動不動躺在枯紅的楓葉堆上,面色平詳,嘴脣泛白,嚴然就是死去模樣。
“老大,老大……”林帛綸雖然和他僅只是相處數個時辰,然這張肥嘟嘟的臉總是凶神惡煞,不可能會現出如此詳和樣子,當即嚇的從地上蹦起,撲上前嚷叫搖晃:“老大,老大……”
肥人身上共有五道槍口,早在命令他返回戰場時已經死了,身上的血漬也乾涸了多時,躺於枯地上猶如一座小山丘,任人搖着,任人喊着,閉上的雙眼沒辦法再睜開了,這個世界上的事也與他不在有關係了。
嚷叫得不到迴應,林帛綸伸出顫抖的手指探了一下鼻氣,大量酸楚從心頭掠過,深吸着悲傷眼淚,靜跪在老大屍體旁側看着,回憶着他的咆罵、貪吃、豪邁。
“老大,下輩子不要再這麼貪吃了,也不要這麼胖了。”林帛綸悲傷哽咽,當場用他給的小刀一土一土刨着坑,淚流滿面哭道:“雖然你動不動就吼就罵,可卻對下屬很有責任心,不管怎麼說,你是個好人,要不是你,現在死的就是我。”
肥人一動不動,身體越發的冷冰,四肢開始僵硬,他已經死了,自然是聽不進這番哭訴,若他能聽得見,肯定再賞一大暴粟咆罵,大男人哭什麼。
林帛綸在這裡無朋友無親人,雖然認識肥人僅只有數時辰,他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曉,然肥人卻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肯關心他的人,雖然他的關心是咆罵,是跳腳,最後依然救他,獨自一人去爲被殺死的下屬報仇。
“老大,你是個最棒的上司,最有責任感的老大。”一點一點把坑刨大,刨深。
挖了不知多久,處在悲傷裡的林帛綸忽聽得林外馬蹄陣陣,兵士喧殺如雷鳴如急雨,像是有大批猛獸從外面的小道狂奔而過般,既是急驟又是浩大,然後遠方撕殺慘嚎又響作了起來。
林帛綸一動也不敢動地跪了數刻鐘,當耳內的衝殺聲過去,才繼續地刨挖墳坑。